淩雲茶樓的巨大響聲,驚動了旁邊數座客棧、茶樓、酒樓的士子。因為隻剩下最後一名,這響聲意味著今科會元的正式出爐!


    會元雖然不如狀元那樣光彩奪目,但也是全國第一,自帶光環。如果沒有殿試,會元也就是狀元了!


    聽到淩雲酒樓的轟動,周邊的士子紛紛向這邊匯集起來。


    很快,消息就傳遍了整條街,兩淮士子呂端取中會元。


    很多士子都是一片茫然,來京數月,舉辦了數十場文會,可就是沒聽說呂端這個名字啊,這是一匹真正的黑馬!


    “呂端,沒聽說過啊!” 不少士子都有點懵圈。


    來自江南洪州府的吳有林笑道:“諸位,我們一起去恭賀會元如何?”


    馬上有人道:“走,走。”


    這些人雖然不知道殿試如何,但都已經中了進士,以後就是同年,那是非常親切的稱呼,無論朝野都是一種資源!


    距離淩雲茶樓不遠處的一座酒樓,馬致遠悶悶不樂地喝酒,別人以為他是高興的喝酒,其實是他對呂端奪取會元心有不甘!以自己的才華,怎麽讓這個默默無聞的呂端取中會元呢!


    有士子問道:“馬兄,我們去看一看會元,你可願意一同前往?”


    馬致遠淡淡地道:“我想坐一坐,你們去吧!”


    關中士子楊天龍(祖籍在關中)道:“致遠不必泄氣,第二名已經很好了,再說殿試不是還沒有比嗎,你還有機會奪得狀元,以你的名氣,比這個呂端的希望更大,黑馬是走不長遠的!”


    馬致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公子說的不錯,花落誰家還未可知呢!”


    會元之所以會得到大家的吹捧,是因為大夏國開國以來,會元參加殿試還沒有出過前三甲。大學士是主考官,如果跌出前三甲甚至更多,那這個大學士的麵子何在,更何況這次的主考官是當朝的次輔,皇上也要給大學士一點麵子!


    進入了前三甲,也就意味著成為翰林詞臣,天子近臣,朝廷清流,大夏朝有著非翰林不得入閣的潛規矩,進入前三甲就是今後的儲相,其前途不可限量!


    呂端這個時候十分的激動和開心,沒想到自己竟然考取了會元,今科前三甲基本上定了!


    在場的人紛紛祝賀,江西洪州府的第三名吳有林帶著一幫子榜上有名的士子走了進來,拱手道:“在下洪州府吳有林,恭賀呂兄取中會元!”


    呂端一聽是第三名吳有林,連忙道:“多謝多謝,同喜同喜!”


    在場眾人紛紛笑道:“同喜同喜!”


    大家恭維了一番,有人笑道:“可有詩賀之?”


    呂端道:“如此氛圍心境難平,借用趙小侯爺的一手詞可以記載我們的心情!”


    呂端吟道:沁園春,恰同學少年


    獨立金秋,汴河北去,京師城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好詞!”


    眾人沒有嘲笑呂端引用趙辰的詩篇,因為這首詞恰到到好處地描繪出此時他們的心境,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江南才子吳有林道:“明日前往貢院拜望座師之後,我在臨江樓設宴,敬請呂會元和諸位同年賀之。聽說呂兄和趙小侯爺交好,可請之!”


    呂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畢竟是同年,以後同朝為官,還要相互扶持一番才是!


    大家定好了邀約,才紛紛散去。


    當天,有人把會試結果還附上了前十名的試卷,抄告了政事堂,一起呈給了文帝!


    政事堂,楊閣老等人傳閱了會試結果和十張試卷!大家對會試結果沒有說什麽,但楊閣老看了會元呂端和第二名馬致遠的策論後,臉色陰沉,久久不語!


    其他大學士也看了這兩篇策論,心中震驚,這涉及到朝廷的路線之爭,一是以楊閣老為首的朝廷保守派,得到了皇帝和大部分大臣們的支持。一方是半年來因為賦稅入不敷出冒出來的改革派,以禦史大夫陳守義為首,籠絡了部分有正義感的官員。現在大學士周敬亭點了持改革觀點的呂端,看來大學士周敬亭也開始倒向了改革派!


    這種情況非同小可,禦史大夫主張改革,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但現在周敬亭出麵就不一樣了,馬上就會形成一股強大的勢力,據說改革派還得到了太上皇的支持,也就是得到了軍方的支持,這就對楊閣老等保守派的利益造成了巨大威脅!


    “嗬嗬,周敬亭,你這是想要另立山頭啊,你也太操之過急了吧!”


    文帝忙於修道,但會試這等大事他還是比較重視的,畢竟選拔人才是國家根本!可等他看到呂端和馬致遠的策論時,馬上就眉頭一皺。周學士點呂端,這是代表朝廷向外麵傳遞一種改革的信號。


    文帝忙於修道,是不願意改革的,但現在朝廷陷入了困境,稅賦日益縮減,甚至有的地方稅賦竟然枯竭,這樣下去朝廷何以為繼?


    已經連續給老百姓加稅二次,稅賦漲了一倍有餘,這樣下去民生多艱,國家危矣!文帝看著這兩張試卷,久久無言!


    第二天,早朝,會試的結果早已經傳遍京師,這些朝廷文武官員也是研究了一番。有的純粹是為了看熱鬧,有的則是看看有沒有值得培養拉攏的進士,有的則是看看有沒有金龜婿可釣!


    文帝道:“金科會試為國選材,周愛卿、楊愛卿、朱愛卿等諸位辛苦了!”


    周敬亭等人出列,道:“為國選才乃是臣子的本分!”


    這時,楊閣老站了出來道:“此次考試非常圓滿,可喜可賀,但我看會員的策論,與朝廷治國方略相違背,點為會元實為不妥!”


    朝廷之上立即一片寂靜,這是什麽情況?周敬亭是他的嫡係,楊彥舟又是他的長子,楊閣老為什麽會反對這個會元呢?


    周敬亭出列道:“啟稟聖上,朝廷如今稅賦困難,可謂舉步維艱,這種局麵遲早需要解決。如今士子呂端策論針砭時弊,探討解決稅賦問題,眼光頗為難得,所以我點他為會元。當然,閣老說的沒錯,第二名寫的也是不俗!”


    楊閣老出列道:“聖上,我朝主張以文治國,儒家教化,國家正處於繁盛時期,遇到了一些小困難,可以在小範圍內調整政策就是,如果以呂端所說,丈量天下土地,遏製官田,得罪了天下讀書人和鄉紳,朝廷將更加舉步維艱!”


    禦史大夫陳守義出列道:“閣老此言差異,我看了此子的文章,句句金玉良言,發人深省,憂國憂民,實為治國良策,朝廷即使不用,但其也能力非凡,點他為會元名副其實!”


    頓時,不少文官紛紛出列奏對,朝堂之上熱鬧非凡!


    文帝一看這個鬧哄哄的樣子,心中不悅,他一時也難以抉擇,於是道:“會試結果已成定局,暫時就這麽定了,一切待殿試再行定奪!”


    “是!”眾大臣道。


    “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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