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好聽的,嚴員外是真的挺希望兩房的關係能緩和。


    不管怎麽說,當初嚴員外能夠發跡,主要還是靠了正妻娘家的資助。


    而正妻最後被二房氣得上吊自縊後,嚴員外一直覺得有愧。


    而且,二房因為嚴紹康有出息,很會讀書,還考進了府城的青鹿學院,注定未來能考取功名,獲得官身,所以這兩年行事越來越霸道。


    眾所周知,能從青鹿書院畢業,基本上最低也能夠在大洪謀個一官半職,所以二房母憑子貴,行事作風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連嚴員外,都有些懼內。


    而二房在對待嚴興秭弟倆上,二房一直看不慣這兩秭弟,各種刁難,吹枕邊風,說兩秭弟的壞話。


    而嚴紹康作為兒子,自然是向著母親,與大哥嚴興一直不對付。


    所以,嚴員外一直想要讓這兩兄弟和好。


    不然,二兒子未來平步青雲,有了官身,那自己這大兒子就真的可能會很難過。


    任何時代,民都鬥不過當官的。這一直是這片土地上的至理。


    哪怕他貴為一縣之首富,看似風光,但說句不好聽的,都不需要縣令這個級別,一個小小的縣丞,甚至典獄,就能夠讓他堂堂一縣之首富傾家蕩產。


    當然,嚴員外並不認為嚴紹康和嚴興會骨肉相殘。


    因為他相信血濃於水。


    嚴興則是對嚴員外的這種盲目相信血緣關係的信念,有些嗤之以鼻。


    看到嚴員外還準備說教,嚴興趕緊岔開話題。


    “爹,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詭一類的東西?”


    嚴興問道。


    “當然沒有。”嚴員外笑道,“你少聽那些說書先生的評書,都是文人的胡謅。


    自古以來,文人都是大嘴巴,最會瞎編,還編得有模有樣的。


    但信文人的那張嘴,你不如信老母豬能上樹了。”


    “聖人的教導你忘記了?哦對,你這臭小子,一向不喜歡讀聖賢書。


    不過,爹還是想告訴你,聖人都說過,舉頭三尺無神明。


    你呀,不要成天胡思亂想了。


    雖然我知道你病了大半個月,讓你可能懷疑這個世界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是,邪穢其實就是一種說法。


    這世上,要是真的有邪穢,以我堂堂大洪朝武德之充沛,要真那些街巷閑人講的東西,也早就被武帝陛下揮師鎮殺了,化為我們大洪朝的王土。”


    嚴員外笑道。


    嚴興見狀,也不再多說。


    嚴員外這種一縣之首富,自然是優先被憶恙之術重點關照的對象,試探一下就行了,說太多了,反而會惹麻煩。


    “爹,過幾天,我想去省城看看。”嚴興說道。


    “去省城?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大病初愈,起碼再休養個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再說吧。


    對了,過兩天你跟我去慈恩觀還一下願。”


    “您不是不信這些嗎?”嚴興笑著問道。


    “是不信啊,但是這是傳統。而且,當初你爹我去慈恩觀為你上香,許下的願就是若你能好轉,我就為慈恩大君塑個金身。”嚴員外撫著肚子快慰地笑道,“咱們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字。


    你爹我,二十歲出頭就走南闖北跑生意,不說疆域大無邊的大洪朝,就隻說咱們這青河縣吧,年年跑生意的人不下十萬人,但是為什麽隻有你爹我成了首富?


    就在於你爹我一直堅持一個信字,而你有了信,隨著時間積累,慢慢地你的老主顧就會越積累越多。


    口碑,才是你爹我這些年來生意能做大的關鍵。


    而口碑的本質,就是信!”


    嚴興不由得對這位嚴員外刮目相看。


    在這樣的時代,能有如此眼光和營商理念,怪不得這嚴員外能夠成為青河縣的首富。


    而父子倆沒等太久,宮叔等護院就帶著七少爺嚴華回來了,隻是嚴華的褲子似乎沒有係好,被他用手提著才沒有掉下來導致他走光。


    不過,走在最前麵的卻是管三,這貨趾高氣揚,一臉的傲然,因為是他找到的嚴華。


    而嚴華則是被兩名護院架著,這小子到現在還一臉的懵逼,眼睛裏仿佛在噴火。


    看到嚴華的時候,嚴員外那慈祥的肥臉上,立馬拉了下來,怒瞪著這個小兒子。


    “臭小子,你膽子不小啊,竟然都學會去喝花酒了。


    拿家法尺給我!”


    而旁邊的七夫人見狀,立馬抱住嚴員外,哭哭啼啼地替兒子求饒道:“老爺,老爺,算了,這次華兒失蹤能夠找回來,您應該謝天謝地才對呀。


    您可不能打我這心肝肉!”


    “哎,你這麽溺愛他,早晚他讓你寵成個惡少。”嚴員外氣呼呼的說道。


    而與此同時地,嚴華則是還處於懵比當中。


    “爹,娘,你們在說什麽啊?我一直在玉……茅房裏蹲著拉屎呢啊。


    而且,這個管三,簡直混賬,我正蹲坑拉屎,這家夥帶著小張小李就闖進來,直接拽著我就出來了。


    我褲子都髒了!”


    嚴華氣鼓鼓的叫道,“我要打這個以下犯上的奴才!”


    管三聞言,趕緊低頭賠笑道:“七少爺,還請您饒恕管三,隻因您的書童說您進了茅房後失蹤了,管三也是心係少爺您的安危,才會闖進您蹲的茅房的。


    管三的命,可以說是老爺給的。


    要不是嚴府,管三早就死於流民之中。


    所以,管三對嚴府,忠心耿耿。


    在聽到七夫人說您失蹤後,管三心急如焚,才會不計一切代價要找到您。


    因此衝撞了七少爺,還請七少爺能夠饒恕管三。


    對於管三來說,嚴府對我恩同再造,管三絕計不能讓少爺小姐還有老爺夫人受一丁點的驚嚇,更不能允許嚴府上下遇到一絲一毫的危險。


    那樣,管三無顏再活在世間。


    而這次管三衝撞了少爺,甘願受罰。”管三大義凜然地說道,令得嚴員外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柔和,信任又多了幾分。


    而七夫人更是柔聲衝管三笑道:“小管,你別這樣說。


    你把少爺找回來,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夫人,管三不敢。”


    “管家,你去庫房提百兩白花銀,賞給管三。


    管三,你的忠心,老爺我知道。好好幹。”嚴員外笑道,“你現在這年紀也不小了,老爺給你娶個媳婦,再送你一套一進的婚房,如何?”


    管三聞言激動地拱手向嚴員外拜謝道:“老爺,您對管三之恩,重逾泰山。


    管三不敢受,因為管三找回七少爺,不過是分內之事,並不圖老爺的賞賜。”


    “老夫讓你收,你就收著。”嚴員外笑著說道。


    “就是就是,管三,還是你能幹。”七夫人也笑道。


    與此同時地,七夫人則是把嚴華拉到身邊,小聲地斥責著他。


    嚴華被斥責的一愣。


    “不是,你們在說什麽啊?我什麽時候失蹤了啊?


    我就是喝了杯水酒,有點鬧肚子,進茅房蹲了才不到一小會兒的功夫吧?


    哪來的失蹤了兩個時辰了?”嚴華看著整個嚴府的陣仗,十幾名護院,連很少出來的宮叔都出山了,自己母親還有親爹,也驚動了。


    看樣子,大家不像是說謊。


    但是,他蹲個茅房,就算是便秘也不可能蹲一二個時辰吧?


    而且,零五這家夥,說他進了茅房也沒有看見自己?


    這一刻,嚴華隻覺得有些荒謬。


    “混賬,蹲了一小會兒?你幾時去的玉紅樓?”嚴員外問道。


    嚴華想了想,囁嚅著說道,“卯時去的。”


    卯時就是差不多早上七點鍾左右。


    之所以這個時間去玉香樓喝花酒,原因是這小子早上的時候,血氣最旺盛,這個時候大頭最容易被小頭操控。


    其次就是七點的時候,街上人少,他不容易被認出來。


    而且,嚴華是打算快戰快決的。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嚴員外問道。


    嚴華看了看日頭,猛然一驚:“巳時……”


    巳時就是差不多11點左右。


    嚴華是真不知道自己失蹤了兩個時辰。


    但現在他也發現,書童沒有說謊,其他人也沒有說謊。


    可是,為什麽自己明明記得,才剛進的那個茅坑啊?


    沒有人相信嚴華的說辭,都覺得嚴華是在搞惡作劇。


    “你這臭小子,就算是搞惡作劇,你也選個好地方吧?


    茅坑裏藏二個時辰,你是真不嫌臭!”七夫人責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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