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中年人拿著警棍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敲著餘雷的臉,滿臉的怒容,好像一個父親用雞毛撣子打不成器的兒子的屁股一樣。


    方寧愣住了,林冰倩一臉的懵比,就連宋映竹,也微張著嘴巴。


    餘雷,是梁爺買通的人,之前還高高在上,揚言要對楚穆用刑,結果現在卻被人拿著鐵棍敲著腦袋,這麽幾下下去,餘雷估計成腦震蕩了。


    事情地轉變發生的太快太快,快到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隻有楚穆一人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像看戲一樣看著這一幕。


    還是方寧最先反應過來,上去拉這個中年人,說道:“江局,住手,會出人命的!”


    那個被稱為江局的中年人這才停手,將警棍扔掉,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踢了餘雷屁股一下,這才罷休。


    他一臉歉意的看著方寧,說道:“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這王八蛋沒對犯人怎麽樣吧?”


    “啊……沒有。”方寧有點茫然的看著中年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今晚到底怎麽了,餘雷來了也就算了,寧城警部的負責人,江局,怎麽也來了?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啊!不然我可罪過了……”江局長籲一口氣,緊接著對方寧說:“小方啊,快點把楚先生放了,別問為什麽!”


    “啊?可是,這件事不是已經被上麵接過去了嗎?現在不歸我管啊。”方寧為難的說道。


    一聽這話,江局臉一沉,直接命令了:“我說放就放,不用管上麵!”


    方寧還迷迷糊糊的,今晚的事情足以顛覆她之前的認知了。


    “江老。”這時,林冰倩叫了一下,中年人回過頭一看,一下子眼前一亮:“倩倩,你也在啊?”


    “我為我朋友的事來,之前我找你幫忙,你不是推脫了嗎?怎麽……”林冰倩有些不解地說。


    “這個……”江局冷汗出來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長歎一聲,“唉,一言難盡啊……”


    確實一言難盡。江明濤的家在寧城市區,作為寧城警部的負責人,他當然知道楚穆被抓的事情了,林冰倩也找他幫過忙,但他是個唯利主義者,救了這樣一個人,卻要得罪一大堆和他平級甚至比他高上一層的領導,太不值當了。


    這事要換我我也拒絕,於是就這麽拒絕了,結果這一拒拒出問題來了。


    洗了把臉,江明濤準備睡覺的時候,這時候電話聲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江明濤差點沒從床上掉下去。


    這是他上級的上級打來的,平時連遠遠看上一眼都見不到啊,今天居然給自己打電話了。


    接過那個電話,他整個人彈跳而起,慌忙穿上褲子,開著車駛向寧城分局,一路還連闖好幾個紅燈呢。


    一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沒回,有人匯報工作都被他一巴掌打翻,像是瘋了一般,撞開了寧城審訊室的大門。


    之後就有後麵的事情了。餘雷直接被他敲暈過去,方寧趕緊撥打救護車送餘雷去醫院,同時也宣布楚穆無罪釋放。


    林冰倩和宋映竹都張大了嘴巴,這麽就釋放了?


    不過她們也沒多問,尤其是宋家和楚穆的事,更是爛在心裏比較好。


    醫院裏,方寧也向江明濤詢問了整件事的經過,而江明濤隻有一句話。


    他歎了口氣說道:“那就證明一件事,他大有來頭,所以有恃無恐!”


    “……”方寧覺得江明濤在說廢話,能讓寧城警部的負責人大半夜連闖幾個紅燈救駕,能沒有點兒背景嗎?


    “他的母親是……”江明濤在方寧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


    聽完之後,方寧也是一臉的慘灰色,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被江明濤堵住了嘴。


    “噓……”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方寧點點頭,他這是在說,禍從口出!


    憐憫的看了一眼躺在醫院裏我的餘雷,心裏又為梁爺祈禱了一番,兩人就這麽離去了。


    和林冰倩分開後,楚穆也決定回自己的租房去了,折騰了一整夜,他也有點累了,人隻有休息充足後,第二天起來才有力氣幹活。


    “等一等。”突然,宋映竹叫住了自己。


    “有事?”楚穆笑著問道,宋映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堵在咽喉裏的話說了出來。


    “你是,她的兒子?”宋映竹問。


    淡淡一笑,楚穆神情有些落寞,沒有回答她,隻是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就繼續走了。


    但是很快的,他又回頭了:“明天得給我加薪。”


    愣了一下,宋映竹點點頭,良久,她居然笑了。


    “她的兒子……居然在我的手下打工,要是她知道了,會是一副怎麽樣的表情呢?”


    宋映竹開著跑車離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夜色漆黑。


    這條路隻有一盞路燈是完好的,其餘的全部昏暗,這點亮光,仿佛是整個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唯一的路燈下,依靠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他像是黑夜裏孤獨的詩人,獨自品味著那份屬於他的孤獨。


    還有寂寥。


    他還不能回租房,他還有事要做。


    他要等一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要等的人依舊沒來,楚穆不耐煩了,換了一邊靠,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不動是很辛苦的,雖然這很裝比,但代價是會讓胳膊麻上一段時間。


    無聊,楚穆就掏出了一張照片,細細觀看著。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僅僅一個微笑,就讓世間所有紅顏全部化為骷髏,看著她,楚穆又愛又恨,他的心髒,像是被分成兩半,一邊被匕首切割著,劇痛難忍,而另一邊,卻是暖洋洋的,蓬勃而有力。


    愛與恨,有時隻有一線之隔。


    “好看嗎?”


    如鬼魅似的,女人出現在楚穆身後。


    像是習慣了這樣突然出現的聲音,楚穆笑了一下,把照片遞給女人,說道:“好不好看,我說了不算。”


    女人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就將照片撕成了兩半。


    “你幹嘛?”楚穆痛心疾首的說道。


    女人戴著半張麵具,人們隻能看見她的半張臉,她也隻能看見楚穆半張臉。她淡淡一笑說:“抱歉,被師傅傳染了,凡是比我漂亮的女人,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毀滅她。”


    楚穆有些頭疼,花臉跟著紅魚,啥都沒學會,倒是把紅魚的壞習慣學來了。他師叔就是這樣,有一次暗殺的時候,她完成了任何還沒離開,而是冒險把整棟樓的女人毀了,結果受了傷。


    回來後楚穆責怪她幹嘛不早點回來,紅魚就笑了一下說:“因為當時我喬裝的是個醜女,她們所有人都嘲笑我,我氣不過,就沒人一杯濃硫酸潑她們臉上了。”


    這句話正好被紅魚的徒弟花臉聽到了,於是她就記住了,直到現在。


    “可你也不能撕我媽的照片啊,我可隻有這麽一張。”楚穆委屈的說。


    飛揚的紙屑中,花臉的長發在夜風中飄揚,整個空氣都帶了一絲冷意。


    她挑了挑眉:“你在責怪我?”


    好男不和女鬥,於是楚穆慫了,討好著說:“我哪兒敢呀?對了,你們事情查的怎麽樣?”


    一提正事,花臉臉色更冷了,直接甩給楚穆一個u盤。


    “這是什麽?”楚穆好奇的問。


    “自己查。”


    花臉走了,無聲無息,沒有一點聲音,正如她無聲無息的來。


    望著花臉消失的地方,楚穆不禁有些出神,摸著手裏還帶著餘溫的u盤,心裏十分複雜。


    他知道,這u盤一定是花臉花了很大力氣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偷的,其實她完全可以拒絕自己的請求,她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手下、工具,黑白雙瞳也是一樣。


    但她沒有,一心一意的為楚穆做事。楚穆在心裏對自己說:“她,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小時候,花臉就開始為楚穆幫忙了,當然那時候是給楚穆偷點零食,或者為了應付紅魚的訓練,讓花臉去山上給自己偷一些野獸崽子吧。


    她都做了,沒有半點怨言,即便有時候流血了、受傷了,她也不吭一聲,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很小時候,紅魚就告訴過楚穆,說花臉喜歡你,讓楚穆好好對她。


    楚穆又何嚐不知道呢?花臉喜歡自己,所以才願意為自己做事。


    為什麽花臉不愛笑,永遠都是冷著一張臉?


    因為她心裏壓抑了太多了,而這些壓抑,都是楚穆給她的。她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情感,於是越積越多越積越多……終於,她太久沒笑,已經忘記笑了。


    拿著u盤,楚穆心情沉重,慢慢走回了租房。


    他沒開燈,但是黑夜中依然能發現楚穆那張扭曲到極致的臉。


    花臉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黑白雙瞳的了。


    “被欺負了這麽多次,也該反擊一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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