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整個廠區原本在播放著舒緩音樂的廣播停止了,一段對話響起。


    “來,主管,我敬您一杯!今天您可真威武,一個小手段就把那個猴臉幹掉了。”


    “這算什麽,我看那醜八怪不順眼很久了。長這麽醜還敢出來膈應人,嫁禍他偷東西都算是給他麵子了!”


    “我說王大經理,你不要什麽人都往廠子裏招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廠是垃圾回收站呢。”


    “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想在廠長麵前立人設,我會招這種醜八怪?”


    “不過你們也別怨我,要不是我招了這麽個醜八怪,你們能有這麽好玩的樂子?”


    “那是,你是沒看見,當時我瞎編說他偷東西,他那表情可真是絕了!”


    “還有,這次咱們偷偷藏起來的機器,轉手就賣了八千塊!來來來,這頓我請了!”


    “還是小魯你腦子靈活啊,看來我們以後都要跟你學習學習。”


    “嗨,隻要我們還待在裝配車間,這種機會多得是。不求大富大貴,隨便倒賣一兩台機器,請客吃飯的錢總是有的。”


    “哈哈哈,說得好!”


    ······


    音頻裏觥籌交錯,氣氛好不快活。


    車間裏晚班的同事們都停下了工作,“這不是人事部王經理的聲音嗎?”


    “還有裝配車間的主管和魯組長。”


    “他們說的猴臉該不會是之前上吊死的石磊吧?”


    “就是那個!原來是這幾個人自編自導的,把鍋甩給石磊,自己偷了機器去倒賣!”


    “我在就說了,這幾個人就是我們廠子裏的毒瘤,走哪哪烏煙瘴氣。到底是哪個英雄好漢抓到他們這麽大把柄?真是為民除害了!”


    “我要趕緊錄下來,明天給沒來的同事們聽聽。”


    “我早就發在咱們廠的大群裏了,順便@廠長。”


    ······


    此時,廠長辦公室,為了被警察帶走的張經理,廠長跟幾個高管正在加班開會。誰知會開到一半聽了這麽一個驚天大瓜。


    廠長氣得拍桌子:“王經理,什麽叫做在我麵前立人設?你還跟裝配車間主管倒賣機器?”


    坐在對麵的人事經理冷汗直流,“這個,肯定是有人惡作劇,我現在就去看看是誰在亂動廣播。”


    廠長:“不牢你費心!柳秘書,你去查石磊這件事,務必查一個水落石出;吳經理,你去盤點倉庫檢查監控,我倒要看看廠子裏出了幾個內賊!”


    “咱們廠雖然不是什麽大廠,但是我絕對不允許投機倒把、坑害同事的事情發生!這件事情一定要給我查清楚!該賠償的賠償、該坐牢的坐牢!”


    人事經理癱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全完了。


    石磊在廣播室設置了循環播放,又在房間裏動了些手腳,確保明天之前都不會有人進得來這間屋子,才飄回了宋念身邊。


    宋念看著石磊明顯變了的氣場,說道:“要走了?”


    石磊朝她深深鞠了一躬,陰沉的黑氣散了許多:“多謝大師相助。我的心事已了,該上路了。”


    他又看向躲在眾人後麵的hr,說道:“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走以後你的臉會恢複原樣。以後不要再做別人的狗腿子了。”


    hr抹著眼淚使勁點頭,這次的教訓足夠她以後都不敢嘲笑別人了。


    *


    留下一片混亂的新美電器廠,宋念三人乘著公交車回學校。


    三人並排坐在最後一排座位上,蘇玉姍難掩激動,“宋念,你簡直是我的神!天知道我透過槐樹葉看見石磊的時候,心跳都要嚇停了!”


    寧煙霞手裏還捏著之前的槐樹葉,稀奇得不行:“你們說就這片普普通通葉子,怎麽就能看見鬼呢?”


    說完又拿起葉子放在臉上,透過兩個洞往外看。


    宋念解釋:“槐樹本就屬陰,再加上石磊吊死在這棵樹下,更是陰上加陰,能透過它的葉片看見鬼並不奇怪。”


    蘇玉姍聽得津津有味:“嗯嗯,這個是考點。煙霞趕緊拿紙筆記下來。哎我去,煙霞你看什麽呢,手怎麽抖得跟帕金森一樣?”


    寧煙霞的表情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她把槐樹葉扣在蘇玉姍臉上,哭喪著臉說:“玉姍,你看那是不是鬼?”


    蘇玉姍透過槐樹葉子一看,也開始渾身劇烈抖動,哆哆嗦嗦地說道:“我的好煙霞,這種事情你就不要叫我了好不啦。”


    此時天色漸暗,車內沒有開燈,光線昏暗。


    宋念坐在中間,寧煙霞和蘇玉姍兩人將她團團抱住,“宋大師救命啊!”


    話音剛落,一大團頭發甩過來,狠狠抽在了寧煙霞和蘇玉姍的臉上,兩人哇哇大叫,摟的更緊了。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也看到了對不對?”


    寧煙霞努力睜開一隻眼睛,發現原來是前排的一個妹子,剛剛的頭發就是她往後看的時候甩過來的。


    寧煙霞咽了一口口水,她現在沒戴槐樹葉,看不見剛才那個猙獰的鬼臉,稍微鎮定了些,“你、你也看見了?”


    前排妹子索性也擠到了最後一排,眼睛死死盯著前麵,“它跟著我上車的。我剛在市區買完東西準備回學校,也不知道哪裏招惹到的。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一直跟著我。”


    旁邊戴著槐樹葉的蘇玉姍:“救命啊,它走過來了!宋大師快救我!”


    宋念左右看看:“你們能不能先放開我?”


    兩人這才發現自己就像掛件一樣全身掛在宋念身上,宋念壓根就動彈不得。


    蘇玉姍和寧煙霞隻得萬分不舍地鬆開宋念。


    原本安靜站在公交車車廂中間的鬼,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飄到了四人麵前,垂下頭用空洞的眼神盯著那位妹子。


    妹子恨不得整個人黏在旁邊的寧煙霞身上,閉上眼睛念叨:“它看不見我、它看不見我。”


    蘇玉姍這會兒想起來宋念會捉鬼,心下的恐懼散了幾分;再加上她坐在最內側,外麵還有三個人擋著,膽子更大了。


    她把槐樹葉當扇子,不斷地朝著鬼物揮舞,“退、退、退!”


    宋念無語:“我剛說過槐樹屬陰吧?你這簡直是在邀請它過來。”


    蘇玉姍剛升起的勇氣瞬間跑了個幹淨,她把槐樹葉一扔,“救命啊,我鬧著玩的。”


    槐樹葉飄飄揚揚落在了妹子腿上。


    那鬼物身穿一身白色殮服,低著頭看不清樣貌,就這麽一動不動盯著妹子看。


    那妹子也算一條好漢,雖說也很害怕,但至少體麵了不少,本著“我看不見的就是不存在的”原則,死死閉著眼睛,愣是當做那鬼物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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