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餘暉的口中,大家知道了一周前的事情。


    年輕人紀浩和女朋友林靈住在一起,半個月前,他察覺林靈情緒不對,但無論他怎麽詢問,對方都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時正好紀浩公司裏事情繁忙,每天每天地加班,他就想著等這段時間忙完了,領了獎金就帶女朋友出去旅遊散心。


    沒想到一周前,出事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加班到深夜十一點才回家,往常這個時間小區裏早就陷入了安靜,那一晚卻意外的熱鬧。


    小區樓下站滿了人,有的人舉著手機在拍什麽,有的人在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還沒勸回去嗎?報警了嗎?”


    “沒有,那裏太高了,我們在下麵勸人家也聽不見呀。警察還在路上,我說咱們先把下麵的空地空出來,先搬點東西墊一墊吧。”


    “真是造孽啊,看著挺年輕的吧,怎麽這麽想不開?”


    順著大家的視線,紀浩往樓上瞧去,見到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幕。


    他的家就租在19樓,此刻就在他跟女朋友一同住的19樓陽台上,他看到了本該乖乖睡覺的女朋友。


    女朋友此刻已經站在了陽台外麵,雙腳踩在十公分不到的邊沿,雙手抓著身後的陽台欄杆,在夜風中,她的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


    紀浩後背泛起一陣涼意,他撞開麵前的幾個行人,衝著上麵大喊:“小靈,你在幹什麽?趕緊回去!不,你別動,抓好欄杆,我馬上上去!”


    說完就要往一樓入口處衝。


    但是還不等他衝進樓道,人群發出一陣驚呼,他隻覺一股勁風迎麵撲來,一道白色的身影飛速從上方墜落,重重砸在他麵前的水泥地上。


    紀浩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場景,早上出門前還對著他微笑說晚上見的女朋友,此刻毫無聲息地躺在自己麵前。


    她的頭朝下,身下一股股鮮血湧出。


    紀浩隻覺得周圍一切都在遠去,周圍人的驚呼聲、由遠及近的警笛聲、以及保安的大聲嗬斥聲,他什麽都聽不到了,他隻能立在原地,連眼珠子都無法動彈,他死死盯著地上不成人形的女朋友。


    直到救護人員姍姍來遲,他被人撞倒在地,才終於找回了知覺。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現已經淚流滿麵。


    “同誌,你是死者家屬嗎?”


    死者?哪裏有死者?對,我是她男朋友!


    紀浩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又看著醫生給林靈蓋上白布。


    他始終想不清楚,為什麽那麽溫柔的女朋友會選擇自殺?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他早點結束工作,就可以挽救這一切?


    聽到這裏,蘇玉姍已經淚流滿麵:“嗚嗚嗚,太可憐了,有情人為什麽不能終成眷侶?”


    寧煙霞一邊給蘇玉姍擦眼淚,一邊問道:“那後麵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紀浩到底想躲誰?”


    餘暉:“本來這事也不歸我們警局管,但是後來林靈的父母來了,孩子還停在太平間,這對父母就把紀浩揍進了醫院。”


    邊上圍觀的人也憋不住了,紛紛開口:“啥情況啊,女兒後事都沒辦就開始找男朋友的茬?是不是你們兩情侶有什麽矛盾啊?”


    “該不會是之前小夥子拐著人家小姑娘跑了吧,現在人家父母上門來了,結果女兒也沒了。”


    蘇玉姍問道:“宋念,你怎麽看?”


    宋念說道:“看他麵相,是個品行端正、疼愛另一半的男人,女朋友的死與他無關。”


    紀浩感激地看了宋念一眼,隨即將黑色長袖的袖子往上擼,人群發出一陣抽氣聲。原來他衣服下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料理過的樣子。


    紀浩歎了口氣,“小靈出事前幾天一直背著我打電話,見到她父母後我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與小靈打電話的人說不定跟她的自殺有關係。”


    “誰知道,她父母一看見我,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她們不是單獨來的,還帶了很多親戚。他們人多勢眾,我當場就被揍翻在地。”


    “幸好當時餘警官在醫院辦事,是他救下了我。”


    餘暉問道:“難道那之後那對父母還纏著你?”


    紀浩點點頭,“他們一口咬定小靈是因為我才會自殺的,揚言要我血債血償。第二天就去我公司裏鬧,堵在大門口拉橫幅,說我害死了小靈。公司沒有辦法,把我解雇了。”


    餘暉:“豈有此理,林靈的遺囑裏分明寫著很感恩你的陪伴,是她自己走不出過去的陰影。這種情況你完全可以告他們。”


    紀浩:“沒有用的,他們雇了人專門打探我的行蹤,我隻要出現在一個地方,不一會兒他們就會追來。房東已經要求我退租了,我現在連酒店都不敢去。”


    寧煙霞忽然想到:“你的意思是,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正說話間,人群後麵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就在那裏!快去,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能躲到哪裏去!”


    “手裏有家夥的都抄上,老板在後麵看著,都給我支棱起來!”


    圍觀群眾一見眾人來勢洶洶,紛紛退讓。


    不一會兒,宋念攤位前的人就散了個一幹二淨,隻剩下宋念三人和餘暉、王大媽、紀浩。


    來的是幾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手裏拿著幾根鋼管。餘暉見狀立刻擋在紀浩麵前:“我是警察!你們要幹什麽?”


    幾個男人以為穿著便服的餘暉在唬他們,不以為意的用鋼管戳餘暉的胸口,“爺爺有正經事,不想死的給爺爺滾開!”


    餘暉絲毫不退讓,“現在是法治社會,你當還是幾十年前嗎?”


    為首的男人滿臉肥肉,“嘖”了一聲,不耐煩地說道:“跟他廢什麽話?趕緊撂倒幹正事!”


    紀浩站起身,雖說也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不要傷害別人!”


    肥肉男眯著眼睛瞧他,似乎有些意外,“喲,老子跟了你這些天,還真看不出來你小子挺有骨氣的嘛。”


    “可惜了,我們老板點名要讓你好看,不想連累朋友就乖乖地跟我們走。”


    餘暉雙手一摸腰後,糟了,今天出來隻是尋常的巡視,沒有配備武器。


    寧煙霞抓著蘇玉姍和宋念就要往人群裏退,宋念反手一推將兩人送到王大媽身邊,“王大媽,麻煩您照顧一下我朋友。”說完迎身走上去。


    餘暉見狀,壓低聲音喝道:“你出來幹什麽?這裏有我,女孩子後頭躲著去!”


    宋念看他一眼,“你能搞定?”


    看著麵前五六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餘暉心說我當然搞不定,但是這種情況搞不定也要上啊,短信已經發出去了,隻要撐到支援過來就可以了。


    對麵的肥肉男見幾人嘀嘀咕咕,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頓時怒上心頭,“我草你大爺的,沒看見爺爺我在你們麵前嗎?”


    “我看你們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弟兄們,把他們三個人都綁起來!買一送二,老板肯定高興!”


    身後幾個小嘍囉呈包圍狀將三人團團圍住。


    餘暉立馬掏出證件,喝道:“你們想清楚,我真是警察,襲警和滋事鬧事可不是一個等級的!”


    肥肉男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喲,你這證件造的還挺真,比爺爺前陣子拚多多上買的靠譜多了。哪裏買的?鏈接發我,待會保證不動你的帥臉。”


    餘暉指了指停在路邊的警車:“看到了嗎,我開著警車來的。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收手還能從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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