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心擼胳膊挽袖子,豪情四射地說道:“我就不信了,小樣兒,今天姑奶奶我偏要把這綢緞掛上去!”


    “小歡,你在這裏等著,我出去借把榔頭釘子過來!”


    王悅心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子去撿綢緞,想著先把東西撿起來再借榔頭把它釘死在樹幹上。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齊小歡看著好友忙碌的樣子,猶豫著開口道:“算了吧悅心,掛不上去就別掛了,咱們走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願望。”


    王悅心不答應:“你好不容易願意出來散散心,今天這個心願我必須給你實現!”


    王悅心是有點子義氣在身上的,她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小歡,你的夢想,我來守護!”


    呼~


    大約是春天的風兒特別喧囂,王悅心剛伸手去撿綢緞,輕飄飄的綢緞就被一陣風前往吹了幾步。王悅心隻得蹲著身子快走想要追上。


    就這樣,一個飄一個追,王悅心很快就走到了飯廳台階下。


    這會兒調皮的風終於停住了,王悅心深吸一口氣,兩手猛地往前一撲,終於牢牢地抓住了目標:“哈哈,我抓到了!”


    一抬頭,看見自己麵前站著一位身穿白色運動套裝的女生。


    這女生生得極美,明明是最普通的一身運動套裝,腦後簡單紮著一個馬尾辮,穿著打扮與路邊任何一個女孩都沒有不同。偏偏她就那麽站在屋簷下,就給人一種獨立於世的感覺。


    王悅心隻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視線,她莫名覺得這女孩跟自己不一樣,仿佛自己多看一眼都是玷汙了女神。


    頭頂傳來一道清新脫俗的聲音,“你不妨先看看她寫的是什麽,再決定要不要去借榔頭。”


    這聲音有股莫名的魔力,王悅心下意識就按照她說的展開了綢緞,隻瞧了一眼王悅心就驚愕得瞪大了眼睛,她飛快扭頭看向齊小歡,“小歡,你!”


    齊小歡整張臉都隱藏在黑色口罩中,隻有那雙大得出奇的眼睛閃著些許的愧疚,她慢慢後退了幾步,將自己的身子藏在了樹蔭下。


    王悅心不死心地再次低下頭,鮮紅的綢緞上,四個大字顯得格外猙獰:“讓我死去”。


    宋念和王悅心來到齊小歡麵前,齊小歡有些慌張地後退著,王悅心一臉的心疼,她想說些什麽,但又怕刺激到齊小歡,急得直跺腳。


    宋念開口道:“說說吧。”


    就這麽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齊小歡的情緒瞬間決堤,她撲倒在地,扯下口罩嚎啕大哭起來。


    口罩下是一張年輕的臉龐,卻瘦得隻剩一層皮,尖銳的頜骨仿佛要從那層薄薄的皮肉裏戳出來。


    宋念請兩個女生來到飯廳,在這裏,齊小歡第一次向人訴說了藏在心裏許久的陰影。


    原來,齊小歡和王悅心也是京華大學的學生,隻比宋念高一級,去年畢業,算是宋念的學姐。


    這兩人是最好的朋友,大四實習時一起投了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很幸運,兩人一同入職於一個部門。


    而這,就是齊小歡災難的開始。


    入職第一天,王悅心和齊小歡受到了部門領導的熱烈歡迎。領導姓刁,他讓兩人稱呼他為刁哥。


    刁哥熱情細心,事無巨細全都手把手教她們,時不時請她們喝奶茶,甚至還親自帶著她們拜訪大客戶。


    兩個初出社會的女生天真地以為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神仙領導,連晚上睡覺都要樂醒好幾次。


    然而,一周以後,王悅心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發現刁哥每次教她東西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進行肢體碰撞。


    有一次王悅心正在做ppt,結果刁哥從她身後彎下腰,仿佛要將自己攬在對方懷裏。右手更是直接搭在齊心悅的手背上,就著她的手按起了鼠標!


    王悅心隻覺得心裏一陣膩味,當場就甩開刁哥的手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刁哥。刁哥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說道:“怎麽站起來了?我跟你說一下你昨天發給我的ppt,有幾個地方要改一下。”


    說著,刁哥伸手就要攬著王悅心的肩膀將她按到椅子上。


    王悅心是個暴脾氣,啪地一聲打開刁哥的手,同時又往後退了幾步。


    王悅心這副對抗的姿勢明顯惹怒了刁哥,對方一向嬉皮笑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端著領導的做派說道:“王悅心,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作為你的直屬領導教你修改文件有什麽不對嗎?”


    王悅心沒有退縮,迎著對方的眼睛說道:“姓刁的,別碰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這邊的動作早就吸引了同事們的注意,然而整個辦公室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刁哥不發一語,隻是陰沉地盯著王悅心,許久才扭頭離開。


    等刁哥走了以後,辦公室凝滯的氣氛才終於重新開始流動。同事們繼續剛才的工作,說話的繼續方才說到一半的話題、倒咖啡的繼續走向咖啡機,辦公室裏重新變得熱鬧而有人氣,仿佛先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唯獨沒有人來詢問王悅心一句話。


    王悅心看著這幫麵色無異的正式員工們,第一次審視起這家公司的文化來。拋開麵上疏離友善的外表,原來大家骨子裏隻有自私冷漠。


    那天齊小歡恰好外派到別的地方,沒有親眼目睹這件事,晚上兩人回到宿舍,王悅心把這件事一說,齊小歡也嚇了一跳,慌得不知道怎麽辦。


    王悅心讓齊小歡放寬心,該怎麽樣就怎麽樣,隻不過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就這樣,兩人繼續在這家大公司實習。隻不過,這天以後,刁哥對王悅心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像以前一樣和藹可親,而是把王悅心當做空氣。


    下發給王悅心的任務從來都是讓別的同事傳達,而王悅心做好的工作,總是會被刁哥以各種理由打回重做,甚至好幾次在會議上點名批評王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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