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六葬明王法身的重要性,林莫就是知情者之一,所以在將六葬明王法身送回黑市之後,林莫讓草台天門的人看著,免得有哪個腦子抽了的人打這個法身的主意,而且林莫也沒有透露任何有關這具法身的信息,隻是警告了幾個當權者勢力。


    “如果不想你們千年基業毀於一旦的話,那就別碰那法身,這是我代表天門給你們的建議,如果你們真的想不開的話,當我沒說……”


    這是林莫的原話,而四大家族、薑若虛等人雖然不知道這法身有什麽古怪,但是卻也不是傻子。青州城關於六葬明王的信息雖然很多已經隨著曆史的演變而扭曲、模糊,但是作為最古老的四大家族還是有一些關於六葬明王的記載的。


    他們知道,這法身當初就是在黑市中心被發現的。


    而林莫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搞什麽毀滅一城之類的惡事。


    “不過,演將軍是個什麽玩意?”林莫微微皺眉,腦海中記憶飛快的閃動,不多時終於在記憶的深處找到了一些隻言片語的信息。


    一片區域不可能隻有一個信仰,就算是教會總部也有打入內部的異教徒不是?


    雖然六葬明王和謝將軍在青州城是各家各戶供奉的主流,但是還是有一些區別於其他人的信仰的。


    比如魯家供奉的肯定是老祖宗公輸班,也就是魯班。


    各個道觀供奉的也都是自家的先師,民間也有供奉仙家的存在,仙家雖然在青州城非常少,並且不成氣候,但是仔細找找還是有的,畢竟不論是謝將軍還是六葬明王都離得太遠了,而仙家雖然在青州城不成氣候,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幫上一點兒小忙不是?


    這演將軍就是一個在青州城非常古老,但是卻也一直發展不起來的信仰。


    最初的時候演將軍出自幾個白雲書院書生的戲談。


    大概就是幾人酒後在花街胡言亂語,討論這唱戲的、耍猴的、賣藝的等等應該供奉誰,因為盤古大陸距離上一個大一統的神朝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甚至關於那個朝代的曆史都找不到多少,所以也就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地域文化。


    而梨園類的神也是如此,最早的確實是梨園神,但是隨著各個區域各自的發展,各種不同的神也百花齊放。


    因此酒後嘴裏沒個把門的書生談著談著就爭論了起來,有人說應該供奉老郎神的,也有說供奉梨園神的,還有要供奉田將軍等等不一而足。


    幾個書生或許都是見過世麵的,爭吵一番之後,誰也說不過誰,最後竟然碰撞出了一個非常神奇的想法,造神……


    沒錯,就是造神!


    他們打算用類似仙家的方法造出一個神仙來,而造神的第一步是什麽呢?


    自然是要收集香火、信仰。


    幾個書生謀劃了一番之後,最終將立香火的地方放在戲園、花街之類的地方,為什麽呢?


    盤古大陸上畢竟不知道亂多少年了,一直都沒有過真正平和的時候,亂是主旋律,這裏下九流的所謂規矩都是遮羞布罷了。


    所以這個世界做下九流生意的,多多少少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沒有太多敬畏,敬畏那是吃飽了飯沒事幹的人才會去做的事。所謂的尊敬行規、尊敬規矩,說白了是這些生意本身太亂了,為了規矩而尊敬規矩,如果有機會他們都會肆無忌憚的破壞一些規矩。


    在盤古大陸上,流竄各地的戲班子兼職劫道的山賊、土匪的也有不少。


    書生的家裏也都是在青州城有權有勢的大戶,平日裏銀錢也不缺,當然他們也知道做的事可能會被人找麻煩,所以也沒有大張旗鼓。


    一路金銀開道,哪個戲班子供奉演將軍,他們就幫著戲班子找托,打出名氣,然後再將供奉演將軍的信息透露出去。


    長此以往,竟然漸漸地讓這些人給做的有模有樣的,後來甚至所有賣藝的行當竟然都開始供奉演將軍,當然,在青州城主流認同的還是將演將軍當做梨園神。


    不過,根據資料記載,雖然演將軍很古老,但是並沒有誕生所謂的神性。似乎是因為它太小眾了,畢竟戲班子才多少人?你總不能讓那些聽戲的人沒事也回去供奉所謂的演將軍吧?他們知道這是誰啊?


    再說,隨著之前造神計劃的書生發現沒法達到自己預定的計劃而漸漸失去了興趣,演將軍沒了金銀開道,也就沒了所謂的“神力”。這就導致它更難破圈了。


    而林莫之前一時間想不起來,也很正常,畢竟他不是小說裏三天兩頭勾欄聽曲的主角,根本也不會在意一個小圈子裏麵的小神,甚至正常來說,這種對他來講應該完全沒什麽用的記憶本應該被遺忘的更加幹淨才對。


    可今天聽說六葬明王的法身,被換成了這麽一個籍籍無名的小神,突然有種倒反天罡的荒謬之感。


    “你所謂的演將軍,就是那個青州城梨園神演將軍!?”


    林莫此時聲音中帶了那麽一丟丟驚愕,三葬大聖的法身是什麽咖位?這演將軍是什麽咖位?演將軍占了六葬法身的位置,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笑話。


    “正是,卑職不敢欺瞞門主!!!”


    張恒將腰彎的很深,就差把臉貼在地麵上了。


    “梨園之神?演將軍?”


    林莫訥訥自語,不聲不響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金鈴,此時的金鈴,完全不知道林莫和張恒在說什麽,但是卻依舊裝出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


    很快,記憶中關於演將軍的畫像從一卷非常古老的書籍中調了出來。


    “原來如此……”


    林莫看著那古籍中的演將軍畫像,頓時知道自己為什麽對它依舊有印象了,因為這演將軍在創造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更好的收集信仰,所以與六葬明王有一些雷同之處。


    比如它麵目同樣有些凶惡,並且還有三張臉擠在一個頭顱上,另外兩張臉雖然隻能看到側臉,但是卻依稀能看出表達的意思,喜和哀,不知道後腦勺是否還有一個樂?


    同時與六葬明王一樣有六條手臂,隻不過六葬明王法身手掌中是寶石,而這演將軍則是長槍、大刀、長戟、不知名的弦樂器、小鼓、類似鐃鈸的器物。


    除此之外,演將軍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披紅掛彩的寬大將軍戲服。


    若是第一眼看上去,恐怕會認為這是二創的六葬明王的雕塑。


    不過稍微想想誕生的背景,大概也能夠理解這種形象成形的原因,畢竟演將軍誕生的時候,青州城人氣最旺的就是謝將軍和六葬明王,尤其是謝將軍。


    所以當時初創的時候,可能創造者雜糅了兩者的特點,塑造出了演將軍這一形象,但是謝將軍可不是六葬明王這種隻留下了神話傳說。


    謝將軍可是還有一大群死忠呢。


    為了自己的狗命,所以塑造者在創造時整體形象偏向於六葬明王,但是卻給形象中加入了將軍戲服的元素,並且給它按上了一個將軍的名號。


    甚至演這個字用的也比較有意思。


    叫做戲將軍雖然更確切,但是也更狹隘,演這個字就不一樣了,既有演化、蔓延的意思,也有演戲、演述的意思。可見當初的創造者的雄心壯誌。


    “你們有演將軍的畫像麽?”


    林莫突然沉聲說道。


    “有!”


    人群中,一個身材矮小幹瘦的青年鑽了出來,並且從懷裏掏出了一卷畫卷,展開畫卷之後,隻是一眼,林莫心中就覺得咯噔一下。


    “現在所有演將軍的形象都是一樣的麽?”林莫突然問道。


    茫然的和那瘦小的青年對視一眼,有些茫然。


    “對啊,城裏的演將軍雕塑,都是一樣的啊?”張恒小心翼翼的說道。


    林莫的眉頭深深的皺起。


    畫卷中的演將軍畫像竟然與記憶中的畫像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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