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並沒有阻礙林莫的行動,他的動作反而更快了,瞬間太初之眼的視界就已經覆蓋了出去,隻不過他將更多的精力鎖定在了自己的身後。


    隻不過讓林莫有些驚訝的是,在太初之眼的視界之內,自己的身後竟然空空如也?


    “他移動位置了?”


    林莫念頭剛起,身體卻早就已經做出了反應,扭曲立場籠罩全身,身體迅速回轉,但是他的注意力卻在兩側和身後,一旦有人從後背和側身突襲,他能立即做出反應!


    “嗯?”


    林莫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因為此時此刻,他看到了白衣青年,身形俊朗如同白玉一般的俊美男子,肉眼能夠看到,但是在太初之眼的視界中,男子所站的位置卻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更別說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而更加讓林莫遊疑不定的是這個人的身份。


    “演紅伶!?”


    沒錯雖然眼前的人要更加年輕和俊朗,但是看容貌,確實是演紅伶無疑!


    “嗬嗬……”年輕男子輕笑一聲,目光溫潤,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自然寧靜的氣息,若是不看他的身形麵貌,那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我不是演紅伶,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問題的話,我應該叫做……王林……”


    王林?


    林莫沒有絲毫掩飾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自稱王林的人,心中有所明悟。


    “所以,你隻是一段記憶?你想讓我看到所以我才能看到。”林莫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對麵的王林微微頷首。


    “謝將軍雖然看起來是個粗狂的人,但是這隻是她的表象,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才是她的內在,想在她的身邊裝一輩子的好人,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她身邊還有四大家族的眾多人老成精的高手……”


    王林感慨的說道。


    林莫了然,很多有些違和的地方突然就解釋的通了。


    演紅伶確實是以人的身份、人的肉身,甚至用人的思維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人這種生物……是複雜的,既有險惡獸性的一麵,亦有善良、感恩等種種美好的一麵。


    能容忍一個身上帶著血海深仇的王家棄子跟在謝婉的身邊,哪兒是那麽容易的?想來眼前的王林才是當初跟隨謝將軍的王林,也隻有如此風度的人傑,才會讓四大家族放心,讓年輕一輩奉為魁首,讓傅希白那種混了不知道多少年,遊曆了不知多少地方,早已經曆過江湖險惡的老油子也著了道。


    而演紅伶最終還是怕自己這段經曆會壞事,所以最後將這段關於王林的思緒和情感全部都分離了出來,更是在救出本體之後,將其丟入了城中心的雕塑之中。


    所以啊,就算是狗養了這麽多年也都有感情的,何況是兩個曾經相互扶持的人呢?大概已經算是一種親情了吧?至於愛情?抱歉,曾經和謝將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段時間,林莫並沒有感受到這種東西,對於王林,謝婉一開始大概是同情與感同身受,畢竟謝家當時也隻剩下謝婉一個人了。


    而到了中後期,王林在謝婉的眼中……嗯……大概就是白手套兼聽話的晚輩兼……寵物?


    不得不說,猛虎細嗅薔薇,隻不過是為了尋找獵物的蹤跡,虎就是虎,森羅之大莫非王土,想讓這種人產生感情委身於一個男人……嗯……除非那個男的比她更優秀,而王林……不夠格。


    同時又一個謎題被解開了,也難怪當時那邪祟會向著雕塑跑,雖然眼前的王林看起來就像人一樣,但是他實際上也是邪祟的一部分,它用來當做主意識也是完全可以的。因為邪祟本體的力量太過強大,雖然王林駕馭邪祟所有的力量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大概率眼前的王林也會被那恐怖的力量衝擊成邪祟本體的形狀。


    “所以,你還能撐多久?”


    林莫突然問道。


    “不知道,不過……應該快了……”


    王林轉身四顧,表情似是有些惆悵。


    林莫點了點頭,沒有了繼續交流下去的心思,向著長街的盡頭走去,獨留下王林眺望著稀疏的行人,久久不語。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滿目瘡痍的青州,終究會慢慢的恢複,而聖武城卻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王林不屬於現在的青州城,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過去……


    不知道當林莫離開之後,若幹年之後,又有多少人記得當日一戰?是否會記起有一位少年,與那傳說中的謝將軍一同再次清除邪祟……


    ……當然會記得……


    林莫實際上並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之前被毀壞的陰川閣舊址上正在大興土木,當然工程已經到了末尾了,氣勢恢宏的神廟拔地而起,雖然它不是最高的建築,但是卻是看起來最繁華的。


    此時廟宇正殿的大門還沒有封死,卻也已經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視,這些人大多是從外地來的,進城之後發現此時一片衰敗的青州城,聽朋友講述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之後,又迫不及待的趕來了城中心。


    “青州曆……有妖邪……時有……大凶現世,青州離亂,見婉披甲執槍立於高天,雙月同天,邪祟肝膽俱裂,乃滅……歌曰‘安危何所係,青州謝將軍’……”


    有人津津有味的捧著新修版的《青州城誌—謝婉傳》滔滔不絕的誦讀著書裏的內容。


    這一段是新加的,林莫之前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過。


    “唉?那位又是誰啊?感覺好怪啊,謝將軍的神像前麵為什麽要放著另外一個年輕人的雕像?”有遊人看著大門後的神像,不解的大聲問道。


    “那位啊!”


    好事者放下手中的書籍,說道:“他可是我們青州城的大恩人啊,當時我們看到謝將軍的時候,將軍她老人家就附身在這青年的身上……”


    林莫嘴角抽搐,不用看,那謝將軍神像下麵的雕塑,就是按照自己的樣貌刻畫的,心中一時之間有種想要吐槽但是卻吐不出來的無力感。


    不過這個角度看起來,林莫小上好幾號的神像站在謝將軍神位之下,倒是有一種謝將軍像是林莫演化的心神一樣的錯覺。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還在自己方寸中呼呼大睡的心神小嬰兒。


    不知道這心神醒來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帶著謝將軍的記憶?主角不都有個隨身老爺爺之類的麽?自己會不會多出來的隨身老奶……


    林莫脫線的思維還沒有發散到多遠,突然他感受到了一一道意圖不善的目光,突兀的盯上了自己。


    “呦嗬,這青州城,還有這麽不長眼的玩意呢?”


    說句膨脹的話,現在整個青州城內沒有一人是他林莫的對手,四大家族不行,雷掌櫃不行,明君凝也不行,這些人綁在一起,依舊不行!


    當然金鈴要是回來了那就另算了,不過他現在正在和弱水旗的旗主暢聊人生、理想呢。


    太初之眼掃過去,林莫愣了,然後他一個轉身直接走進了旁邊的小巷內。


    而那帶著惡意的人也立即跟了進來。


    一進入小巷中,他便看到了似乎正在等他的林莫,沒有一絲遲疑,他開口說道。


    “你是……遊龍鏢局的人吧!”


    “正是,不知陸家的少爺,有什麽指教?”


    林莫淡淡的回應道,他看著眼前的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抹去記憶,成為路人的陸放歌。


    此時的陸放歌狀態很差,臉色漲紅雙眼布滿血絲,神情乖戾,帶著引而不發的殺意與憤怒,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被邪祟附身了的惡鬼。


    “告訴我!他在哪兒!!!哪個叫金鈴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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