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緩緩施了一禮。(穿越重生)轉身朝著門口走了幾步,稍微緩解了自己沉重的心情,方才緩緩道“依依的娘親曾經告訴過依依,夫妻同甘共苦走過艱辛的,卻未必可以在富貴時節共享繁華,一同經曆富裕生活的,潦倒落魄時節,難免勞燕分飛。你對海瀾的愛意,超越了這兩種情感之上,為了她,你把她珍藏在自己的心底,此生相忘江湖,未必不如相濡以沫半世,最後落得互相怨恨的好。人間有一種情,逍遙自在,叫天上人間。”


    耶律阿果被這個女子的一腔論調警醒,或許人生不過是浮華飛月,白日一夢。


    海瀾在自己的心中,隻是永遠那個唐括氏海瀾。


    目前的完顏晟的王妃唐括氏海瀾,便不再是自己的唐括氏海瀾了。


    美人如花似夢非夢。


    自己縱然是王者,也有躲不過的人間“你不問朕把你的完顏晟囚在了什麽地方?”


    耶律阿果的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他很驚訝,前幾日還可以為了那個叫做完顏晟的男子不惜性命的女子。


    如今卻可以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女人的心,善變魅惑,狠毒起來,當真的可怕驚悚。


    柳依依淡然的抬起一雙翦水眸。嘴角扯過一絲淺笑。


    他永遠是那幅表情,淡然的讓人討厭。


    彬彬有禮卻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耶律阿果看不見她的心,他好奇,這個女子的軟肋是什麽?


    柳依依直視耶律阿果眸子清澈如許“皇上想說,依依洗耳恭聽,皇上不願說,依依多問。庸人自擾而已。”


    柳依依低垂眸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在耶律阿果的眼中她的表情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她削弱的瘦肩,深深地裹在大氅裏。


    那臃腫的大氅之內,真的有一具身軀麽?耶律阿果開始懷疑。


    她不抵抗,不妥協,不諂媚,不傲慢。就這樣的遺世獨立。


    耶律阿果越發的覺著她是自己心中塵封已久的唐括氏海瀾,兩個人一樣的美好。隻是美好而已。


    這是一個自己說了不算的世界,問的再多,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的利益。反倒是徒增別人對自己的輕賤。對於不了解的東西,謹言慎行便是最大的明智。柳依依深深明白這些。


    耶律阿果走下鎏金蟠龍寶座,語氣冰冷道,他的眸子,卻比語氣更加的冰冷“耶律阿果和一個女人在水牢,你可以隨時去看他。朕允準”


    最後三個字耶律阿果大手一揮,衣袂翩翩,轉身坐在了鎏金蟠龍寶座上。


    他又變成了一個王者,一個名符其實的王者。


    任誰坐在那樣的位置久了,都會權謀。


    王者之術,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


    柳依依淺笑,她的心已經開始滴血:春寒料峭,冰天雪地的檀州城,完顏晟,在水牢裏。


    她的血液瞬間被冰封“謝皇上隆恩。”


    這一句謝皇上隆恩,將耶律阿果心中的憤恨激起。她不知道耶律阿果此刻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


    對於耶律阿果,江山自然多嬌,卻比不上美人妖嬈。


    他是一個為了美人連江山都不要的男子。


    柳依依淺淺的福了福身子,對完顏晟表達由衷的謝意。


    言罷柳依依昂首挺胸跨出了大殿。


    耶律阿果在柳依依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台階上的時刻,頹廢的神情爬滿了額角。


    “柳依依,你會後悔的。”他對柳依依的期盼宛若一個溺水之人對稻草的幻覺。


    明知道柳依依隻是唐括氏海瀾的傳奇衍生出來的神話。


    謊言加上謊言,耶律阿果便以為是**裸的真理。


    他認為,柳依依便是他初年遇見的那個唐括氏海瀾,至少感覺是對的。


    她擁有的是一種魅惑力量,端莊賢淑之下的魅惑。


    柳依依回到屋中。


    懷琴緊張迎了上來“小姐,那個遼國皇帝沒有難為你吧?”


    望見紫檀桌子上的琴“沒有。”


    忍不住撥動琴弦,低吟淺唱趙令畤的《蝶戀花》


    “蝶戀花。碧沼鴛鴦交頸舞,正恁雙棲,又遣分飛去,灑翰贈言終不許,援琴請盡奴衷素,曲未成聲先怨慕,忍淚凝情,強作霓裳序,彈到離愁淒咽處,弦腸俱斷梨花雨。”


    柳依依一曲彈完,俯在琴案上,淡淡的說“他講了一個他和唐括氏海瀾的故事,很淒美動人。很令人羨慕。”


    柳依依宛若自言自語一般,顧左右而言他。


    可她剛剛彈奏的曲子,分明說,她痛的肝腸劇烈。。。。。。她痛得生不如死。


    她的世界,已經徹底的崩潰了。


    懷琴的心慢跳了一拍,幽幽的問道“小姐知道故事中的人物是誰麽?”


    柳依依錯愕的望著懷琴。她隻是由那個故事吸引出了蟄伏的憐憫之心。


    “那個海瀾,或許是幸福的,至少有一個人一心一意的惦念著她,而我呢,我又是什麽?欺瞞於女子,是別人成就感的體現。”


    柳依依仿佛在看詩經楚辭一般,言語間抑揚頓挫,依舊的不急不躁,不悲不喜。無驚無懼,如來。


    懷琴歎了一口氣,虎狼之病必得虎狼之方,長久下去,小姐積貧積弱的身軀,怕是難以承受這些而倒下。


    聽小姐的弦外之音,多少是知道了些什麽:“唐括氏海瀾是耶律阿果年少時的舊愛,可她還有一重身份,小姐你的挺得住。‘完顏晟的王妃’奴婢之所以如實相告,隻是不想小姐不明不白被別人誤解。”


    懷琴擔心隱瞞下去,柳依依對完顏晟更加的專情,日後斷的時候,恐怕是撕心裂肺。


    是以,今日快刀斬亂麻雖然無情,卻好過他日的糾糾葛葛,難分難舍。


    割肉最喜快刀切,鈍刀磨搓愁煞人。


    懷琴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沒有底,她定定的望著柳依依,見她點頭才敢繼續下文。


    柳依依抬起眸子望著屋頂的瓦礫“連你都知道了,嗬嗬嗬,隻有我不知道,嗬嗬嗬,隻有我不知道,嗬嗬嗬嗬,你們全都知道了……”。


    柳依依仿佛聽到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冷冷的嗬嗬嗬幾聲。宣泄下無聊。


    可她的心隨之一緊。自己已真心待他,他卻棄我如同敝履。


    自打出了娘胎,怕是沒有如此絕望的時刻,比得上目前的處境讓柳依依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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