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後淡淡道:“你還不明白麽?皇上本就無心皇位。(都市言情)卻被推上了帝位,做了傀儡。皇權,不是你想沾就沾的,一旦碰了,除非繼續下去,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葬身之地。大遼國到了今天的地步,臣民早就離心離德,各自為政。依舊尊皇無非是為了攘夷,共同謀取最大利益。”


    嬤嬤自然是聽不懂。蕭皇後笑著啞了口茶“你若是懂了,本宮便不和你說這些了。正是因為你不懂,本宮才會和你說這些。”


    嬤嬤嘿嘿嘿笑著。蕭皇後道“無論前路幾多坎坷折磨,隻要皇上回心轉意,心中有本宮,前麵就算是刀山火海,本宮也不畏懼。”


    蕭皇後的心美滋滋的,她本身就是皇權婚姻中的犧牲品。自己的叔父,無女,便千方百計把自己送給了耶律阿果,他對自己不聞不顧半生,自己卻打一見到他就對其心生敬愛。而且愛他愛的不能自拔。


    這邊懷琴和柳依依二人。下雨天無聊得緊,柳依依說要寫字。懷琴給她磨了一上午的墨,到了晚間卻隻寫了一個字。懷琴知她心中苦楚“小姐說想要寫字,誑著奴婢磨墨,奴婢倒是辛苦的磨了一上午,小姐倒好,一上午就寫了個雅字”。


    柳依依隻好央著懷琴“好懷琴,莫惱了我。原是我不好的。”


    懷琴望著柳依依撅著的小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懷琴,我真的要這麽被嫁出去麽?”柳依依心下依舊感傷一陣。不免憂愁了起來。似乎心有不甘,一張小嘴無力的扁了兩下。


    “小姐心中還放不下完顏晟?”懷琴的眸子柔和的光芒讓柳依依恍惚。那是一雙宛若自己生身母親的秀氣眸子。比起自己的母親似乎又少了些許的英姿颯爽。柳依依不禁看得有些恍惚,離家這些時日,他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背井離鄉無依無靠。


    柳依依坐在榻上無聊的看著手裏拿著的絹帕,卻連紋理都看的分外仔細“我的心,從一開始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就已經開始原諒他了。那個時候我便知道自己的心中住著的隻有他一個人。我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放棄了自我,放棄了所有的嫉妒,羨慕和恨……”


    柳依依蹭蹭的看著帕子,懷琴勸慰柳依依“小姐自然是蕙質蘭心,隻是完顏晟未必知道小姐心中的苦楚和心酸,小姐一個人擔著,一個人扛著,連個知冷知熱可以訴說的人都沒有。”懷琴似乎在替柳依依鳴不平,可是她的語氣聽上去,更深一層的含義竟然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淒涼。


    柳依依無聊的仰望著宮瓦喃喃道“我放棄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還是他愛的柳依依麽?是我自己放棄了他對自己的愛。一個連自己都不珍惜的女子如何才能獲得男人的重視。我連自己都不愛惜,他又如何會珍惜我。”這麽一想,柳依依的心豁然開朗,一切都如醍醐灌頂般明白通透。


    懷琴走到柳依依身畔,拿眼看向門外低聲沉穩道“小姐是遼國的郡主,皇上親自賜婚,小姐嫁過去,此生隻是遼國的郡主。那個叫做柳依依的女子,那個官宦人家的二小姐,早已不再世上了,世上有的便是遼國的郡主柳依依。”


    柳依依望著門外細雨微瀾的天空,長舒胸中一口氣“我是遼國的郡主,進一步富貴榮華,退一步粉身碎骨。我嫁便是嫁了,隻是這一生從此分明了。”柳依依的語氣不寒而栗的感覺渲染的整個屋子的空氣似乎要凝結了。


    這一生她剩下的隻有認命。柳依依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嫁了還好,不嫁的話,豈止是粉身碎骨,隻怕是有比死更恐怖的事情在等著她。


    懷琴眉頭微皺“小姐……”她心中對柳依依有再多的不舍又能如何,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雖然自己是那個人的親生女兒,如果真的可以改變什麽,自己也不至於落得個遠走他鄉的下場。


    柳依依淡淡的看著她淺笑“你想說逃婚麽?我們逃去哪裏?無立錐之地便是說的你我主仆二人。大宋,我已經是個死人了,遼國如若容不下我,那麽普天之下,我還能去哪裏?”


    柳依依笑的很認命,她的心淡淡的,酸酸的。和她的笑容一樣,淡淡的酸酸的。看著人心裏荒涼。


    這幾天,所有的聚焦點,都聚攏到郡主大婚的事情上。似乎完顏晟被徹底的忽略了。


    柳依依忙裏得閑,懷琴按照柳依依吩咐打通了水牢的關節。足以見得天下沒有錢財通不了的路子。


    柳依依見到完顏晟的時候,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深邃到讓自己憂傷“你還好麽?”柳依依不知道該對他開口說什麽。最後隻剩下那一句的問候梗在了喉嚨,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完顏晟莫名其妙的看著柳依依,恭恭敬敬的給她行禮“臣隻想知道郡主是否還好?”是的,今天她是郡主,高高在上,他是階下囚,有的也隻是仰望。哪怕是仰望,也是望塵莫及而已。


    柳依依淡淡的說了個“好”,字才出口,她的眼淚便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懷琴連忙扶起了完顏晟。


    隻是這個字說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心口窒息。她痛到了極致才能用謊言換取鎮靜。柳依依什麽時候不是這樣呢,她什麽時候都是這樣的。痛到窒息還要用謊言麻醉自己。


    完顏晟風輕雲淡的說“恭喜郡主即將大婚。”可是他心底的波濤洶湧著,仿佛要將他撕碎了一般,心痛的滴血,自己仿佛可以看見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他的語氣不悲不喜,似乎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將自己內心的種種情緒一同關在了胸腔之中。什麽叫做痛徹了心扉,她今天算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柳依依明顯感覺到和他的生疏,卻出於禮貌“謝謝”完顏晟沒有說話,望著柳依依。他隻要一張口,語調就能暴露自己的偽裝,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因為他是熱血的女真族好兒郎。


    柳依依似乎覺得該和他說些什麽“你都知道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以前無話不談的兩個人,如今變成了無話可說,難道不是事隨事移麽?事事變遷麽?事事什麽時候都是在變遷轉換的,隻是自己迷惑其中而已。


    她想和完顏晟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緩和下氣氛,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如今,說什麽不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什麽,她能做的就是看他一眼是一眼,至少在現在,它還能夠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看著他。


    完顏晟一直在審視柳依依,她的眸子依舊純美,她的容顏依舊令自己傾倒,可她如今卻是如此的可惡。為什麽要來見這麽落魄潦倒的自己,為什麽要看見自己唯唯諾諾的樣子,她在炫耀什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我?我輕而易舉的讓自己成了你的包袱,你卻一如既往的棄我於不顧。我就這麽礙著你的眼了?”完顏晟的眸子幾乎變成了血色,他在陳述著事事,也在拒絕柳依依的柔情,他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和自己一樣葬進這個鬼地方,哪怕幸福隻能是一個人的,他願意看著她幸福。便足以。


    柳依依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他既然開頭想要和自己斷個徹底,那就生分了完結,算是誰不欠誰“是,我是郡主,我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隻是囚徒。你有什麽資格給我幸福,我為什麽要為你守候一段飄渺的天荒地老。你不配。”


    柳依依一向溫柔,她的性格逆襲連一旁的懷琴都看的驚呆了。


    一直一來她都認為愛上他是她自己的事情,完顏晟接受不接受自己都愛了,事實是無論她愛不愛完顏晟都不接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在他麵年搔首弄姿,以求博得他的莞爾一笑,可是他並沒有莞爾一笑,他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並且告訴她不配。


    完顏晟莞爾一笑,他知道自己愛的女子,沒有變,依舊是那個溫柔似水,依舊是那個海誓山盟的柳依依,所以他才要成全她的富貴榮華,因為這是目前最為合適,且最為明智的選擇,自己死不足惜,何苦拉著她隨葬。“這才是你,真正的你。你從不喜歡我,你要的隻有富貴榮華,你靠近我隻是一場陰謀。陰謀無法得逞便投靠了大遼,這樣的女子,我要多少有多少,你嫁你的人,還故意讓你的皇上耶律阿果來羞辱我,我會好好做你的奴才,放心,你這個齷齪的女子。不配得到我的愛。”


    完顏晟很想加上一句你會後悔的,卻沒有說出口,他心中的柳依依,一直都是質本高潔,方才的一席話,自己說的心如刀絞,此刻在說什麽狠心的話,隻怕自己會痛到窒息。斷腸之痛,方能絕情,自己這些話說完,早就肝腸寸斷。把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給別人的心情。這一生,自己也就做過這一回,可是,自己這一生,真正動情的女子,便隻有眼前人,大遼,耶律阿果,你毀了我的部族我不恨你,你是君王,隻是你不該毀了我摯愛的女子。


    柳依依從來沒有聽見過完顏晟口吐惡言的語氣,一瞬間反應不過來立在了當場。一瞬間自己羞愧的無地自容,“是,我就是那個卑鄙無恥精於心計的人。”她惱羞成怒悲憤的承認,自己在他心中原來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入目,自己還以為除卻巫山不是雲是他的唯一。


    柳依依自認為不卑不亢不輕賤他人,亦不會讓別人輕賤了自己,哪怕是,哪怕隻是倔強的活下去,哪怕前路艱辛,必須自己一步一步跪著走下去,隻要是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便會認真的走完。荊棘亦無妨。


    她說的肯定,肯定的斬釘截鐵。言罷和懷琴拂袖而去。隻是,自己轉過身,眼淚便洶湧而下,柳依依任憑它們滑過臉頰,出了牢門,


    柳依依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幾乎暈倒,還好懷琴扶的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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