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狩顯為了防止風兗氏來犯,常派漁獵者、牧民到遠處查探。細作見林中有炊煙升起,心中生疑,挨到傍晚,摸到近處細看,原來是大軍屯於林中,連夜回報首領。狩顯大驚道:“果然不出巫師所料,他們終於來了”。登遼勸道:“他們遠道而來,趁他們立足未穩,殺他個措手不及”。狩顯點頭稱是,巫師昌興勸道:“現在還沒到出戰的時候”。狩顯不解,問道:“現在不出擊,難道等敵人養足了精神來打我們嗎?”昌興曰:“風明引軍來犯,必經齊壽穀,曹康將軍可引軍二千扼守此處,其餘所有步兵伏於山上,風明若是強攻,首領可率軍攻其後,與曹康將軍兩麵夾擊,待敵軍混亂之際,所有步兵從山上往下衝鋒,必能殲滅來犯之敵”。狩顯大笑道:“巫師此計甚妙,風明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孰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我們掌握之中,如今我們正好將計就計,讓他有來無回”。於是進行戰前動員,鼓舞鬥誌,率部眾祭拜戰神,以求神靈保佑。


    風明兵至齊壽山,早有兵馬守住隘口,為首一將叫道:“吾乃大將曹康是也,在此等候多時了”。風明大驚,回顧左右道:“看來敵人早有防備”。蒙開智勸道:“既然如此,戰之不利,不如收兵回營,從長計議”。風明曰:“這一天我等了三年,如今我們萬裏征途到此,豈能輕易收兵?”於是不聽勸阻,強行驅兵衝鋒。山上滾木、礌石齊下,風兗軍慘叫連天,紛紛倒地。風明仍不肯罷休,令將士前赴後繼,後麵的隊伍踩著前方倒下的屍體往前衝鋒,一批一批的衝進去,一批一批的倒下,直到穀中積屍成堆,血流成河,也未能越過山穀一步。風明不得不改變戰術,自己佯攻穀口敵營,另外兵分兩路尋路上山。豈料狩顯親率騎兵從後方衝突而來,馬踏刀砍,風明後軍大亂,正要回軍迎戰,曹康率軍從營中殺出,風明全軍大亂。


    昌興在山上看的清楚,令旗一揮,全軍居高臨下衝鋒,風兗軍難以招架,死傷不計其數。風明號令全軍奮勇殺敵,豈圖挽回敗局,正在指揮之際,登遼躍馬挺槍而至,大叫道:“風明,拿命來”。風明魂飛魄散,身後狄莫持槍迎戰登遼。一個馬背上的勇士,一個步戰的將軍,打的難解難分。眾將勸風明退兵,風明曰:“兩條腿的人豈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馬嗎,退則全軍崩潰,不被敵人砍死,也會被戰馬踩死。若想活命,唯有拚死力戰,或有生機”。遂令所有軍士在前,自率眾將斷後,邊戰邊退。全軍將士無不感化,皆奮勇殺敵,狩顯雖有騎兵,可是風明畢竟人多勢眾,加上眾誌成城,最終扭轉了局勢,申彌氏的大軍一直追到風兗氏的營地,也未能消滅風明所部。古銘、薛辭見首領敗歸,急令打開寨門,風明兵馬退入寨中,狩顯強攻營寨不克,隻得收兵,後退三十裏下寨。


    且說風明兵敗回營,哀歎道:“神仆若在,今日豈會有如此慘敗”。眾將垂頭喪氣,個個哀聲歎氣。狄莫曰:“我軍新敗,狩顯今夜必來偷襲,應當早作防備”。風明曰:“就怕他不敢來,他若敢來,此番定叫他有來無回”。乃喚狄莫聽令,吩咐道:“你引一萬人到大營左後方埋伏”。狄莫領命而去。風明又喚薛辭聽令,吩咐道:“你引一萬人到大營右後方埋伏”。薛辭領命退下。風明又喚古銘聽令,吩咐道:“你引二萬人切斷敵軍後路”。古銘領命退下。風明又喚東豪聽令,吩咐道:“狩顯若來偷襲,必然是騎兵突襲,到時三麵合擊,隻留南麵一條路,你帶三千人,在他們必經之路結繩係木,挖坑陷馬”。東豪領命而去。風明曰:“北麵有一條河,我引剩餘將士,伏兵於對岸,趁他們半渡之際迎頭痛擊”。吩咐完畢,各自分頭行事。是夜,狩顯果然引軍偷襲,一舉突入營中,見四下空無一人,大叫不好,急令退兵。忽聽殺聲震天,狄莫引一萬人從左邊殺來,狩顯正要迎戰,薛辭引一萬人從右麵殺來,正要退時,隻見火把連天,古銘引兩萬人切斷了退路,風兗將士紛紛喊道:“活捉狩顯,活捉狩顯…”此時三麵皆敵,狩顯無心戀戰,隻得引軍往北撤退。豈料叢林之中繩索連環,遍地陷井,狩顯騎兵一到,有的戰馬絆到繩索,連人帶馬被掀翻在地,有的戰馬踩到陷井,連人帶馬掉進陷井之中,就連狩顯也未能幸免,也被絆倒戰馬,弄得人仰馬翻。東豪見狩顯中計,率三千人從林中殺出,狩顯急忙從地上爬起身來,令騎兵下馬力戰。戰不多久,後麵喊殺聲又起,狄莫、薛辭、古銘三路兵馬,合兵一處追趕而來,狩顯引殘兵敗將落荒而逃,好不容易穿過叢林,卻被一條小河擋住了去路。狩顯見後麵追兵甚急,急忙率軍渡河,豈料兵馬剛到對岸,就遭到伏兵迎頭痛擊,為首一將叫道:“吾乃風兗氏首領風明是也,狩顯,我在此等候多時了,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狩顯走投無路,隻得率軍拚死一搏,戰不多時,古銘、狄莫、薛辭三將引四萬大軍殺到。申彌軍腹背受敵,而且孤軍奮戰,量那狩顯再勇猛,此時也隻是困獸之鬥了,眼看全軍覆沒,幸虧昌興引軍及時趕到,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總算救了狩顯,所有戰馬皆被風兗軍所獲。


    次日,狩顯引軍到風兗氏營外挑戰,風明也不示弱,引軍出戰。兩陣對圓,風明罵道:“狩顯,你昨夜僥幸死裏逃生,今天又來送死,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嗎?”狩顯罵道:“風明,你這無恥鼠輩,不能在戰場上勝我,隻會耍陰謀詭計,非大丈夫之所為也”。風明反唇相譏:“你若是光明正大,又豈會中計?”狩顯惱羞成怒,回顧左右道:“誰可誅此賊?”話音未落,身後一將躍馬出陣,挺槍直取風明。狩顯視之,乃大將曹康也。風明身後東豪持刀上前,迎住曹康廝殺。


    曹康畢竟是來自草原的勇士,又是在戰馬之上,東豪步戰對抗馬背上的勇將,戰約十個回合,東豪不敵曹康,被一槍刺死。狄莫大怒,正要出戰,狩顯趁勢麾軍掩殺,風明也驅兵衝鋒。兩軍大戰一場,一方人多勢眾,一方驍勇善戰,從早殺到晚,未能分出勝負,雙方皆是死傷慘重,於是各自收兵。從此屢次交鋒,一直僵持不下,雙方從盛夏對峙到深秋。風明的軍糧由屬部源源不斷送到前線,兵員也不斷得到補充。狩顯為此感到憂慮,與眾將計議道:“我們的勇士再厲害,也是死一個少一個,可是敵人卻越打越多,長此以往,我們的敗亡也是遲早之事”。昌興獻計道:“可派一支兵馬繞過敵軍營地,斷其糧道,隻要敵軍無糧,定會不戰自潰”。狩顯大喜道:“此計甚妙”。遂派大將登遼引三千騎兵劫糧。


    時有巨生氏首領為風明送糧,遭到騎兵偷襲,被登遼所殺。申彌騎兵神出鬼沒,送糧的隊伍先後遭到屠殺,從此各屬部再也不敢為風明送糧。風明兵多糧少,久而久之,便難以維持,而且退路又被登遼切斷,隻得令將士狩獵、采集補充生計。一日,薛辭帶十餘人捕獵一頭野牛,不慎誤入申彌氏伏兵之處,同伴皆被殺死,薛辭力屈被擒。申彌兵把薛辭押見狩顯,狩顯令他下跪,薛辭破口大罵,寧死不屈。狩顯大怒,拔劍斬之,持其首級到風明營外挑戰。風明折一大將,痛惜不已,引軍為薛辭報仇。狩顯見風明殺出,稍戰即退,風明正要引軍追趕,蒙開智勸道:“對方的騎兵太厲害,我們不能遠離營地,以免中了埋伏”。眾將皆言有理,紛紛勸阻,風明遂收兵回營。


    且說風明營中即將斷糧,人心惶惶,早有細作報於狩顯。昌興勸道:“如果風明即將斷糧,隻要我們堅守不戰,待其糧盡,我軍可不戰而勝,須防他繞道襲我成紀”。狩顯曰:“風明要是攻打成紀,必走齊壽穀,他上次在此吃了大虧,我料他不敢挺而走險了”。昌興曰:“隻怕他狗急跳牆”。狩顯曰:“即使如此,那裏有曹康將軍率軍守著,他若敢再去,必讓他有去無回”。即派細作四處打探。風明故意傳出消息,說要攻打成紀。細作回報狩顯,狩顯曰:“果然不出巫師所料”。昌興勸道:“趁風明大軍外出,我們當趁勢破其營寨”。狩顯不以為然道:“隻要殺了風明,風兗氏就完了,要他一座空營有甚用處?”次日,又有探馬來報:“風明親率大軍往齊壽山去了”。狩顯大喜,即留印槍堅守營地,自率大軍準備夾攻風明。


    且說風明大軍行到半路,突然從別處折回,直取狩顯營地。印槍隻防著對麵風兗氏大營,沒想到風明的大軍突然從後麵殺來,本來就兵力不多,又無防備,結果被風兗軍攻破營寨,印槍被殺。狩顯率軍趕到齊壽山,未見風明兵馬,很是不解。昌興曰:“不好,我們中計了,風明攻打成紀是假,其目的是為了騙我們離開營地”。狩顯大驚,急率軍隊回援大營。途遇敗軍,報曰:“風明突然進攻我們的大營,營中守備薄弱,被風明的大軍攻破,印槍將軍戰死,營中的糧草被搶了個精光”。狩顯恨的咬牙切齒,不禁破口大罵,於是停止進軍,就地紮營。


    風明每日引軍挑戰,狩顯堅守不出,風明以狩獵為名,派人另尋通往成紀的道路。狩顯派人往成紀運糧,昌興曰:“我有一計,可破風明大軍”。狩顯大喜,問有何計。昌興曰:“風明大軍屯於密林之中,結草為營,如今正是深秋季節,草木枯黃,遇火即燃,我算今夜必有大風,到時我引三千人從西麵放火,風明大軍便可不攻自破,首領率軍趁勢出擊,定能活捉風明”。狩顯曰:“大火一起,風明必引敗軍往東逃竄,登遼正在前麵等著他呢,待我大軍一到,必將敵人斬盡殺絕”。遂依計而行。


    且說當天夜裏,狂風大作,昌興引軍順風放火,火趁風勢,風助火威,頓時火光衝天。風兗軍到處亂竄,慘叫不絕,被燒死、踩死的不計其數。風明在睡夢中驚醒,諸將皆來告急,風明來不及披掛,急與眾將出視,隻見風起處一片火海,正向全軍營中卷席而至,所到之處無數將士葬身火海。風明急的捶胸頓足,狄莫勸道:“大火從西邊燒來,快令將士往東邊撤退”。風明從之,令全軍往東撤退。登遼早已率軍截住東邊退路,風明的前軍衝出叢林的皆被亂箭射殺,後麵的皆被弓箭壓製。原來狩顯與華胥交戰之後,目睹弓箭的厲害,從此也令弓匠打造,此時壓製對方寸步難進。前方亂箭齊發,後方大火越來越近,風明大軍進退無路,將士驚恐萬狀,一片混亂,蒙開智對天祈禱,大呼道:“雷神啊,你看到了嗎,你的子民就要葬身火海了,求你快快顯靈,救救你的子民吧”。話音剛落,雷電交加,頓時下起了傾盆大雨。申彌軍的火把皆被大雨澆滅,雨夜中一片漆黑,登遼隻得收兵回營。狩顯率軍正準備全麵出擊,突遇大雨,也隻得收兵。


    次日,風明率軍在別處立營,狩顯趁風明立營未穩之際,突然率軍攻打,風明的將士在寒夜中露宿一夜,多有染病者,一見敵軍殺來,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觸即潰。蒙開智年事已高,由於混亂中慌不擇路,被石頭絆倒在地,跌了個骨斷筋折,未及起身,後麵的騎兵蜂擁而至,可憐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巫師,被敵軍的戰馬踐踏而死。風明收集殘兵,屯於南麵,派人尋找巫師。古銘匆匆回報:“我們尋到巫師了”。風明急問:“太好了,他人呢?”古銘垂頭喪氣,告曰:“他…他死了…”風明大驚失色。此時幾個軍士把巫師的遺體抬了過來,眾人一看,已是麵目全非,血肉模糊。風明見此慘狀,心中悲憤不已。古銘泣曰:“巫師死的好慘,若不是他這一身衣裝,我們根本就認不出他了”。眾將一片淒然,無不哀痛。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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