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帶著滿心疑問回到房間,是她嗎?或許,隻是碰巧長得像而已吧!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相像的人,可她不該這麽年幼啊!塵封的回憶破殼而出,席卷了她所有思緒。


    那年,她還隻是一名不諱世事的小姑娘,自小便跟著父親學醫。一日上山采藥,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名重傷昏迷的男子,本著醫者父母心,把他救了回去。日夜照顧,他人雖然醒了,奈何傷勢過重,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一個月裏朝夕相伴,他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她被他的英俊不凡所吸引,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就此淪陷。


    後來,他傷好之後,許她終身,讓她等他,這一去便是大半年,杳無音訊。不久後,父親一場重病不愈,撒手人寰,把她一人孤苦伶仃的留在這世上。


    在鄉親們的幫助下葬了父親,典了家裏的宅子,田地,隻身去尋找她日思夜想的人。一路曆經千難萬險,總算到達了他所在的地方,尋到他留下的信息,一路問去。


    朱漆大門緊閉,隻有兩隻石獅靜靜守護著。敲了許久,終於有人來開了門,一開門,門房一看是一個粗布麻衣,渾身髒兮兮的叫花子,不耐煩的說:“哪來的叫花子,堂堂將軍府,豈容你造次,爾等還不速速離開。”還沒說話便被當成乞丐轟走了。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風塵,那樣子,確實比乞丐好不到哪裏去。無奈之下,青蓮找了一家客棧,好好漱洗休整一番,看天色已晚,便決定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去馬府找他。幾月來的長途跋涉,她也沒好好休息,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好好打扮一番,便去了將軍府。這次開門的,是一個家丁,那家丁見是一位清秀佳人,也不知來人身份,也不敢造次:“請問小姐有何貴幹?”


    “請問馬存孝,馬公子可在府上?”青蓮小心詢問。


    “姑娘是來找我家公子的?可惜你來晚了一步,公子隨老爺出征去了,兩月前便出發了。”


    “敢問小哥,可知你家公子去往何地?”還是來晚了一步,不知還能不追得上。


    像是看出青蓮的意圖,家丁勸道“公子已出發兩月有餘,姑娘怕是追不上了。況且,此去蠻夷苦寒之地,凶險萬分,姑娘還是莫涉險罷。”


    “多謝小哥,告辭!”青蓮轉身離去。


    回客棧準備了一些幹糧,換了一身男裝,花了十兩銀子,讓店小二幫忙買了一匹馬,輕裝簡行,一路南下。日夜兼程,用了近兩個月時光,總算找了馬存孝所在的兵營,可兵營重地,哪是她一普通百姓能擅入的。在外徘徊一陣,竟被當成奸細給抓了起來。


    “放開我,我不是奸細,我是來找馬存孝的。”


    青蓮一路反抗,連日來的日夜兼程早已疲憊不堪,雖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哪裏入得了這些久經沙場的戰士的眼,一招便被製度了。


    抓著青蓮的兵丁聽到自家少主的名字,還是客氣的問了一句:“你是何人,找我家少主做甚?”


    “你叫他出來便知了。”軍中一向不準女子進入,這會青蓮一身男裝,也不好說自己的名諱,怕惹出麻煩來。


    那兵丁雖然惱火,但還是叫人去找了。


    馬存孝聽到有一名公子找他,也不知是誰,心下納悶,出了營賬,走到轅門,看到一身男裝打扮的青蓮被自己的手下扣在手上,頓時火冒三丈。


    “放開她!”跑過去一把將青蓮拉入懷中。


    “你怎麽來了?”眼裏滿是心疼。


    士兵們何嚐見過這樣的馬存孝,在他們眼中,馬小將軍可是個殺伐果斷,沒有一絲感情的冷麵神,原來,麵對心愛的人,他也是會有柔情的一麵啊!可是,兩個大男人,這樣真的沒問題?大家麵麵相覷,沒人敢說什麽。


    “少主,這位小兄弟在營外鬼鬼祟祟的,小的以為是敵軍的奸細,不想冒犯了公子,還請少主恕罪。”那名扣住青蓮的士兵往人前一站,拱手請罪。


    馬存孝環視一周,發現眾人的眼光皆有探詢,發現自己正抱著女扮男裝的青蓮,忙放開青蓮,麵露尷尬。


    “咳咳!不知者不怪,你也是為安全著想。青公子的事,莫要驚動老將軍,人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看青蓮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轉頭對馬樺說:“準備些吃食送到我的營帳。”說罷拉著青蓮回了營房。


    回到營房,馬存孝便緊緊將青蓮擁入懷中“你怎麽一個人來了?一路上受苦了!”


    青蓮搖搖頭:“沒有,隻要能找到你,這些苦不算什麽!”


    馬存孝摸了摸青蓮的頭:“伯父怎麽放心你一個人來找我?”


    說起父親,青蓮眼淚流了下來。


    感覺胸口有溫熱的感覺,馬存孝低頭便看見懷中人滿臉淚痕,頓時慌了神,伸手替青蓮拭淚:“怎麽了?怎麽哭了?”


    “我爹,他,他不在了!”青蓮抽噎著,哭得更凶了,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一路的艱辛,在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似乎隻有在這個懷抱裏才能無所顧忌的將自己的脆弱釋放。


    聽到這個消息,馬存孝心裏也是一陣難過,看到青蓮傷心,他心裏更不好受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去找你的。伯父走了,我也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他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麽傷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馬存孝一邊安慰青蓮,一邊替她拭淚,哪知道眼淚越擦越多,一會兒功夫他胸前全被淚水浸濕了,弄得他手足無措,隻能抱著青蓮。


    “少爺,我把吃的拿來了,這會沒什麽吃的,隻有鹹菜和饅頭。”


    馬樺一頭衝了進來,看到兩個大男人抱一起,當時就傻了眼,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我什麽都沒看到。”逃也似的跑了。


    馬存孝正想發火,卻發現懷中人兒止住了哭聲,卻還是抽噎著,滿臉通紅,還掛著淚珠,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小聲說:“我,我沒事了!你的,衣服都被我弄髒了,我,我是不是很丟臉?”


    馬存孝不在意的拭幹青蓮臉上的淚:“怎麽會呢?好了,不哭了,餓了吧?”


    青蓮本還想說不餓,可是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弄得她尷尬不已。馬存孝笑著把青蓮拉到桌邊坐下,看著桌上的鹹菜饅頭,皺了眉。


    青蓮卻是不在乎的拿起一個饅頭,就著鹹菜吃了起來“就這樣,挺好了,我在路上連饅頭都沒得吃,一路就啃著幹糧過來了。”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忙咬了一大口饅頭拚命嚼。


    聽了這話,馬存孝心裏更難受了,給青蓮倒了一杯水,喂到青蓮嘴邊:“你一路吃了多少苦?”


    “沒有,沒吃什麽苦。”青蓮含糊不清的說著,伸手想接過杯子,馬存孝卻不讓。


    “就這樣喝吧!”


    青蓮無奈,隻好就著喝了幾口水,馬存孝無奈的說:“在軍中比不得家裏,你將就著吃點吧!”


    馬存孝把水杯往桌上一放,靜靜著看著青蓮。


    青蓮被馬存孝看得不好意思,雖然照顧馬存孝養傷的時候,兩個人也在一起吃過飯,也沒有那麽多講究,不過,這樣被馬存孝盯著吃東西,女兒家還是會害羞的。


    “你別看著我,你看著我,我吃不下去。”


    “好吧,你慢點吃!我去打點水來。”馬存孝起身出去了。等馬存孝把水打回來,青蓮也吃完了,把臉洗了,把身上收拾了一下,兩人便在一旁坐了。


    馬存孝看著青蓮,麵上攏上淡淡愁意:“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早就該去找你,無奈世事難料,我有愧於你,無顏見你。青蓮,對不起!”幾個月的相思之苦,如今終於得見,可心中的愧疚卻越來越深。


    青蓮見馬存孝麵有難色,捉過他的手腕,脈博雄厚有力,不似有病,卻又為何這副模樣,焦急的詢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馬存孝心下糾結,不知如何開口,青蓮看著著急“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啊!”


    “沒,沒什麽!”馬存孝看著青蓮,無法開口說出他已迫訂親的事。


    青蓮雖還想追問,耐何抵不過倦意,馬存孝見她疲倦的樣子,便打橫抱起她往床那邊走去。


    “怎麽這麽輕,瘦了這麽多!”


    “快放我下來!”青蓮像煮熟的蝦子般,渾身通紅,掙紮了兩下便不再掙紮,因為馬存孝已經把她放在了床上,兩個人的臉隻有一指距離,一動便碰上了。


    這時,馬存孝的臉也染上紅暈,看到青蓮誘人的櫻桃小口,忍不住覆了上去。青蓮腦中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應,任由他長舌直入,汲取她的美好。


    “公子,老將軍有請!”馬樺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馬存孝放開青蓮,臉上也是通紅一片。


    “你好好休息!”帶著羞澀和不舍,馬存孝離開了營帳。


    馬樺看著自家公子走出來,低頭站在一邊,生怕馬存孝想起剛剛那事,來找他算帳。不過,馬存孝隻白了他一眼就走了,根本就沒提那碼子事。這下,馬樺才鬆了一口氣。


    馬存孝都離開好一陣子了,青蓮才回過神來,想起剛剛發生的事,羞得她抓起被子把自己的頭捂了個嚴實,在床上翻來複去,哪裏還有睡意。等了許久,也沒見馬存孝回來,剛剛的羞澀已經消散,漸漸的有了倦意,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直到入夜時分,馬存孝才回營賬,帶了些吃的,見床上的女子睡得正香,不忍打擾,悄聲來到床邊,為她蓋上被子。


    南蠻之地,白日裏陽光如洵,不覺得冷,一入夜卻是陰冷寒濕,這丫頭,如此不愛惜自己,不曉得這一路吃了多少苦頭,心裏一陣疼惜。


    連日來的奔波讓青蓮本就單薄的身子更加消瘦,原本豐盈的麵頰已經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馬存孝心疼的撫摸著青蓮的臉,“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似是說給青蓮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感覺到床上的人兒有了警覺,忙收回了手。


    青蓮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馬存孝的麵龐,嚇了一跳,一下就坐了起來:“你回來了?”


    見青蓮這般,馬存孝又好笑又好氣:“你這是?怕我了?”


    “沒,沒有。”青蓮搖搖頭,生怕馬存孝誤會,但心裏還是有點小小的慌張。


    馬存孝歎一口氣,起身走到桌邊“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


    青蓮愣了一下,憂憂然起身,坐到了馬存孝對麵,也不吃,怔怔地看著馬存孝。


    “看著我幹嘛?”馬存孝盛了一碗粥給青蓮,見她還是不動筷子,便動手喂起來。


    “軍營清苦,沒有什麽好吃的,隻有這粗茶淡飯,你將就一下!”


    青蓮滿臉通紅,盡顯女兒嬌態,搶過碗,自己低頭吃起來。馬存孝看著她,滿臉笑意,給自己盛了粥,兩人靜靜的吃完了這頓飯,飯罷,馬存孝讓青蓮雲休息,也沒叫馬樺,自己收拾起碗筷便走了。


    青蓮上床沒多大一會便睡著了,馬存孝回來,看青蓮睡著了,走到床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床上的人兒,便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案上,拿起地圖仔細琢磨起來,這戰打了月餘,卻還是沒有任何突破。


    馬存孝一邊觀察著地圖,一邊翻閱著資料,知己知彼,才能有更大的勝算。此地地勢險要,全是密林,易守難攻,隻要守住進山的峽穀,那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敵軍選擇此處做為據點,確是精明之選。此處聚集著不少南蠻部族,千百年來世代生存在這片區域,不與朝廷為敵,卻也不與朝廷為伍,一直令聖上苦惱不已。沒想到,一向不問世事的南蠻族人,這次竟然會跟陳賊餘黨聯合,若不是聖上一直有所提防,洞悉了一切,等日後這些人聚集起各方殘留勢力,又是一場大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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