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玄翦的選擇,喬鬆很是驚訝,但是他卻沒有多說什麽。


    “聽聞,那孩子的姓名是公子給起的,還要多謝公子。”


    黑白玄翦很是誠摯的道謝。


    “你不要怪我擅自做主就好。”


    玄翦的孩子,的確是喬鬆給起的名字。


    正如當初的阿言一樣,那孩子的父親玄翦早已拋棄了自己的姓名,所以隻能跟隨母親魏纖纖姓。好在其母親乃是魏庸之女,出身也算高貴,冠以魏姓也無不可。


    隻是那孩子的名字……


    “公子良苦用心,玄翦感激尚且來不及,何來怪罪之念。”


    正如魏纖纖,那是上天賜予玄翦的救贖之藥,將這個冷酷的殺手從無盡的殺戮中拯救了出來,將他從一個劍奴變成了一個人;而這個孩子同樣如此,他的出現,讓對這個世界充滿絕望的玄翦,再次見到了光。


    故此,喬鬆在將那孩子救回來之後,便提了天賜兩字。


    最終,那孩子的名字則是魏天賜。


    玄翦是從巴清那裏得知那孩子的名字以及含義的。


    根據巴清前段時間送過來的信件來看,這個冷血的殺手,在臨別之前,從商會那裏調了一大批酒,是秦國最頂級的烈酒柳林醉,然後喝的酩酊大醉,惹得巴清很是抱怨。


    在那之後,他不再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冷血殺手八玲瓏,不再是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越王八劍黑白玄翦,隻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


    玄翦……有了劍心,有了為何揮劍的心。


    喬鬆上下打量了一下玄翦,道:“既然你收到本公子的命令之後能星夜趕來,看來是決定好了。”


    “玄翦雖不過一劍鋒舔血的亡命之徒,但也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


    公子幫玄翦尋回孩子,在玄翦絕望之時重新給予玄翦希望,因此玄翦願聽公子驅策,為公子爪牙!”


    喬鬆淡笑著搖了搖頭,這家夥也挺會來事兒啊:“既如此,你便先做個車夫吧。”


    “唯!”


    不過……


    喬鬆上下打量了一下身無長物的玄翦,看來那兩把劍斷了之後,玄翦並未將其重鑄。如此也好,破而後立,自然該掙脫樊籠。


    想到這裏,喬鬆將手中的銅哨吹響。沒一會兒,浮光便拍打著雙翼落在了他的肩頭。喬鬆隨即掏出紙筆寫下了一道命令,將其送了出去。


    天色很快便徹底暗了下來,曠野之上,隻有一堆篝火還在靜靜的燃燒著。


    三人圍坐成一圈,也並未有休息的意思。喬鬆還在和老師探討之前關於趙國的話題,荀夫子顯然也很耐心,通過趙武靈王,趙惠文王,趙孝成王,以及當今趙王偃四人之間的對比,來給喬鬆講述為君之道。


    此祖孫四人,恰好對應四種君王:開拓之君,守成之主,中人之姿,以及昏庸之君。再加上趙王偃之子,未來的趙王遷這個亡國之君,基本上也都湊齊了。


    沒多久,便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入耳中。


    喬鬆和荀夫子二人沒有動,而玄翦則是站了起來。雖然此時他沒有佩劍,但他本人就是一把最強的劍。


    來人自然不會是敵人,而是喬鬆叫來的星宿閣殺手。看到那人的裝束,玄翦並未放鬆警惕,等到對方距離公子尚有十米左右的時候,玄翦便抬起了頭,示意對方止步。


    來人勒住韁繩,將馬匹停了下來,隨即翻身下馬:“參見大人!”


    說話間,丟了一塊令牌以及手書過來。


    玄翦一把接住,然後後退一步,走到了喬鬆麵前:“公子。”


    喬鬆接過了令牌,然後讓玄翦從馬車上拿下來了一塊鐵質的方盤,將這令牌放入了其中。隻聽哢嚓一聲,手中的令牌從中裂開,掉出了一塊白色印章一般大小的金屬塊。


    金屬塊上以蝕刻的技術留下了一幅畫,那是一十六顆星星,若有熟知天文者便能一眼認出,這正是白虎七宿之首的奎星。


    故此,此人便是白虎七宿之首——奎木狼!


    此物掉出來之後,喬鬆將這金屬塊撿起,然後再次將其放在兩半令牌上的凹槽處,用力一壓。


    隻聽哢噠一聲,裂開的令牌再度合二為一,宛如一體。


    “讓他過來吧。”令牌隻是確認身份,開口道。


    玄翦聞言,將那人放了過來。


    “奎木狼參見公子!”


    喬鬆點了點頭,道:“東西帶來了嗎?”


    奎木狼當即解下了背上的長條狀包裹,雙手捧上。


    玄翦接了過來,正要遞給喬鬆。


    喬鬆卻說道:“不必了,本來就是給你的東西,打開看看吧。”


    玄翦愣了一下,這才打開包裹上的繩結,將麻布解了開來,露出了一對劍柄。


    是劍?還是雙劍?


    玄翦突然來了些興趣,身為一個頂級的劍客,對寶劍的追求和向往是難以抵擋的本能。更何況,他的雙劍還已經被驚鯢斬斷了。


    於是,玄翦沒有任何猶豫,雙手握住劍柄,內力往劍身灌注。


    嗡……


    砰……


    隻聽一聲顫鳴,包裹劍身的麻布頓時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蝶舞翩翩起舞。


    伴隨著裹布的崩碎,一對寶劍顯形而出。


    緊跟著便聽尖銳的破空聲響起,長劍的劍鞘脫手飛出,宛如炸彈一般撞在十幾米外的土地,炸出了好大一個坑。


    與此同時,黑夜中突兀的響起了一聲沉悶的咆哮,猶如上古神獸的低吟。


    喬鬆與荀夫子麵前的火堆突兀的搖曳了起來,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氣勢的壓迫。


    荀夫子驚咦出聲,看向了玄翦手中的那對雙劍。


    此劍黑白相間,仿佛虎紋,劍鋒呈現森白之氣,寒光凜凜。


    然而讓夫子驚訝的是,此劍卻並未開鋒,仿佛氣貫長虹,即將舒展之際,卻偏偏被封堵,給人以一種胸中熱血不能抒發之憋悶感。


    因此,這對雙劍看起來頗為古怪。


    劍雖未開封,卻在玄翦的劍氣灌注下,給人以一種鋒芒畢露的違和感。


    這劍……


    荀夫子不由得皺眉,哪怕以他的見識也覺得分外古怪。


    玄翦也有些驚愕,他能感覺到,手中長劍的確是難得的寶劍,其品質還在他的玄翦雙刃之上,可為何沒有開鋒?


    喬鬆的聲音適時的響起:“此雙刀名為白虎。


    越王八劍,黑白玄翦代表了你的過去。


    過去的你,手持利刃,隻知殺戮,以致傷人傷己,最終沉淪在殺戮的地獄中無法掙脫,淪為行屍走肉,成為八玲瓏這樣的怪胎。


    如今你再度拿起武器,為防止你重蹈覆轍,本公子命人打造這對雙刀之時,以金剛之器消磨其刃,以期你能收斂鋒芒。”


    玄翦愣了愣,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抹悵然。


    “此外,此刀不開鋒尚有第二層原因。


    本公子座下有密諜組織星宿閣,乃本公子耳目,以監察天下。


    星宿閣分效仿天之四象,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旗。


    白虎之相,掌兵戈,主殺伐。故此白虎旗乃殺戮之器,為武臣。


    本公子欲以你為掌旗使,率白虎以誅不臣。


    然兵者,殺戮也,當慎之又慎。


    白虎既出,非為殺戮,乃以殺止殺!殺乃手段,止殺方為目的。


    故此,白虎雙刃為未開鋒之器。


    需當知,止戈為武。


    故,此雙刀又名止戈!


    望有朝一日,白虎一現,天下止戈!”


    這是喬鬆所期望的。


    密諜組織,哪個朝代都少不了。秦之黑冰台,漢之繡衣使者,唐之百騎司,宋之皇城司,明之錦衣衛,清之粘杆兒處。


    其中,名聲最顯赫者,當屬錦衣衛為最。其集偵查,緝拿,審判等權利於一身,為天子爪牙。


    然,錦衣衛最囂張之時,甚至可以繞過朝廷司法機構抓人,使得文武百官無不心驚膽戰。


    這幹擾了國家的正常司法,雖方便了天子,卻也使得天下間人人自危。以致明朝中後期,曾經的天子親軍錦衣衛變得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喬鬆有意發展星宿閣,以監察天下,但也要給其套上枷鎖,防止權利泛濫。


    白虎旗乃星宿閣武力之最,其任務多為殺戮,更是需要限製。


    因此,才會出現止戈雙刀這樣怪異的武器。


    而之所以為刀不為劍,也是因為黑白玄翦雙劍亦為單鋒,換成刀可以讓玄翦更快的適應。


    “公子深意,玄翦定當謹記於心!”玄翦跪地行禮道。


    喬鬆緩緩搖頭:“玄翦乃劍奴之稱,你已非劍奴,不必如此自稱。”


    “請公子賜名!”


    “就叫……魏武好了。”


    “魏武謝公子!”


    喬鬆微微頷首,從袖中將早已準備好的白虎旗掌旗使令牌賜給了玄翦,然後開口道:“奎木狼,自今日起,此人便為白虎旗掌旗使。


    你將白虎旗一應事物,予他交代一番。”


    “屬下遵命!”奎木狼向喬鬆一禮,旋即再度向玄翦行禮:“卑職奎木狼,參見掌旗使!”


    玄翦點了點頭,帶著奎木狼去角落處交接事情。


    見此二人離開,荀夫子不禁讚歎道:“止戈為武!此言大善,以老夫觀之,此劍可位列劍譜前十。”


    “讓老師見笑了。”喬鬆表示了一下謙虛,看著玄翦的背影,想起了他悲慘的過去,不禁歎息道:“但凡密諜組織,難免行走於陰暗之地。隻希望,這止戈二字能使其維持本心,不墜塵埃。”


    “善!”荀夫子微微頷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把紅色長劍,便問道:“既然這白虎雙刃又名止戈,那麽之前那把朱雀是否也有別名?”


    喬鬆微微愣了一下,道:“老師所料不錯,那把劍,又名涅盤。”


    “涅盤?”


    “是啊,那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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