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而強大的箭雨遏製住了東胡騎兵追擊的舉動,將他們死死的拉住。更可怕的是,這些秦軍在經過訓練之後,采取了三段射擊的模式,箭雨連綿不絕,根本不給東胡人喘息的機會。


    躲在馬腹之下的岱欽王親眼看著一支弩箭由上而下擊穿了他的戰馬,然後噗的一聲輕響,擦著他兩腿間的小兄弟紮入了泥土之中。


    這一箭嚇得岱欽王臉色煞白,反應過來之後便是目眥欲裂:差一點兒,就差那麽一點兒,他的幸福生活就沒有了。


    “王……”就在這個時候,隻聽一聲悶響。周遭嗖嗖的箭雨聲突然變成了一連串丁零當啷的碰撞聲,抬頭一看,卻是一個龐大的身影攔下了箭矢。


    “幹得好!摩多,你可真是我的愛將!”岱欽王大喜過望。


    正是之前那個手持狼牙棒的壯漢。此時這人手中拿著一張巨大的盾牌,扛在肩上頂著那些箭雨,將岱欽王和射雕手莫日勒護在了身後。


    莫日勒抽空,一個翻身便半跪在了地上。緊跟著,身後的大弓就落在了手中,開弓射箭。


    他幾乎都沒有瞄準,一支箭矢便穿過了複雜的戰場,徑直射向了秦軍弓弩手那個負責發號施令的屯長。


    雖然那個屯長前麵還有一個重甲步兵和兩個輕步兵阻攔,可是莫日勒有信心這一箭要了他的命。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打碎了莫日勒的信心。


    箭矢擊中那重甲步兵的一刻,那人明顯的踉蹌兩步,可緊跟著卻穩住了步子站在了那裏。


    那人伸手從脖子上拔下了箭矢,將其丟在了地上。


    什麽?怎麽可能!


    射雕手莫日勒心中微微一驚,他對自己的箭有信心,即使現如今和那人相隔百米,可依舊能夠貫穿對方的戰甲才是。可現在,怎麽會……


    他可是朝著脖子射的,按理來說那裏是脆弱地方才是。


    “莫日勒,我們先離開這裏!”岱欽王黑著臉道。


    莫日勒咬了咬牙,打消了繼續試探的想法,在摩多的護送下飛速的朝著箭矢覆蓋範圍之外跑去。


    殊不知,此時那被箭矢射中的重甲步兵也是心驚不已,丟在地上那根箭的箭頭都撞成了圓餅。


    這箭擊中脖子的時候,即使有一層鐵甲護著,還是好像近距離挨了一記重拳,差點兒沒打的他背過氣去。


    看了眼箭矢射來方向那個小山一樣的大塊頭,這重甲兵恨恨的收回了目光。


    盡管有箭矢壓製,但是東胡騎兵憑借數量優勢,還是有一部分人衝過來了。這些騎兵好不容易闖過了箭矢的封鎖,眼看著敵人軍陣就在眼前,心裏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啊,獰笑著就衝向了前方的軍陣。


    可他們不知道,前麵的軍陣中最前排那些重甲步兵麵甲下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獰笑,看向他們肩膀上那顆頭顱笑的很是滲人。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唰……


    什麽東西?


    怎麽這麽亮?


    衝在最前方的東胡騎兵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再度睜開,就看到了讓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隻見在他們前方,出現了一片刀光叢林。


    “舉刀!”


    一聲怒吼突兀的響起。


    嘩……


    刀光閃爍,衝在最前方的東胡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恐懼。這種恐懼,是仿佛是針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前進!”


    “劈!”


    刹那間,雪亮的刀鋒光華閃動,齊刷刷的劈了下去。


    刀落,人碎,馬碎!


    鮮紅的鮮血和人體殘肢斷骸四散拋灑,頓時造就出一副恐怖的一幕。


    “起!”


    “前進!”


    “劈!”


    陌刀向前,人馬俱碎!


    這在盛唐巔峰所向披靡的陌刀,在這一千多年前提前登場。


    陌刀——自從喬鬆命人打造了一支五十人的陌刀隊,試驗了一番之後。這種戰場大殺器就被大秦列為最高級別的軍事機密,每一把陌刀的打造,簡直嚴苛到了極點,為的就是保密。


    而陌刀軍卒的選擇,更是誇張。首先,必須家世清白,不得有半點不良記錄;其次,需要有一些武功底子,當然是一些粗淺的武功就行,或者是天生力氣龐大者;第三,進了陌刀兵裏,一天四頓,頓頓大魚大肉,白麵饃饃管夠,以保證陌刀訓練作戰時的需求。


    這次嬴政特意從鹹陽調來了兩千的陌刀兵,一來是因為對這個兒子的重視;二來,也是想要試驗一下這個戰場大殺器的威力。


    顯然,這威力直接將東胡騎兵嚇傻了。


    兩側各有一千的陌刀軍不僅頂住了東胡騎兵的衝擊,甚至還反向壓製了東胡騎兵,頂著他們的衝擊硬生生的反推了回去。


    ……


    饒是早就對陌刀的威力有所預料的喬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為之咋舌。


    不得不說,武功的出現使得陌刀的使用難度大大降低,挑選起士兵更加的容易。而同樣的,也使得陌刀兵的持久性和威力大漲,當真是變成了戰場上的絞肉機。


    荀夫子終究還是不忍的放下了千裏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倒是李信這個家夥,這一幕讓他看的血脈僨張,恨不得當場衝下去成為其中的一員。


    “公子,那個胡人的橫練高手有些意思啊。末將在戰場上遇到的魏武卒,恐怕也有所不及啊。”李信突然注意到了戰場上那個掩護岱欽王撤退的壯漢,不由得有些吃驚。


    “魏武卒?”喬鬆看了過去,發現了那個摩多,看了一會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喬鬆見過百越的無雙鬼,此人雖然也稱得上橫練高手,可他主要是仗著天賦異稟,骨骼強健而已;而真正的橫練高手,則隻有魏武卒的典慶,那才是一個真正的橫練高手。


    眼前此人,在身體上還不及無雙鬼,但能夠扛得住如此密集的強弩箭矢,可見是有獨特的鍛煉方法的。


    眯了眯眼睛,喬鬆開口道:“李將軍,本公子對此人有些興趣,可否拿下此人!”


    披甲門的橫練功法一時半會兒拿不到,這草原上的也可以借鑒借鑒不是。如果能拿到橫練之法,以這種方法來鍛煉陌刀軍,不需要達到典慶這種高度,隻需要增長氣力,那麽其效果也將是十分恐怖的。


    李信怔了一下,雙拳一抱:“末將遵命!”


    旋即,李信便回頭向自己的親兵說了幾句。很快,旗語信號便從大纛發了出去。山腳下的騎兵再度呼嘯而出,追向了岱欽王和摩多。


    吩咐下去之後,李信便不去管了,然後看向了喬鬆道:“公子,投石車已經就位了。”


    “那就開始吧!”喬鬆道。


    “唯!”


    “嗚……”


    低沉的軍號再度響起,山腳下,已經向前推進了兩裏的投石車已經抵達位置。輜重兵裝好了石頭,有專門的投石車負責兵種調整好了角度,瞄準了城牆的缺口。


    缺口處,秦軍在陌刀軍的威懾下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城牆內部推進。與此同時,弓弩兵全部轉向,壓製起了城外的東胡騎兵,迫使他們不能進入長城。


    半炷香之後,軍號的聲音突然一變。


    赤著上身的力士拿起了人頭大小的長柄木錘,掄起來重重的敲在了機廓上。


    轟……


    一顆顆重達幾百斤的大石頭在投石機的力量下飛過了一兩千帶著呼嘯之聲向著長城的缺口砸了下去城


    下方的東胡騎兵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砸成了肉泥。


    巨石墜地,炸開的氣浪將周圍的人連人帶馬掀翻在地,進而喪命在更多的石彈之下。


    整整十二台巨型投石機輪番轟炸,一時間將整個長城缺口變成了一片死地。


    今日對於岱欽王率領的東胡騎兵來說,或許是災難日。


    先是從未見過的重騎兵鐵浮屠,再是恐怖的強弩箭雨,然後又是絞肉機般的陌刀兵,再到如今這宛如神罰一樣的石雨,今日他們幾十上百年的觀念都被粉碎了。


    投石機一股腦朝著長城缺口處猛揍了一個多時辰,讓好容易擺脫追兵回到自己大軍裏的岱欽王臉色很是難看。


    這些巨石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長城的缺口處,而且有越積越多的趨勢。這些巨石相互構成了一座巨石陣,變相的封鎖了長城的缺口。


    畢竟,這些巨石動輒四五百斤,分布沒有規律,騎兵小隊倒還有可能衝過去,可大軍衝起來根本無法行進。


    人少了,就是秦軍的靶子,可要是人多了,根本就沒辦法前進。


    秦人這是要徹底將東胡的大軍斬成兩段,使他們首尾不能相顧,是要徹底將後半部分軍隊堵在長城之外啊!


    如果是平時倒還罷了,大不了下馬讓仆從軍搬開就是了。可問題是這些秦人簡直是太可惡了,根本不給他們機會啊。


    你看眼前的秦軍,又再次向城牆缺口退了,這是要進入這亂石陣之中,徹底釘在這裏了。


    “王!”射雕手莫日勒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一雙蒼鷹一般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了喬鬆等人所在的山丘方向:“這些秦人是從那座山來的,他們的大營一定在那裏。


    南人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我們不妨直接拿下秦軍將領!”


    岱欽王那滿是橫肉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凶狠,揮動彎刀:“給我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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