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秦軍組成的大軍一夜奔襲,已經遠離頭曼城三百餘裏。在喬鬆的命令下,他們並未原路返回,而是向東走,打算繞開頭曼的大軍。


    夜色籠罩下,喬鬆和一群人圍在篝火旁邊,一邊烤著火,一邊吃著肉。


    嚦……


    聽到這聲鳥鳴,喬鬆便抬起了頭,這是白鳳在傳遞消息了。這段時間,白鳳一直在天上徘徊,和墨家的機關朱雀,公輸家的蝠翼相互輪換。


    畢竟,為了避免被那神箭手射中,他們飛的都很高,天空中又挺冷的,人待得時間太長撐不住。除了白鳳這樣的高手之外,剩下的人一般最多兩個時辰就得換班。


    而墨家的機關朱雀和公輸家的蝠翼可不是白鳳凰,其本質類似於後世的滑翔機,是需要助力才能起飛的。因此,他們停靠的地方都是比較遠的地勢較高的山脈和丘陵,隻有這樣才能獲得足夠的助力起飛。


    所以,在空中替大軍警戒的任務,大半就落在了白鳳身上。


    不用他吩咐,墨鴉一躍而起,接住了白鳳射下來的書信。


    喬鬆拆開看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頓時玩味了起來。


    “公子,是追兵嗎?”


    “是,也不是。”喬鬆將寫滿密文的書信丟入了火堆中,看著它緩緩燃燒:“頭曼的大軍回援了。”


    周圍的人非但沒有因此而感到麻煩,反而滿臉的輕鬆。


    是啊,他們此行深入草原,不就是為了給韓信的大軍吸引匈奴的火力嗎?頭曼回援,正好證明他們的目的達成了。


    “各位,接下來,我們就要和頭曼兜圈子了。”喬鬆笑眯眯的朝著在座之人說道。


    一眾將領哈哈大笑。


    有一件事喬鬆沒說,白鳳的信件中說,頭曼的十五萬大軍回援的第一天,就出現了分兵的情況。


    更具體的,公輸家的蝠翼卻沒有探知。


    但喬鬆懷疑,這或許不是分兵,而是潰逃。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頭曼在大草原上的名聲,可是急劇下降啊,有些壓不住底下的部落了。


    可惜,頭曼的大軍中有射雕手,空中的蝠翼沒有辦法靠近。


    ……


    而就在喬鬆他們歇息的時候,大軍最外圍,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中。


    蘇木和一腳踩著秦軍的屍體,雙眸在遠處的秦軍中搜索著目標的蹤跡。


    一場場大戰下來,喬鬆帶來的大軍損失也不小,原本的八千秦軍隻剩下了一半左右,而賽罕部的人更是死的差不多了。


    畢竟,戰爭總是要死人的。


    而死在這一萬大軍手上的人,卻不下八萬人,其中還包括匈奴王庭守備軍這樣的精銳部隊。


    這樣的戰損比,說出去都會驚掉無數人的下巴。


    由於人數減少,秦軍紮營時候的範圍便縮小了很多,蘇木和目測了一番,隻要再往前推進二百步,自己的弓箭就可以夠到軍陣的中心。


    這還是由於秦軍以騎兵為主,為了方便大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發,相互間分布的並不是特別稠密的緣故,否則他的箭矢射程是能夠覆蓋整個秦軍陣營的。


    但現在擺在蘇木和麵前的問題是,他找不到喬鬆的位置。這些秦軍三五成群的聚在火堆前,相互間將旗幟都收了起來,根本無法判斷。


    蘇木和的目光在整個軍陣中已經搜尋了好幾次了,依舊一無所獲。


    這幫狡猾的秦人!


    蘇木和心中憤怒地咆哮著,可卻毫無辦法。


    但就在此時此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的軍陣中傳來。毫無疑問,這必然又是那幫秦人派遣而來的探馬所發出的動靜。


    蘇木和低聲咒罵一句後,果斷地改變自己當前所在的方位。


    沒過太長時間,一支七八人組成的秦軍斥候便如狂風驟雨般疾馳而來,並很快就注意到了倒臥於地麵之上的那個斥候斷了氣的屍首。


    “真他娘的晦氣!該死的雜種,這怕不是今晚被幹掉的第三個人了吧?”擔任斥候首領一職的那位夥長忍無可忍,終於破口大罵出聲。


    其他士兵同樣義憤填膺,紛紛附和道:“可不就是一隻狡猾得像老鼠一樣的家夥嘛!”


    一時間,叫罵之聲響作一片。


    “走,回去上報!”斥候夥長備齊了同伴的屍體,陰沉著臉回到了軍陣中。


    因為知曉暗中隱藏的敵人,還是個神箭手,斥候們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隻能這樣一波波的派人出去。


    而此時,蘇木和已經轉移到了五百米開外的黑暗中再度打量起了軍陣。


    猶豫了片刻,他的手向後伸向了箭囊,握住了其中一支箭矢,將其搭在了長弓上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冒頓王子,大祭司,倘若你們的在天之靈在看著我為你們複仇,那麽,就請你們顯顯靈,為我指明方向吧。”


    箭矢上纏繞的猩紅色悄無聲息的流動了起來。


    ……


    軍陣中心偏東處,喬鬆與部下們圍成一圈,緊張地商議著明日的行軍路線。


    眾人神情嚴肅,不時低頭查看手中的地圖和情報,時而又抬起頭來交換意見。


    正當討論進入白熱化之際,喬鬆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警兆。


    這股警兆來得毫無征兆,但卻異常強烈,讓他渾身汗毛倒豎,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


    喬鬆臉色一變,想也不想,伸手提起放在身旁的純鈞劍。隻見他身形一閃,如同移形換位一般,將身體完全交由本能,穩穩地站定。


    此時的喬鬆宛如一座山嶽,巍然不動。


    就在這時,黑夜中火光無法觸及的地方,血紅色的光芒驟然亮起。這道光芒如此突兀,仿佛從幽冥地府中射出,帶著無盡的殺意和血腥氣息。緊接著,一道箭矢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在純鈞劍的劍鞘之上。


    “嗷嗚……”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嘶吼,箭矢與純鈞劍相撞的瞬間,尖端猛地爆出一個血紅色的狼頭虛影。


    這個狼頭虛影栩栩如生,獠牙鋒利,雙目赤紅,口中發出淒厲的咆哮聲,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索命一般,震懾人心。


    “咚……”


    黑夜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猶如炸彈爆炸一般震耳欲聾。那股強大得無法形容的力量如同洶湧澎湃的怒濤,無情地將喬鬆卷入其中,並將其狠狠地推進熊熊燃燒的火堆裏。緊接著,喬鬆就像一隻失去控製的斷線風箏,被擊飛出去。


    “唰……”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第二支箭矢已經破空而來,速度快如閃電。


    “唰……”


    第三支箭矢緊隨其後,如同流星劃過天際。這兩支箭矢宛如默契十足的親兄弟,緊密相連,形成了令人驚歎的三星連珠箭陣!


    “該死!” 喬鬆心頭一顫,臉色變得慘白。


    周圍的護衛親兵、星宿閣殺手們,還有驚鯢等人全都驚愕不已。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些箭矢會如此詭異神秘,毫無征兆地出現,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幽靈射手。


    驚鯢的反應極快,她手中的朱雀劍瞬間出鞘,準備出手攔截。可惜,就在她的手指剛剛觸及劍柄之際,那兩支箭矢已如疾風驟雨般從她身邊疾馳而過,眨眼間抵達喬鬆的頸部和心口處。


    即使是身為天字級別的絕頂高手,驚鯢此刻也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措施。至於其他在場之人,更是無一人能夠及時反應過來。許多人甚至還呆呆地坐在原地,滿臉都是驚恐萬分、不知所措的表情。


    就在這驚心動魄、命懸一線的時候,整個世界好像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隻見一條灰暗色的細線像閃電一樣從天空中呼嘯而過,這條細線所經過的地方,整個天地瞬間黯然失色,仿佛時間被定格住一般,一切都戛然而止。


    “嗡嗡......”


    喬鬆的雙眸刹那間閃爍起玄妙莫測的光芒,他的思維好似超脫於現實之外,進入到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但他的身軀卻依然僵硬得無法移動分毫。此刻,他眼中所見的所有事物皆化為灰蒙蒙一切,唯獨那兩支箭矢還緊緊包裹著血紅色的狼頭虛影,看起來像是在努力掙紮,試圖衝破某種無形的禁錮。


    緊接著,一柄造型奇特的寶劍如同流星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灰色氣流,突兀地出現在喬鬆麵前。


    與此同時,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也緊隨其後顯現出身形。


    看到這位老者,喬鬆一直高懸的心終於稍稍落地。


    老者微微一笑,輕輕鬆開緊握劍柄的手,然後慢慢地在身前畫出一個圓圈。隨著這個動作,原本灰暗無光的世界驟然發生天翻地覆的劇變,一幅黑白雙色相互交織的雙魚圖案伴隨著不斷旋轉的長劍漸漸浮現出來。


    “嗷嗚......”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嘶吼聲響起,那原本平靜無比的黑白雙魚圖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散發出一股神秘而強大的氣息。


    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兩支原本氣勢洶洶的箭矢瞬間變得如同風中殘燭般脆弱不堪。


    隻見它們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壓力,被一隻無形的磨盤緩緩地碾壓著。隨著時間的推移,箭矢表麵的血腥氣息也逐漸消散開來,就好像它們身上的生命力正在被無情地剝奪。


    終於,當最後一絲血氣也消失殆盡時,兩支箭矢徹底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如斷翅之鳥般無力地墜落到地麵上,發出兩聲沉悶的響聲。


    與此同時,整個世界似乎也在這一刻恢複了正常。


    然而,喬鬆臉上的駭然之色卻並未褪去,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純鈞長劍。


    因為就在剛才,第一支箭矢所蘊含的恐怖力量竟然將他手中的寶劍硬生生地頂得彎曲到了一個極致!劍身已經緊緊地貼在了喬鬆的胸膛上,甚至有一股粘稠,令人直欲作嘔的陰冷氣息不斷地向他體內侵襲著。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隻要再稍微施加一點力,這柄純鈞恐怕就要毀於一旦!


    “哼!”


    “子曰:剛,毅,木,訥,近仁!”


    伴隨著這熟悉的聲音,喬鬆手中的純鈞劍陡然繃直,其反彈的力道勢如破竹般擊滅了箭矢上包裹的血腥氣息,進而將整支箭矢震得粉碎。


    自家老師荀夫子的身影伴隨著一道虛影出現在了喬鬆的前方,純鈞劍興奮地顫鳴著,似乎在向荀夫子表達著什麽。


    老師怎麽來了?


    喬鬆錯亂的腦子尚未反應過來,荀夫子便一閃身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掌拍在了他的後背。


    荀夫子這一掌看似動若雷霆,但掌力卻猶如浪潮綿綿不絕,極其精妙的震動了喬鬆經脈。


    喬鬆隻覺得一股逆血自胸腔湧出,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帶著冰碴子的烏黑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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