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九原後的第八天早上,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喬鬆帶著一眾將領抵達了鹹陽城外的渭水渡口。


    他們踏著晨曦的光芒,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走來一般神秘而威嚴。


    在渭水渡口,丞相王綰帶領著一眾文臣武將早已恭候多時。他們整齊地排列著,神情莊重嚴肅,身後黑色的旗幟迎風飄揚,微微擺動間透露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不一會兒,河麵上出現了一艘渡船,向著岸邊緩緩駛來。禮官輕聲提醒眾人注意儀表姿態,做好迎接的準備。大家都挺直了身子,目光緊盯著越來越近的渡船。


    終於,渡船慢慢靠岸了。喬鬆身穿著一襲漆黑的戰袍,率先踏上了河邊的石階。他的步伐穩健有力,每一步都散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氣勢。


    “禮!” 隨著禮官高聲喊道。


    全體人員齊聲高呼:“參見將軍!”


    緊接著,王綰向前一步,拱了拱手,關切地問道:\"此戰得勝否?\"


    喬鬆昂首挺胸,聲音洪亮地回答道:“此戰大勝! 斬首八萬,拓土七百裏,大漲我大秦國威!”


    喬鬆的話語如同驚雷般在渭河橋邊回蕩,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為之振奮。


    “彩!”


    隨著這聲高呼響起,這渭水邊頓時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眾人皆被眼前這場驚心動魄的勝利所震撼,臉上洋溢著興奮與自豪之情。


    王綰率先站起身來,率領滿朝文武向喬鬆和他身後的將領深深一躬,表示由衷的敬意:“將軍為國征戰,揚我國威,實乃我大秦之幸事!我等在此拜謝將軍及諸位將士!”


    此時此刻,那些手持旗幟的秦軍士兵們更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他們挺直了脊梁,滿臉驕傲地望著前方。盡管並未親自參與戰鬥,但作為秦軍的一份子,他們同樣感受到了這份無上榮耀。


    這便是老秦人的傳統——但凡大軍得勝而歸,必須出城相迎以示感激之意。這種儀式不僅體現出對軍隊辛勤付出的尊重與肯定,也讓每一個秦人心生歸屬感和自豪感。


    喬鬆神情莊重嚴肅,他回憶起往昔目睹無數次大軍凱旋時主將的英姿颯爽,然後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那柄閃耀著寒光的純鈞寶劍,並以激昂慷慨、響徹雲霄之勢高聲呼喊道:“秦軍威武!大秦萬年!”


    “秦軍威武!”


    “大秦萬年!”


    一時間,整個渭河渡口仿佛被點燃一般沸騰起來。


    歡呼聲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那震耳欲聾的聲響直衝天際,連渭水的波濤似乎也受到感染而變得洶湧激蕩起來。


    喬鬆與眾將一同登上輜車緩緩前行,身後緊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進入鹹陽城後道路兩旁擠滿了熱情歡呼的百姓們,他們手舞足蹈夾道歡迎凱旋而歸的英雄們回家。


    這場盛大壯觀的迎接儀式成為了人們心中難以磨滅的記憶同時也見證了秦國強大昌盛不可阻擋之勢。


    曾經,喬鬆跟隨父王多次麵對這樣的場景。但這一次,歡迎的主角卻變成了他。


    一時間,喬鬆心中感慨萬千。


    大秦軍威,鼎盛若斯!


    ……


    凱旋的車隊一路穿過天街,秦風樓中,巴清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麵經過的車隊,目光始終停駐在那個最前方身著玄黑色戰甲的身影身上。


    在她身邊,雪女,焰靈姬兩人同樣注視著外麵那道人影。


    良久,巴清嘴角含笑,帶著一些感慨的語氣道:“看來,這戰場上還是能鍛煉人。我們的小公子,也長大了啊。”


    “嗯,是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一些殺伐之氣。”焰靈姬手指輕點朱唇,很是篤定的道。


    “聽說荀夫子和北冥子大師都趕過去了,也不知道公子有沒有受傷。”不同於她們二人,年紀最小的雪女此時臉上卻滿是擔憂的表情。


    焰靈姬眉頭卻緊鎖,沒有說話。因為,她沒有在人群中發現無雙的身影。


    無雙的煉體功夫她最清楚,如果連無雙都沒有安全回來的話。那麽這一次,或許還真有不小的危險。


    但是,這就沒有必要讓小雪女這個傻丫頭知道了。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但她們的心思卻全都在下方的喬鬆身上。


    ……


    車隊將喬鬆等人迎入鹹陽宮,一路直奔章台宮,麵見秦王。秦王嬴政身著冕服,頭戴九珠冕琉,端坐在王座上。


    待到文武各就其位,喬鬆等人在宏大的鼓樂之中步入了章台宮大殿。


    即使喬鬆已經多次見到過這大秦文武匯聚一堂的場景,此時作為主角依舊感到心潮澎湃。而他身後的眾人,更是激動難耐。


    尤其是對於端坐在王座上的秦王,盡管看不清其長相,但依舊心生敬仰。


    大殿之中,鹹陽百官盡皆到齊。丞相,九卿,上將軍,宗室,甚至就連長公子扶蘇都站在文臣一側的首位,看著這一幕。


    喬鬆目不斜視,行至大殿中央,手捧虎符,拜倒在地:“臣奉王命征戰胡虜,今得勝歸來,向王上複命!”


    嬴政微微頷首,威嚴的聲音仿佛自天際而來:“壯哉秦軍!”


    趙高從喬鬆手中接過虎符,轉呈給了嬴政。


    嬴政看了一眼,便讓趙高收起來。隨即道:“此戰將士用命,大漲我大秦國威!我大秦一向有功必賞,當賜!”


    趙高再次站了出來,從身後內侍手上的托盤中拿起了一卷王詔。


    “王詔!”


    “公子喬鬆率軍北擊胡虜,揚我國威!


    今賜爵封君,封北地郡,食邑三萬戶!”


    “將軍韓信,運籌帷幄,調度有方!


    賜爵五大夫!”


    “士子蕭何,穩固後方,保大軍供應!


    賜爵公乘!”


    ……


    “以上諸人,仍留北地君麾下聽命!”


    “參戰將士,皆由考功司核準戰功,依秦律賞賜!”


    這最後的收尾一句話,著實是讓朝堂眾人為之驚愕。秦法,非軍功不爵。而此一戰,北地君麾下三十餘人盡皆封爵,卻不入朝堂,而仍舊聽命於北地君。


    王上這是要幹什麽?


    “兒臣謝父王賞賜!”


    “臣等謝王上賞賜!”


    “傳寡人詔命,賜宴!”


    “唯!”


    伴隨著鼓樂曲調轉變,恢弘的樂曲陡然變得明快激昂了起來,一隊隊舞姬魚貫而入,水袖翩躚。


    精美的食物,美妙的歌舞,都代表著大秦對於功臣的不吝賞賜。


    而作為此次首功的北地君,也被一眾朝臣看在眼裏。他們心裏都清楚,自此之後,這朝堂上又將多出一個重臣。


    在文臣之首,扶蘇看著自己那個被眾人圍起來不斷敬酒的弟弟,心裏卻生不出一絲嫉妒,反而有一種本就該如此的明悟。


    良久,扶蘇淡淡一笑,端起酒爵,朝著喬鬆的方向遙遙一禮。


    喬鬆感覺到自己大哥的目光,回頭一望,手忙腳亂的舉起了酒爵,朝著扶蘇咧嘴,隨即一笑一飲而盡。


    王座上的嬴政瞧見這一幕,心裏不由得很是無奈。罷了罷了,不能再逼扶蘇了,再逼下去,這兩兄弟怕不是要聯起手來對付他這個父王了。將閭他們也快長大了,再緩幾年,再緩幾年。


    回想起自己告訴扶蘇,喬鬆率軍深入草原的那一刻,扶蘇臉上流露出來那深深地擔憂,嬴政既是欣慰,又是無奈。


    欣慰在這一母同胞的兩兄弟之間感情的確真摯深厚,比自己和成嬌可是強太多了。可無奈也無奈在,自己想要扶持扶蘇與次子對抗的計劃,看來是徹底破產了。


    ……


    飲宴結束之後,喬鬆並未出宮,而是前去拜見自己的祖母和母親。祖母倒還罷了,口頭上埋怨了一番他不知輕重之後便過去了。


    但到了玉芙宮,可就不得了了。


    喬鬆剛行禮完,還沒起身呢,羋華便招呼宮女把他給扣了下來,然後扒了他的衣物。看到他胸口還未徹底消退的烏青,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這一下可把喬鬆給弄得手忙腳亂的,枉他在戰場上意氣風發,可回到家裏在母親麵前,卻始終挺不起腰杆兒來。


    好在這個時候,大哥扶蘇搭了把手。要不然,喬鬆非得被母親的眼淚給淹沒了不可。


    好容易哄好母親,妹妹陽滋又下課回來了,見到哥哥,開心的一頭撞在了喬鬆懷裏,差點兒沒把喬鬆給撞散架了。


    得,剛搞定大的,又得想辦法搞定小的。


    在外征戰兩月有餘,再次與家人重聚,喬鬆也不由得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


    重新躺在玉芙宮自己的床榻上,進入夢鄉之際,喬鬆竟又夢到了自己記憶中大秦二世而亡的結局。


    在一個看不清的人影猖狂的笑聲中,自己的親人不是被強令殉葬,便是被車裂鬧市。


    隨即畫麵一轉,那被自己一槍捅穿的冒頓提著自己的頭顱來到了他的麵前,用怨毒的話語詛咒著他妄改天命,定然會不得好死,死後必然會被百鬼啃食。


    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喬鬆頓時驚醒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摸了摸額頭,喬鬆這才發現,自己竟已經渾身的冷汗。


    “公子……”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半夏和南星關切的聲音。


    沒一會兒,二人進來點燃了燈火,看到喬鬆的臉色:“公子可是做了噩夢?”


    看著二人熟悉的麵孔,喬鬆神色恍惚了一瞬,搖了搖頭:“沒事了。”


    “需要奴婢請國師大人過來嗎?”


    國師?


    月神嗎?


    喬鬆道了聲不必了,眼神逐漸變得冷厲起來:本君來到這大秦,可不是為了看大秦二世而亡的!六國,楚漢,匈奴,西域……


    來吧!


    本君會親手一個一個的把你們,都送入地獄!


    我大秦,必將傳至百世,千世乃至萬世!


    你們都瞪大了眼睛,好好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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