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水邊緣,驚鯢步入火焰之中,瞥了眼地上燒成了焦炭的人影,確認對方徹底沒了生息之後,這才看向了焰靈姬。此時的她形象也不好,身上有著四五道帶著寒氣的傷口,最重的一道在左肋,隻差一點便刺穿了心口。


    不過,白亦非死了,焰靈姬的精神卻很不錯。


    驚鯢掃了眼焰靈姬身上的傷口,略微皺了皺眉頭:“我去叫醫者過來。”


    “多謝了。”焰靈姬回了一句。


    可就在這個時候,新鄭城內的方向驟然升起了一朵璀璨的煙花,在半空中綻放。


    看到那赤紅色的煙火,驚鯢的臉色變了。


    “似乎出事了。”焰靈姬望著那個方向:“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解決。”


    “抱歉,失陪了!”驚鯢表示了一下歉意,便直衝蒼穹。


    而天空中的白鳳顯然也看到了代表著朱雀閣的緊急聯絡煙火,驅使著白鳳凰向下俯衝,恰好接住了高高躍起的驚鯢。


    ……


    城中,衛莊和張良等人如疾風般迅速地穿梭於小巷之間,身影漸行漸遠。然而,正當他們踏出巷口之際,一陣刺耳的呲呲聲驟然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令衛莊不禁停下腳步,猛地扭過頭去。視線所及之處,隻見一朵鮮豔欲滴、赤如烈火的焰火騰空而起,直衝向浩渺無垠的蒼穹!


    原來,每當星宿閣的二十八星宿執行任務時,每人皆隨身攜帶這樣一隻神秘莫測的機關匣子。此匣內設有一精密至極的倒計時裝置,若超時未將計時器歸位,則自動觸發一種用於緊急聯絡的焰火信號。


    “不妙!”眼見那抹璀璨奪目的焰火劃破天際,張良腦海裏瞬間回想起張月鹿脅迫他時所言的“或可未知”四字,臉色驟變。


    “加速撤離!”衛莊麵色冷峻地命令道。


    “不可!”張良毫不猶豫地駁斥了衛莊的建議:“此次秦國有備而來,不僅派遣了大批精銳,更出動了冷血殺手白鳳。他所駕馭的白鳳凰一直在新鄭城外遊弋。一旦出城失去遮蔽物,單憑腳力,我們絕難逃脫白鳳凰的追擊。”


    張良的一番言辭使得衛莊不禁眉頭緊蹙起來。


    白鳳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題,如果不幸被其察覺,直接將之斬殺便可了事。然而,真正令人頭疼不已的卻是跟隨著白鳳一同前來之人,尤其是那位女子,實在難以應對。


    “但是倘若此刻我們不抓緊時機脫身離去,待到秦軍掌控住城門之後,恐怕再想逃脫就難如登天了。”紅蓮焦急地說道。


    畢竟目前衛莊仍擔任著韓國大將軍一職,守城的韓軍如今正處於一片混亂之中,自然不會對他們多加阻撓。但若換成秦軍鎮守城門,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至於選擇繼續逗留在城內?且不說星宿閣已經有眾多人員喪命於此,屆時秦軍必定會展開全城搜捕行動,到那時橫豎都是一死路一條罷了。


    此刻,他們已然身陷進退維穀、左右為難的困境之中。


    張良深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地下定決心道:“紅蓮公主,衛莊先生,這次實在是連累二位了。請兩位先行一步撤離此地吧,秦人不會拿良如何。”


    \"小良子……\"紅蓮朱唇輕啟,正待答話。孰料,一旁的衛莊猛地出聲打斷:\"紅蓮,我們走!\"其聲如雷貫耳,震得紅蓮嬌軀一顫。


    未及紅蓮回過神來,衛莊已朝著城門口疾馳而去。


    紅蓮驚愕萬分,美眸圓睜,直直望向衛莊,滿臉都是不解之色。然而,衛莊素來並非善於解釋之人,此刻更是連頭都沒有回,對紅蓮的目光視若無睹。


    紅蓮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向著張良遙遙喊道:“保重!”


    言罷,再不遲疑,提氣邁步,匆匆追隨衛莊而去。


    一行人身影漸行漸遠,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他倆方才離開不過短短半盞茶時分,夜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清脆嘹亮的鳳鳴之聲。這聲音猶如天籟一般,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緊接著,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鳳凰振翅高飛,它的羽毛閃耀著淡淡的銀光,仿佛仙子下凡般優雅地盤旋於半空之上。


    須臾之間,一道倩影從天而降,如同流星劃過天際。原來此人正是那位冷豔動人的驚鯢。她身著一襲黑色緊身衣,身姿曼妙,麵容絕美卻又帶著一絲冷峻。


    幾乎就在同時,另一道影子緊隨其後翩翩落下。他的動作輕盈如羽,仿佛與風融為一體。


    此人便是白鳳。他落地後,目光迅速掃視了周圍一圈,當看到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死者中不僅有星宿閣的殺手,還有一些他非常熟悉之人。這些人都是百鳥殺手組織中的成員,曾與他一同執行任務、並肩作戰過。如今他們卻慘死在此處,令白鳳不禁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於是,白鳳抬起手向驚鯢打出了幾個手勢。驚鯢見狀,美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個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和自己無關的張良。


    “朱雀掌旗使,回想當初在紫蘭軒分別之時,誰又能料到今日重逢竟會是這般情形。世間之事變化莫測,實在讓人難以琢磨啊。”盡管驚鯢的眼神充滿了凜冽的殺機,但張良卻毫無懼色,他挺直身軀如同一棵蒼鬆般傲然挺立,並沒有絲毫屈服之意。


    “先生可謂膽識過人啊,殺了我麾下這麽多人,還敢留在這裏,堂而皇之的與我對話。我實在無法理解,先生究竟何來如此自信,難道真以為自己的頸項比我手中這把利劍還要堅硬不成!”


    “並非在下有意逗留,而是貴方的張月鹿閣下及其眾多部下執意阻攔。正所謂君子不強人所難,這種行為有悖於君子之道,必然會引發禍端。


    至於掌旗使您手中的寶劍,那可是絕世珍寶,在下自愧不如。然而,良不過是一個亡國之徒,本就該以死明誌,以示我韓人不屈之心。


    隻可惜良心中尚存一絲幻想,妄圖複興故國。如今這黃粱一夢已然破碎,無非一死而已,又有何懼?”


    “流沙的人現在何處?”驚鯢冷漠地質問道。


    她心裏十分明白,以張家護衛的實力,絕不可能殺掉自己手下如此眾多之人。放眼整個新鄭城,具備這樣強大實力的組織唯有衛莊所率領的流沙而已。更何況,張良原本便是流沙中的一員,所以此番出手之事極大概率乃是衛莊所為。


    “掌旗使應當知曉,良絕非那種會背叛同伴之人。”


    驚鯢深深地吸了口氣,麵對著張良這番如同耍無賴般的態度,內心感到異常憤怒。然而她同樣清楚,君上所需要的隻是張良本人,並非衛莊領導下的流沙勢力。


    因此,驚鯢不得不改變策略:“白鳳!”


    “在!”


    “追擊!”


    “遵命!”白鳳再次縱身躍起,穩穩地落在白鳳凰背上,轉瞬間便消失於半空中。


    望著白鳳遠去的身影,張良無奈地歎了口氣:衛莊兄、紅蓮公主啊,良所能為你們做到的,恐怕也僅限於此了。


    驚鯢見狀,輕哼一聲,緊握劍柄,雙眼緊緊凝視著張良,並作出一個邀請手勢道:“張先生,請隨在下移步吧。”


    “掌旗使不殺良嗎?”


    “先生何必明知故問!該如何處置先生,隻有君上才能決定。在下不過是君上手中之劍,沒得到指令之前,先生的腦袋還可暫存在脖子上。”


    聽到這話,張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宛如清風般的笑容說道:“這樣倒也是件好事,起碼良這張嘴巴,還能再多品嚐幾天人間的美味佳肴呢。”


    他的聲音平靜如水,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和自信。仿佛無論麵對怎樣的困境與危機,他都能夠從容應對、化險為夷。


    這樣的從容,讓驚鯢不得不刮目相看。也許,君上要將此人留下,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呢。


    ……


    秦軍入城之後,很快就接管了新鄭的城防,將韓國的公卿大臣暫時羈押了起來。內史騰並未進入韓王宮,而是將整個宮殿全部封禁,統計一應珍貴寶物。


    可統計的時候,內史騰才驚訝地發現,韓國公主紅蓮以及大將軍衛莊下落不明,似是趁亂逃出了新鄭。


    一眾韓國公卿麵對秦國人的刀劍,無不瑟瑟發抖,哪裏還有昔日高高在上的姿態。


    ……


    新鄭城外,一座斷崖之上,明珠夫人瞥了眼遠處那座城池,眼中閃過了一抹歎息,轉身道:“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


    嚦……


    一聲嘹亮的鳳鳴貫穿蒼穹,便見龐大的白鳳凰從他們的頭頂一掠而過。


    “那是白亦非的白甲軍嗎?那個女子,便是潮女妖?她不是明珠夫人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鳳的目光在斷崖上的一行人身上停駐了片刻,微微皺眉,卻並未阻止對方的離去,而是驅使著白鳳凰繼續尋找起了衛莊等人的下落。


    那是……


    明珠夫人看到白鳳凰上的身影,眸光中閃過了一道奇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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