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軍如洶湧澎湃的洪流般穿越太行山時,趙軍早已嚴陣以待,在井陘山前築起堅固的營壘,決心與秦軍一決雌雄。


    大軍抵達之後,喬鬆便帶著幾個隨從前往了戰線最前方。也就是井陘關之外,先鋒軍駐紮之地,站在山坡上以千裏鏡觀察著對麵的井陘關。


    麵對趙國這個宿敵,大秦可謂煞費苦心。早在大軍出征之前,秦國就不斷派遣精銳的密諜潛入趙地,詳盡地勘查趙國的地形地貌,並將每一條道路、每一處水源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絕無遺漏。


    在長達大半年的休整期間,王翦為確保萬無一失,再度對原有的三條行軍路線展開反複偵察,嚴密監視各處水源的水位變化情況,以防趙國耍弄陰謀詭計,利用水攻來襲擊秦軍。


    此戰王翦率領的主力軍分成了五個陣營,分別駐守在井陘口外的桃水及其支流綿蔓水之畔。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綿蔓水距離井陘關更為接近,而桃水則位於井陘關以西,二者相隔約百裏之遙。


    大軍第一座軍營雄踞井陘口五裏開外的兩側山地,作為大軍先鋒,猶如下山猛虎,對趙國重兵把守的井陘關虎視眈眈。


    第二座和第三座營寨與前軍相距三到五裏,分別位於綿蔓水東岸和西岸,形成東西夾擊之勢。這兩座營地不僅可以協同前軍攻打敵軍防線,還能有效地阻止可能從外部趕來營救趙國軍隊的援兵,從而讓前軍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戰鬥而無需擔憂後方安全。


    第四座營寨設立在臨近桃水的一處河穀地區,這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此乃王翦親自率領的中軍所在,中軍為步騎混編的精銳,營地朝東西向展開以策應全軍,為攻打井陘關的部隊壓陣,同時還肩負著阻擊一切企圖援救趙國的山東各國聯軍的重任。


    最後一座營寨離中軍約五裏遠,乃是整個秦軍的後勤所在,這裏囤積著秦軍大量的糧草物資。由將軍馬興統領的糧草部隊以及將軍召平指揮的軍器營共同守護,並以一萬鐵騎守護。如此安排,旨在保證大軍所需的各類資源能夠持續穩定地從太原郡輸送到前線,確保戰爭順利進行。


    站在山崗之上,手持千裏鏡極目遠眺,可以看到前方軍隊之中黑色的旌旗連成一片,就像滾滾烏雲一樣遮天蔽日。器械營中的那些大型攻城器械整齊地排列開來,與此同時還有五頭發自公輸家族的恐怖大殺器——機關獸破土三郎作為壓陣之物,它們所散發出的威壓簡直讓人感到窒息。


    “觀上將軍指揮調度大軍時,真是讓人忍不住驚歎啊!用公子您的話說,這簡直就是一種藝術。”曹參望著兩旁山坡上嚴陣以待的秦軍士兵,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喬鬆則一邊透過千裏鏡仔細觀察著遠方的井陘關,一邊回應道:“的確如此。


    從兵法角度來看,但凡進行山地攻堅戰,大軍的營帳絕對不能緊密連接成一條線,更不能全部擁擠在一起。


    首先,這樣的地形根本無法容納如此龐大數量的兵力展開行動;


    其次,各路軍隊之間必須預留出足夠的空間來應對戰場上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和需求。


    不然的話,如果大軍全都擠作一團,不僅無法充分發揮自身的戰鬥力,反而會因為相互之間的擁擠和牽製而影響戰局。\"


    “君上所言極是,依我所見,上將軍此番部署恰如其分,完全符合兵法要義。” 曹參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上將軍安排,自然是滴水不漏。然而李牧,可絕非普通將領啊!他對軍營的布置,簡直可以與上將軍相提並論啊。”


    曹參不禁微微一怔,追問道:“聽說李牧將大軍分成了四個部分安營紮寨?”


    “沒錯,你看井陘關前方的兩側山地,各有一軍駐守。”喬鬆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井陘關前的兩側山地。


    曹參聞聽此言,急忙舉起千裏鏡,順著喬鬆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隻見趙軍那一麵麵迎風飄揚的旗幟宛如長龍一般綿延不絕。


    通過這些旗幟可以推斷出,那裏應該分別由趙將司馬尚和趙聰統率。這兩處的趙軍與李牧親自鎮守井陘關的主力軍隊相互呼應,共同構築成一個麵朝西方的大口袋,嚴陣以待,隻等秦軍前來送死。


    至於趙軍的輜重營地,則設在井陘關後方,以確保物資供應暢通無阻。


    觀察了一會兒,喬鬆開口道:“去,要一架墨工的機關朱雀來,我們觀察一下整個趙軍的情況。”


    “唯!”


    俗話說,人一過萬,無邊無沿。此戰無論是秦國還是趙國,動員大軍都在數十萬,加上確保物資供應的民夫,可以說是綿延幾十裏都是人。


    憑借喬鬆和曹參等人,自然是不可能一窺趙軍全貌的。


    而這機關朱雀,就是一個好東西。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後,一台赤紅色的機關朱雀便在喬鬆等人的頭頂上不斷地盤旋了起來。然後,從上麵丟下了一截繩梯下來。


    三人順著繩梯爬了上去,方才來到了機關朱雀的乘坐位。


    如今的機關朱雀也開始了細分,一種是保持原有的那樣,專門用來偵查的,需要兩名駕駛員共同操控,並且最多可以搭載五位乘客;還有一種經過特殊改裝的機型,縮減了乘坐人數,轉而攜帶火油彈用於轟炸目標。


    而公輸家族的機關蝠翼雖經過了改良,但相比較之下,大多數零部件由金屬製成的機關蝠翼雖然更為堅固耐用,滑翔速度也更快,但重量較大,導致飛行高度遠遜於木製的機關朱雀。


    登上機關朱雀後,幾人迅速接過操縱員遞來的頭盔並戴好,然後放下透明的玻璃鏡片以阻擋強風。隨著操作員拉動檔杆,機關朱雀頭部上揚,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天際。


    沒過多久,整個井陘關以及周圍地區的景色盡收喬鬆眼底。


    井陘關之所以地勢險峻,並不僅僅因為這座關卡本身,而是取決於其下方的井陘山通道。


    後世李牧的孫子李左車以“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來形容井陘山通道的險峻。


    這裏的地形與秦國的函穀關相似,都是兩側高山聳立、中間峽穀狹長的險地,軍隊在此處難以大規模展開行動。


    居高臨下,以千裏鏡之便利,整個趙軍的分布徹底展現在了喬鬆的眼前。


    “曹參,陳平!”


    “在!”


    “根據趙軍旌旗數量,算一算趙軍人馬。尤其注意一下,看看趙軍之中有沒有邊騎的旗幟。”


    “唯!”


    三人分工合作,迅速摸起了趙軍的虛實。營地布置,周圍有沒有小徑,人數多寡,甚至是大型器械的分布,營中物資的擺放位置,中軍大帳的位置等等,全都展現在了他們眼中。


    李牧縱然位列戰國四大名將,但恐怕也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在這蒼穹之上洞悉他的軍陣布置。


    這機關朱雀飛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上,尋常人又如何能看得清呢?


    三人在高空中盤旋了兩個多時辰,年紀最小,又沒有練武的陳平都快凍僵了,才將整個趙營的情況整理出來,返回秦軍營地。


    ……


    趙軍陣營之中,走出營寨的李牧疑惑地看了看天空,他總感覺天上有一道目光在看著自己,可仔細看卻什麽都沒有。


    是本將軍的錯覺嗎?


    李牧微微皺眉,應當不是錯覺。領軍多年,李牧對於自己的直覺有著自信,這是在戰場殺戮中鍛煉出來的。


    思索了一陣,李牧道:“來人!”


    “在!”


    “去將司馬尚叫來。”


    “諾!”


    司馬尚此時統帥左軍著呢,得到李牧的軍令,自是不敢怠慢,快馬加鞭趕到了井陘關麵見李牧。


    聽到李牧向他詢問秦國有沒有從高空中偵查的手段,司馬尚皺眉沉思了許久,突然大叫不好:“君上,恐怕是機關獸。”


    “機關獸?”李牧眉頭大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秦國還有能在高空中翱翔的機關獸?”


    “君上有所不知……”司馬尚麵帶回憶的道:“兩年前我等和秦將桓齮作戰之時,燕國那邊就有暗間傳來消息,讓我們警惕秦國的機關獸。聽聞,是燕國太子秘密聯係我等,給我等送來的消息。”


    “燕太子丹嗎?”李牧若有所思:“如此說來,我等軍陣布置恐怕已經泄露了。”


    趙國雖然和燕國關係不怎麽樣,但是燕太子丹的名聲李牧自然也是聽過的。此人乃是燕國中少有的力主抗秦的人,並且其麾下似乎就和墨家有些關係。


    “君上,那怎麽辦,需要調整嗎?”


    李牧搖了搖頭:“不必了,此戰我軍與秦軍都是擺明車馬,準備真刀真槍的鬥上一場。軍陣布置泄露與否,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你瞧秦軍的軍陣,不也被我軍知曉了嗎?”


    說到這裏,李牧語氣一轉:“不過,加大對秦軍動向的偵查。此事你親自安排下去,秦軍任何兵馬調動都不得放過!”


    “末將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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