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章台宮大殿之中,嬴政和喬鬆父子二人端坐在那裏,他們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前方正在進行儺舞占卜的月神。整個大殿裏彌漫著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月神身著一襲華麗的長袍,身姿婀娜多姿,她手舞足蹈地演繹著古老的儺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態都蘊含著無盡的神秘。


    那古老得宛如戰歌般的曲調,更是給這場占卜增添了一抹濃厚的兵戈氣息。


    嬴政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他緊盯著月神的一舉一動,試圖從她的舞蹈中解讀出未來的命運。喬鬆則要隨意的多,雖然身體依舊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可看他的眼神卻不知道心思飄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隨著月神的舞動,儺舞漸漸進入高潮。她的步伐越來越快,身姿越發矯健靈活,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燭伴隨著她指尖躍動而跳著搖曳的舞蹈。


    在那神秘而古老的旋律中,月神仿佛化身掌管命運的神女,撥弄命運的琴弦。


    終於,月神停止了舞動。


    她緩緩睜開雙眼,凝視著嬴政和喬鬆父子二人。在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似乎隱藏著某種天機:“啟稟王上,太白者,四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將軍之象也。


    大秦居天下西陲,應太白之象。


    此次太白與皎月爭輝,乃是上天啟示大秦,兵戈當興。”


    同一種星象,站在不同的角度,解讀出來的結果自然不同。


    對燕國來說是災難,對秦國來說卻是吉兆。


    顯然,月神的回答讓嬴政很滿意。在嬴政賜下了一些賞賜之後,月神便告辭退出了大殿。


    ……


    喬鬆出現在這裏,也是個巧合。他收到了楚地傳來的消息,所以來章台宮了。楚國那邊,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發酵,楚王負芻似乎確定了項燕幹的好事,然後果斷出手了。僅僅是一次出手,便配合朝堂中的氏族,直接將項燕的上將軍之位給擼了,僅保留了龍騰軍團這一支嫡係部隊,其他兩支交給了其他人來率領。


    而新的上將軍,則是換成了景氏一族的景章。


    但是,楚王負芻似乎有反悔的意思,並不想將原本約定好的青陽以西之地割讓給秦國。反而由這位上將軍率領重兵,陳兵邊境,蠢蠢欲動。


    恰逢此時天有異象,嬴政便招來了大巫月神進行占卜。


    “也就是說,項燕此時在楚國已經聲名狼藉?”嬴政詢問道。


    喬鬆答了句正是。


    這一招自然不是楚王負芻施展的,而是喬鬆麾下的星宿閣。畢竟,喬鬆要打擊的是項氏一族的名聲,楚王僅僅擼了項燕的上將軍之位可不夠。


    因此,喬鬆的星宿閣就行動起來了,在楚地散播流言,說項燕欲禍亂王室,行當年三家分晉之事。


    反正楚王負芻也樂得見如此,並未進行澄清。


    再加上項燕這個時候被負芻擼了官職,此時是百口莫辯。項氏一族在楚地的聲望一落千丈,若非項燕此時還頂著楚國戰將的名頭,怕是此時早就人人喊打了。


    嬴政微微頷首:“項燕此人的確算一員良將,此人被剝奪軍職,對我大秦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父王,這新上來的景章雖是當年的柱國景翠之後,但其人才能卻不怎麽樣。對楚國那邊……”


    “寡人有意興兵懲戒楚國,你認為此時由誰領兵為好?”


    喬鬆愣了一下,有些擔憂的問道:“父王是欲此時與楚國決戰?”


    “楚王出爾反爾,愚弄寡人,豈能就這麽放過?此舉隻為懲戒罷了。至於決戰一說,暫時延後吧,此時還並非良機。”


    喬鬆鬆了口氣,思索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便有了主意:“父王,不如令將軍王賁領兵。”


    “哦?”


    喬鬆看了眼趙高,讓他去拿地圖過來。父子二人圍著地圖商議了起來,聽著喬鬆的想法,嬴政的眼睛漸漸地亮了起來。


    最後,嬴政決定發信去詢問一下上將軍王翦的意見,看看此策的成算有多少。


    正如之前嬴政和喬鬆說的那樣,對於占卜一事,不可不信,亦不可盡信。月神的占卜,隻是讓嬴政做出這個決定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推手罷了,而主要的原因還是根據當前時局的判斷以及麾下群臣的計策。


    ……


    從章台宮出來,喬鬆下了長階,一路走出鹹陽宮,翻身上馬正打算離去。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看到了鹹陽宮禦橋盡頭那一輛停靠在天街邊緣的馬車。


    掃了眼上麵陰陽家的標誌,喬鬆微微沉吟,便策馬走了過去。


    “月神先生,這是在等本君嗎?”


    隨著喬鬆的話響起,馬車封閉的車窗緩緩打開,露出了月神的那張臉龐:“正是,不知可否有勞君上入內一緒?”


    喬鬆想了想,將馬交給了隨行的陰陽家弟子,上了月神的馬車。


    踏入馬車之內的刹那,一縷淡淡的幽香使得喬鬆動作微微一頓,方才繼續進去。


    月神乃是大秦國師,地位不低,因此按照形製這馬車自然也足夠寬敞。雖然說無法和喬鬆的車駕相比,但容納兩個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喬鬆和月神相對而坐,很想知道這位陰陽家大巫約見自己的目的。


    月神敲了敲車廂,馬車便緩緩地啟動。然後,她從暗格裏麵拿出了一個木盒,打開之後還有些許寒氣,卻是一些茶葉。


    燒好水,月神給喬鬆表演了一番茶藝。


    也許是被月神身上的寧靜神秘感染了,喬鬆也不著急了,靜靜地欣賞著月神的表演。一手鳳凰三點頭,讓喬鬆很是驚奇。


    “君上,請!”


    “多謝!”喬鬆微微點頭。


    似是為了打消喬鬆的疑慮,月神率先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水品了一口。


    喬鬆方才端起茶杯,輕輕的品嚐了一下,眼睛不由得一亮。


    “聽聞君上喜歡天宗的太白雲霧,不知我陰陽家這茶水可還合君上心意?”


    “太白雲霧清香淡雅,品之令人如臨雪山之巔,清逸出塵。此茶卻截然不同,其蘊含生機,讓本君舌尖仿佛品嚐到了冬去春來,萬物生發之景。”喬鬆端著茶杯搖晃了一下,看著其中茶葉伴隨著水的晃動時而卷起,時而舒展:“本君倒是很好奇,此物是如何製成的?”


    月神微微一笑:“此茶本產自神都九宮山一處絕壁,後經我陰陽家水土木三部弟子孕養,在炒製過程中,由木部弟子維持其一線生機,再以特殊手法保存,方才能品嚐到其中玄妙。”


    喬鬆皺了皺眉,將茶杯放了下來。


    “君上有所不喜?”


    “陰陽家的製茶手法,的確堪稱一絕。”喬鬆有些遺憾的道,具體的原因卻沒有講明。可惜了,修飾的太多,以至於充滿了陰陽家幻術的痕跡,失去了茶原本的味道。


    月神心中有些狐疑,卻沒有追問,隻是有些遺憾:“在下今日請君上一敘,卻是為了燕太子妃一事。”


    喬鬆微微挑眉,示意月神繼續講下去。


    “日前,東皇閣下回複,他已經親自前往遼西將其帶回。隻是,不知君上可否從輕發落?”


    哦?


    月神的態度讓喬鬆有些意外,從原著中看,月神與焱妃之間乃是敵對關係。此時卻由她來向自己求情,這莫非是東皇太一的意思?


    至於原因,喬鬆也能想明白。


    從東皇太一將焱妃關押在蜃樓紫貝水閣,而不是將其處死,以及陰陽家針對她的女兒姬如千瀧的態度來看,焱妃身上有著關乎蒼龍七宿的秘密。甚至,是陰陽家中唯一有能力解讀幻音寶盒的人。


    那麽,要將焱妃留下來嗎?


    沉吟了一陣,喬鬆道:“本君所要的,是燕丹和他的太子妃。”


    月神那紗帶下的眼眸精光一閃,躬身道:“多謝君上。”


    “月神閣下今日相邀,也是巧了。本君這裏有一樁事,尚且需要陰陽家協助。”


    “君上但有所命,我等在所不辭。”


    “本君希望,陰陽家能夠出人,前往百越之地一趟。”


    百越?


    月神敏銳的察覺到,此事或許和那百越寶藏有關。而此事,同時也是蒼龍七宿的線索之一。想到這裏,月神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陰陽家知曉的,比旁人想象的要更多。所謂百越寶藏,其實牽扯到了一個人——越王勾踐。傳聞,這百越寶藏便是他所留下來的。而那百越太子天澤,實則就是勾踐的後裔,隻不過不屬於直係,而是血脈比較親近的旁支。


    當年韓楚兩國在百越製造叛亂的時候,陰陽家便插手其中,找到了一些線索。但可惜的是,沒有徹底揭開百越寶藏的神秘麵紗。


    沒想到,在幾十年後的今天,陰陽家能夠再次抓住這樣的機會。


    這也是喬鬆的目的,那潮女妖自以為掌握著白亦非留下來的秘密,便可以和他講價錢。殊不知,喬鬆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人要挾的人,尤其是她對雪女下蠱一事惹怒了喬鬆。


    因此,喬鬆要將陰陽家拉進來。這兩方,都要被他派去百越之地協助焰靈姬。


    他倒要看看,百越寶藏這個魚餌,到底能釣起來多大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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