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此事,喬鬆還有其他事情吩咐。最重要的,便是此次燕趙兩地的農事了。喬鬆需要大量的農家弟子,深入田間地頭,教導農夫一些關於種植的技巧,以增加產量。


    這些經驗都是喬鬆主動讓人收集上來的,再加上他查閱一些農書找來的切實可行的辦法匯總而成,編撰成書籍。


    在秦地推廣的效果很不錯,所以打算將這種模式複製到其他地區。


    “此事屬下可以和四嶽堂,共工堂弟子一起施為。隻是田氏的烈山堂,蚩尤堂,魁隗堂,屬下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朱家有些慚愧的道。


    喬鬆微微皺眉:“按說你們俠魁已經消失一年多了,農家就沒有亂嗎?”


    “君上有所不知,俠魁一向行蹤不定,農家六堂早已習慣了。”朱家解釋道。


    喬鬆一想也是,田光這家夥要麽和昌平君混在一起,要麽跟燕丹牽扯不清,隔一段時間就消失一會兒,隔一段時間就消失一會兒。


    這冷不丁的消失個一年,農家興許還真沒注意到。


    “知曉昌平君和農家關係的,有多少人?”喬鬆再次問道。


    “這……除了屬下之外,如今的六堂之中,應當隻有田猛知道了。”


    喬鬆微微點頭,然後道:“神農令一事,本君還在派人追查之中,一時半會兒暫時出不了結果。不過,本君可以給你一個高手。”


    “高手?”朱家一臉的茫然,我需要什麽高手嗎?


    喬鬆徑直起身,開口道:“白芷,備車,前往鹹陽獄!”


    ……


    上一次踏足鹹陽獄,喬鬆年僅六歲,當時他前來此地是為了蒙恬將軍;而如今故地重遊,則是為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


    朱家滿心的狐疑,緊跟在喬鬆身後,朝著鹹陽獄的最深處邁進。他有些想不通,什麽高手非得關在鹹陽獄裏麵。而且,關在這裏的高手,大多都是犯了事兒的,應當不太好降服吧。


    越往裏走,鬧哄哄的牢房便越是安靜,陰森森的大獄中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們仿佛置身於無盡的深淵,朱家暗自估量,他們至少已經深入地下十幾丈有餘,才抵達牢房的盡頭。


    前方的牢房漆黑一片,然而,朱家卻分明感受到一股沉靜如淵的氣息從黑暗中湧出,於是他默不作聲的上前了幾步,擋在了喬鬆前方,暗暗運起了內息,謹防不測。


    喬鬆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朱家,然後抬手示意,兩旁的護衛迅速上前,點亮了牆壁上的火把。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照亮了牢房,也照亮了隱藏在黑暗中的那道宛如山丘般巨大的身影。


    “典慶……”喬鬆輕聲呢喃。


    黑暗中的那個人慢慢抬起頭,眼罩下的麵容終於展現在眾人眼前。此人正是曾經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悍勇無雙的披甲門門主——典慶!


    喬鬆一直都非常看好典慶,並希望能夠將其招入自己的麾下。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在滅魏一戰後,典慶內心深處充滿了無法釋懷的情緒,使得收服他變得異常困難。


    盡管喬鬆已經展現出了極其謙恭有禮、求賢若渴的態度,但典慶仍然沒有絲毫動搖。


    無奈之下,喬鬆決定請朱家出麵嚐試一下。


    畢竟,如果能成功保護住朱家,也相當於間接地為他喬鬆所用。


    “此人名為典慶,乃是魏國皮甲門門主。他曾經在戰場上一口氣撞碎了整整十三輛戰車,卻毫發未傷。


    為了製服他,我大秦甚至動用了兩台機關獸,並派遣軍中高手協同作戰,才將其擒獲。至於能否成功說服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喬鬆轉頭對朱家說道。


    朱家仔細端詳起典慶來,沒一會兒心裏就對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大塊兒頭,看起來就讓人喜歡。


    ……


    吩咐完畢後,喬鬆轉身離開,留下二人獨處。這牢房環境惡劣,喬鬆毫無特殊癖好,自然不願在此受苦,於是他決定前往牢房外守候。


    離開鹹陽獄後,他來到外麵坐下,品嚐著半夏泡製的香茗,同時翻閱著手中的卷宗,靜靜等待結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喬鬆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耳邊傳來。他微微側頭,發現桌上的茶杯泛起層層漣漪。


    喬鬆挑開簾子,隻見典慶那魁梧的身軀從牢房緩緩走出,而朱家則站在他寬闊的背部上方。朱家臉上戴著麵具,但此刻卻變成了笑容滿麵的樣子,他向喬鬆拱手說道:“嘿嘿,君上,幸不辱命啊!”


    微微一笑,喬鬆轉頭對白芷下令道:“你去和鹹陽獄方麵打聲招呼,還有,把應該繳納的罰金也一並處理掉吧。”“遵命!”


    白芷領命離去。


    有了典慶這道山擋著,朱家掌控農家的路應當會更加平順一些。


    ……


    次日,接到喬鬆請柬的昌文君羋顛很是驚愕,但也不敢怠慢,連忙按照請柬上寫明的時間,前往喬鬆的潛淵山莊拜訪。


    盡管喬鬆是羋顛名義上的外甥,可是羋顛卻不敢有半分不敬,正襟危坐的顯得很是局促。


    喬鬆也沒糾正他,而是開門見山的道:“今日本君請你過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參詳參詳。”


    羋顛心頭一顫,連忙俯身拜倒道:“君上愧煞臣矣。”


    “起來吧。漣兒與本君的婚事,想來你也清楚,因此倒也不必如此局促。”


    “謝君上。”


    喬鬆微微頷首,方才開始說起了隴右郡的郡守一事。


    “隴右郡的郡守一職,關係到本君的長遠計劃,可謂是至關重要。所以,本君需要一個信得過,且有能力的可靠之人擔任。


    所以,不知你可有人推薦?”


    羋顛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竊喜。他深知,這意味著君上已經接受了楚係勢力。於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羋顛決定大膽一試:“君上,微臣毛遂自薦,願前往隴右擔任官職。”


    聽聞此言,喬鬆不禁驚愕失色,滿臉狐疑地凝視著羋顛。端詳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當真考慮清楚了?你身為封君,隴右地區偏遠非富饒之所,你甘願屈尊降貴,去當一個隴右郡郡守,豈不是自貶身價?”


    “君上言重了,封君之位又算得了什麽呢?微臣留在鹹陽城,充其量不過是個閑散之人罷了。”羋顛苦笑著搖頭,畢竟因羋啟之事受到牽連,他也是被明升暗降,原本的職務也是被解除,如今純粹就是閑職。稍作停頓,調整情緒後,羋顛接著說道:“倒不如奔赴隴右,或許還能為大秦帝國實實在在地做出一些貢獻,同時也能為君上分憂解難。”


    喬鬆沉吟了片刻,最終下定了決心:“好,本君會向父王上書,保舉你為隴右郡郡守。此外,你此去隴右,帶一個人。此人名叫王陵,便安排在你手下做郡丞吧。其他官員,你可自行招募,稍後給我一份名單即可。”


    羋顛俯身拜倒:“臣,謝君上!”


    楚係,保住了!


    羋顛心中不由得痛哭流涕,此刻,他想起了已經仙去的華陽太後。


    ……


    鹹陽宮中,嬴政看到喬鬆遞上來的奏疏,眼中閃過了一道驚訝的神情,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不過,短暫的驚訝之後,嬴政卻又嘴角微微上揚,這小子成長了啊。


    一名合格的君王,不該以自己的喜好行事。就比如這楚係,嬴政知曉自家那小子打小就不喜歡,哪怕是羋啟這個舅父,也很是疏離。


    雖然事實證明,羋啟的確辜負了嬴政的信任。


    但是對自家那小子來說,楚係的隱患既然已經處理好了,那麽就不該讓這麽大一股力量閑置。尤其是,自家那個小子麾下彭城一係的權利的確有些太重了。


    而這,便是帝王權術。


    “趙高!”


    “奴婢在。”


    “擬詔,命昌文君羋顛為隴右郡郡守。”隨後,嬴政將這份奏書遞給了趙高:“另外,將這份奏書送往玉芙宮。”


    趙國恭敬地道了聲遵命,雙手接過了奏疏,匆匆離去了。


    玉芙宮中,羋華很快就從這份奏疏中讀懂了自己夫君的意思,這是在告訴她,現在該放心了吧,你兒子心裏還是有數的。


    事實上,羋華也的確放心了。叫來了絳珠,親自下廚做了些好吃的,裝到食盒裏讓自己女兒去給兒子送過去,以向自家崽表示,你娘我很滿意。


    ……


    而秦王的王詔一經發布,便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一般,在鹹陽城激起了陣陣波瀾。


    在長史府內,李斯正專注地看著手下抄錄來的王詔,他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


    昌文君被調任至隴右地區,這個消息讓李斯感到十分驚訝。他深知這一調動背後必然有著複雜的政治考量和權力運作。若所料不差,這應當是君上運作的結果。


    想到這裏,李斯不禁陷入了沉思。楚係勢力竟然投靠了君上,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為昌文君羋顛已經老了,失去了年輕時候的銳氣,但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做出這樣驚人的決策。


    正當李斯思考之際,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父親?”


    隻見年僅幾歲、身高才剛到李斯書桌那麽高的李由,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李斯那冷硬的表情瞬間融化了些許,他微笑著伸出手,一把將李由撈了起來,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李斯從書架上挑了一本太學印刷的《千字文》,翻開書頁,開始耐心地為兒子講解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充滿了慈愛。


    王綰府上,馮去疾府上,槐狀府上,尉繚府上……


    一個個朝堂大佬都在給自己的親信解讀著這份王詔背後所蘊含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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