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褒斜道,領略了一番秦嶺大山深處的景致,喬鬆等人方才抵達錦官城。當地郡守得到消息連忙馬不停蹄的前來拜見,這讓喬鬆不得不和對方虛與委蛇了一番。


    似是察覺到喬鬆的不喜,郡守也是知趣兒的離開了。


    稍事休息了一番,還沒等喬鬆從長時間的趕路中緩過勁兒來,陽滋便拉著他前往城外去找阿言。


    ……


    那座青山之中,阿言依舊居住在那兩間草屋之中。自從平定虞淵的戰事結束,她便回來了,也沒在錦官城或者是文信侯府停留,又回到了這艱苦的環境中。


    給文信侯上了香,三人方才回到阿言的草屋之中。


    見到喬鬆兩人,阿言也很開心,隻是這草屋中連點兒茶葉都沒有,隻好給兩人燒了些熱水。


    陽滋給喬鬆使了個眼色,一副你撿到寶了的表情。


    “阿兄此次會在蜀中停多久?”


    “這個就難說了。此次將蜀山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還要安撫蜀地之民,處理參與反叛的黔首,豪商,官員之類的。


    也許,會停留好一段時間吧。”


    聽到喬鬆這麽說,阿言的眼中明顯泛起了一抹欣喜,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顯然,她也是很高興的,隻是出於女子的矜持,不好表現出來。


    倒是陽滋似是發現了這個秘密,偷偷的笑著。


    三人聊了一會兒,阿言講了很多此次蜀中平叛的趣聞。雖然她刻意淡化的自己的功勞,但喬鬆心裏卻十分清楚,叛亂前期,若無阿言坐鎮蜀中,就現在那個郡守,恐怕局勢會糟糕的多。韓信平定蜀中,也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臨走之際,阿言讓人取來了一份資料,裏麵記錄的全都是文信侯府多年來收集的蜀中情況,重點是關於此次平叛的細節,以及各地官員的表現。


    這對於喬鬆此行蜀中的幫助是非常大的,也讓喬鬆再次感歎,當初將阿言交給文信侯培養,是多麽的正確。否則,他哪裏會有這麽一位賢內助啊。


    出城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人,因為陽滋留了下來。


    喬鬆無奈,隻好叮囑了陽滋在他們出發前一定要準時回來。


    ……


    在錦官城待了兩日,稍事休息了幾天,喬鬆方才再度啟程前往蜀山。這一路上,喬鬆走走停停,不斷地派遣手下情報人員打探黔首的情況,甚至有時候他還自己喬裝打扮深入田間地頭,與當地黔首交談,了解此次叛亂對民間的破壞。


    大戰剛過,正是人心惶惶之際。許多黔首對於自己的未來都充滿了擔憂,尤其是被叛軍裹挾著衝擊各縣之人,更是整日裏都活在恐懼之中。


    這讓喬鬆對蜀地的情況,有了直觀的了解,也對不久之後該采取什麽樣的政策,心裏有了個大概。


    期間,韓非一直陪伴在左右,眼見喬鬆親力親為,心裏不免為之感歎。


    等到了蜀山之下的時候,百家已經到齊了,在距離軍中不遠的地方紮營等候喬鬆的到來。


    雙方見禮之後,喬鬆並未急著前往迷魂氹,而是回到了軍營中先了解目前的情況。從韓信口中,得知了大軍平叛的過程。


    而之後,喬鬆則是讓人去請月神過來。


    喬鬆將其他人都打發走了,自己一人待在帳中等候月神的到來。


    很快,門口的親衛請示,月神來了。


    ……


    月神孤身一人前來,但她隨身攜帶了一樣物品,正是那個神秘的木盒。


    “陰陽家月神,拜見昭武君!”


    這個稱呼讓喬鬆微微一怔,他隨即抬起手說道: “國師請起。”


    “謝君上。”月神輕聲回應。


    喬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注視著眼前這位陰陽家的奇女子,緩緩開口道:“看來,國師對本君此次召集百家之事,心中仍存有一些別樣的看法啊。”


    月神神色恭敬地低頭回答道:“君上言重了,臣惶恐。”


    喬鬆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將目光移向那個木盒,語氣嚴肅地詢問:“這就是國師在奏疏裏提到的,從扶桑神木下所發現之物嗎?”


    “回君上,正是此物。” 月神邊說邊抬起手輕輕一揮。


    隻見那木盒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一般,自動漂浮起來,穩穩地落在喬鬆麵前的長案上。


    看著眼前封閉的木盒,喬鬆挑了挑眉毛,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考驗他嗎?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月神那隱藏在眼罩之下雙眸中的探究意味。看起來,對方似乎真的是想要借此機會來試探一下他的真實能力。


    喬鬆嘴角微微上揚,輕聲笑了笑。這個盒子上同時融匯了陰陽家和公輸家的精髓,既有陰陽術的玄妙,又有霸道機關術的精巧。其中,陰陽術更是深得陰陽家的理論精髓。雖然喬鬆本身並不精通陰陽家的陰陽術,但要打開這個盒子,對他來說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喬鬆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之理,莫乎道也。


    家師曾告誡本君,製天命而用之。


    依本君來看,天命也好,道也好,二者實為一物。萬物之變化,皆在其中。陰陽五行,亦不出其外。”


    隨著他的話語聲落下,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仿佛與周圍的天地氣息融為一體。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專注,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虛妄。


    在他的注視下,那個封閉的木盒開始微微顫動起來,上麵的符文和機關也開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喬鬆抬起了手,其掌心中突然間迸射出一團耀眼的金色光芒。


    這團光芒的中心,似乎隱藏著一些神秘的文字,然而具體是什麽,即使是月神這樣敏銳的目光,竟然也無法看清。


    在月神全神貫注地凝視之下,喬鬆毅然決然地將他的手掌按壓在了木盒之上。


    就在那一刹那,木盒上的陰陽咒印像是被點燃一般,猛然釋放出一抹深紫色的璀璨光華。紫色與金色的光芒相互交織,如同兩條靈動的蛟龍,迅速演化成一幅錯綜複雜的紋路圖案。


    目睹這一幕,月神原本平靜如水的麵容差點難以維持住,因為她一眼就認出眼前所見正是陰陽咒印的內在核心所在,亦即此陰陽咒印最為關鍵的陰陽變化之道。


    然而,與之不同之處在於,這種變化順序完全顛倒過來。換句話說,這便是破解陰陽咒印的秘訣所在。


    那道絢麗奪目的光芒轉瞬即逝,意味著木盒上的陰陽咒印瞬間土崩瓦解,喪失了原有的效力。


    緊跟其後,喬鬆的手指開始在木盒之上靈活地撥弄著。他的動作嫻熟而自信,仿佛對這神秘的木盒有著深刻的了解。每一次細微的觸碰都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這種韻律似乎與公輸家霸道機關術的原理相契合。


    在喬鬆巧妙的操作下,那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木盒漸漸失去了它的神秘感。伴隨著清脆的“哢噠”聲響起,原本渾然一體的木盒突然間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這條裂縫起初並不起眼,但卻像是被點燃的導火索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隨著裂縫的不斷擴大,整個木盒開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緊接著,木盒的兩部分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緩緩向兩側分開。這個過程顯得異常平穩,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仿佛這木盒本身就是為了此刻的開啟而設計的。


    “君上之才華,真是讓在下歎為觀止。”月神由衷的稱讚道。


    可惜了,為什麽就不是陰陽家的弟子呢。


    喬鬆掃了眼盒中的東西,道:“國師的這份禮物,也著實是讓本君感到驚歎。”


    隨著機關的解除,盒蓋緩緩打開,盒中的物品終於呈現在眾人眼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盒子內部設置的袖珍弩箭。這弩箭雖小,但其製作工藝卻極為精湛,箭頭閃爍著寒光,顯然是一件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緊接著,盒中的物品徹底展露無遺——原來是一塊形如龜背的玉器!這塊玉器通體潔白無瑕,宛如羊脂白玉般溫潤細膩。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它的背部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這些裂紋前九道、後一道、左三道、右七道、中間五道,而在龜背的前方左側有四道、前方右側有兩道、後方左側有八道、後方右側則有六道。


    更為奇妙的是,龜背之上還刻著極其精妙的紋路,這些紋路自然流暢,仿若天生,絲毫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


    喬鬆懷著敬畏之心,小心翼翼地將雙手緩緩放在玉器之上,然後運起體內雄渾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


    隨著內力的持續輸入,龜背上的紋路竟然開始微微發光,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漸漸地,一道道光線相互交織,在龜背上方三尺處形成了一幅立體的圖像——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圖!


    這幅圖像無比真實,甚至能夠看到山間的流水潺潺、河畔的綠樹成蔭,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昔年禹王治水,行至洛水,遇神龜馱書。禹王依此治水成功,遂劃天下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天下乃大治。”眼前壯觀的一幕,讓喬鬆下意識的喃喃。


    “洛書九數,而虛其中五,以配八卦。”月神接著道。


    喬鬆深吸了一口氣,中斷了內力的輸入。隨即,大帳中的異象逐漸消失,再度回歸平靜。


    “陰陽家有大功。”喬鬆一字一頓的道。


    月神微微行禮:“天命在秦,陰陽家不敢居功。”


    “秦律,功是功,過是過。有功不賞,有過不罰,非法也。”


    “月神謝君上。”


    喬鬆微微頷首,將案上木盒合攏,再度封存起來:“洛書乃夏之祭器,國師掌我大秦之祭祀之事,此物之玄妙,國師當通曉。”


    “君上叮囑,在下當謹記於心。”


    洛書,喬鬆怎麽都想不到,此物竟然會在虞淵一族手中。而且,就深藏在扶桑神木斷崖之下的祭壇中。


    如此重要之物,放在斷崖之下。


    那麽,迷魂氹中埋藏的,又會是什麽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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