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含聞言大喜,“我找你來,正是要說此事,既然你提前替我做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多虧有你。”


    謝雲繼擺擺手,“讓我留在漠北邊境了。齊言輕打什麽主意,我這個自小在謝氏鹽倉培育出來的慧眼可不是蓋的,不用眼睛也能看出來。南秦一直動亂,而你又被困在臨安城,暫時難以抽身出往漠北邊境,他若是這時候出手,漠北邊境一亂,南秦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所以,那些人被我留在漠北了。隻要齊言輕在邊境一動作,他們就會及時的攔下,攔不下,也會報於我,也能幫你抵擋拖延些時間,防患於未然嘛。”


    謝墨含聞言立即道,“如今姑姑給你的暗衛呢?我怎麽不曾感到他們在附近?”


    “我是背著老頭子離開的。我娘知道,她給了我一批暗衛。”謝雲繼說著,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娘還真是厲害,她的暗衛雖然不多,但是各個精良,拿出一個,就能以一當百。我這回還真沒白去北齊。路上玉家的人想殺我,折損不少。嘿嘿……”


    “你回南秦,北齊王和姑姑可知道?”謝墨含問。


    “那也是她的選擇,她心甘情願著呢。”謝雲繼扁扁嘴。


    “姑姑這一輩子不易,北齊皇宮的確是困了她一生。”謝墨含歎了口氣,“自從她去北齊,再未回娘家,心裏又何嚐不想故土?何嚐不想踏出皇宮?遊曆名山大川?爺爺說姑姑性子最是活潑愛玩,可惜隨我娘去了一趟漠北,一輩子便被栓在了漠北。”


    謝雲繼哼了一聲,“老頭子愧疚,屢次試探我,我娘呢,跟出家的女菩薩似的,看得開,到沒難為我,說她自己一輩子困在皇宮,我以後想要什麽樣的日子,就由得我選擇。她雖然生了我,但沒養我,也就不幹涉我的生活,凡事由我自己決定。”


    “至今你的身份還沒公布天下,是否也因為你不喜那個位置,不想要?”謝墨含又問。


    謝雲繼點點頭,大口喝了一口茶水,感慨,“雖然臨安城處處鬧瘟疫,但是這茶水喝起來也是香噴噴的。”


    謝墨含無語,默了片刻道,“人人喜好高處,可是不知道高處不勝寒。尤其是帝王,更是絕七情,滅六欲。勤勉者日日勞累,都不見得能流芳百世,千載盛名。更何況一旦懈怠,便國無寧日,天災**,需要自省自罰了。你不要那個位置,若是尋常人看來,難以理解,可是在我看來,也沒有不對之處,不要也好。”


    “誰樂意要那個位置了?”謝雲繼嗤了一聲,“受苦受累,白給我都不要,他們當香餑餑,我可不當,那個位置哪裏有溫柔鄉,美人骨,天下美景美食能使人舒適?”


    “你沒待幾日啊。”謝墨含聞言揣思,“玉家人待你不好實屬正常,畢竟玉貴妃和玉家多年來也沒鬥過姑姑,上次姑姑重病,本以為能將她治死,可還是功虧一簣。如今你又回了北齊,且還是嫡係。姑姑多年根基,不容小視,若你想要那個位置,依照姑姑和北齊王互相推動,你即便多年不在北齊,也不愁難以坐穩,本來是唯一子嗣的齊言輕和玉貴妃地位就岌岌可危,玉家人當然恨不得殺了你。”


    謝雲繼眨眨眼睛,“也許吧,誰知道呢,我又沒在北齊京城待多久?隻不過是轉了一圈。看我娘好好的,那老頭子因為無奈送走我,麵對我愧疚,恨不得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北齊玉家人看到我恨不得吃了我。在宮裏是火,出宮後就是冰。小爺我可受不住,索性就回來了。還是南秦好,聞到空氣都是新鮮的。”


    “你既然也這麽看,是否知道些什麽?”謝墨含看著他,“我且問你,是不是玉家和齊言輕有什麽謀略針對南秦?這次南秦發生這樣的內亂,據我所知,牽連了皇室隱山隱衛,是否也牽連了北齊玉家?”


    “和睦?”謝雲繼嗤笑一聲,“我娘這麽多年,美人計使得好,抹平了老頭子的征伐殺戮野心,不再想侵吞南秦國土,統一南北了。可是別人可未必這麽想。若說和睦,也不過是洶湧的水下蓋著一層薄冰罷了。”


    謝墨含搖搖頭,不理會他的不正經,正色道,“我急急找你,是剛剛聽言的話提醒了我。他說北齊和南秦和睦。這和睦二字,你如今走了北齊一趟,雖然你身份特殊,但因為自小生長在南秦,所以,當該有中正的看法,你怎麽看?”


    “反正沒什麽可看的,就是一個老頭,隻不過比老侯爺年輕一些的老頭罷了。”謝雲繼道。


    謝墨含失笑,“北齊王怎麽成了老頭子了?”


    謝雲繼撇撇嘴,“我娘若真是冰雪聰明,怎麽會喜歡那個老頭子?與後宮妃嬪爭**?即便是**愛長盛不衰,但也不是一心人。”


    “玉貴妃的確是美貌,我見過其畫像。隻不過是姑姑和北齊王兩情相悅,姑姑又冰雪聰明,懂得權謀製衡之術,拴住了北齊王的心,玉貴妃雖然和北齊王青梅竹馬,即便有玉家支撐,但是北齊王心向著姑姑。長年累月,她自然幽怨憤懣,自然美貌不及從前。”謝墨含道。


    謝雲繼頗為失望地道,“果然傳言都是騙人的,就是一個深宮怨婦而已。”


    謝墨含無語。


    “傳言玉貴妃十分美貌,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謝雲繼道。


    謝墨含一愣,“你既然回了北齊,進了京城,去了皇宮,為何先不去見姑姑?先去見玉貴妃?見她做什麽?”


    謝雲繼搖搖頭,“去見了玉貴妃。”


    “先去見姑姑了?”謝墨含問。


    謝雲繼哼了一聲,“我管她姑姑不姑姑,她抓了我沒經過我同意,就是得罪我了。”話落,他道,“到了北齊後,我偷偷地溜去了皇宮。”


    “不要小看女子的本事,算起來,她是北齊王室的公主,也是你親姑姑,不是一般女人。”謝墨含道。


    謝雲繼切了一聲,“被一個女人抓了,從她手中溜走,算什麽本事?隻是我走時整了她一把,不太窩囊罷了。”


    謝墨含點點頭,“能從齊雲雪手中溜走,確實本事不小。”


    謝雲繼懶散地道,“還能如何?齊雲雪將我抓去了北齊,途中,我使計溜走了。雖然她是奉了那老頭子的命來南秦接我,但我也不能真被她抓回去,那顯得我多沒本事,多丟麵子?於是,小爺甩了齊雲雪,自己去北齊皇宮了。她以為我逃跑是要回南秦,於是命人攔住了北齊邊境,各處找我,哪裏知道我反而是自己去北齊皇宮了?”


    “你與我說說,如何?”謝墨含問。


    謝雲繼翻了個白眼,“我當是什麽事兒,原來是這個啊。”他說著,坐下身,倒了兩杯茶,一杯茶遞給謝墨含,一杯茶自己端起來喝了一口,翹著二郎腿道,“都見了。”


    進了屋後,謝墨含也不坐下,對謝雲繼正色地問,“我問你,你回北齊之後,可是見到北齊王和姑姑了?另外,可也見到齊言輕和玉家人了?”


    聽言隻得氣哼哼地作罷,經此一事,他明白一個道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謝雲繼這樣的人。


    聽言一聽頓時怒了,還沒反駁,謝墨含便伸手關上了房門,同時將謝雲繼推進了屋。


    謝雲瀾點頭,讓開了門口,口中道,“你從秦錚手裏要來這個小書童,真是不合格,難用得很,回頭還給他吧,我幫你選個好用的。”


    “也不是,你別猜測了,我進屋與你細說。”謝墨含道。


    不多時,謝雲繼一身清爽地打開房門,見謝墨含一臉憂急,疑惑,“不是那臭丫頭的事兒,難道是臨安城又出事兒了?又有人搗亂?”


    謝墨含點頭,“好。”


    謝雲繼聞言,也正經地道,“既然你有話要說,我就不洗了,你稍等一會兒。”


    “不是,你沐浴完了嗎?我是有話與你說。是重要的事兒。”謝墨含正色地強調。


    謝雲繼納悶,“那臭丫頭救活了?你怎麽這麽快就來找我了?別告訴我她沒救過來,讓我想辦法,我可沒辦法可想。”


    “是我。”


    謝雲繼懶洋洋地問,“誰?”


    謝墨含匆匆來到謝雲繼的房間外,伸手叩門。


    聽言納悶侯爺怎麽說著說著臉就變了,焦急起來,不解,但是直覺跟謝雲繼有關,連忙追上他。


    謝墨含轉身向謝雲繼所住的房間走去。


    “是。”品竹應聲。


    “郡主既然無恙,我就不進去看她了,你和品萱、品青、品妍四人好好地守在這裏。再不準出差錯。郡主一旦醒來,就去喊大夫。”謝墨含吩咐。


    “侯爺!”品竹立即從裏屋走出來。


    “這哪裏是說得準之事。畢竟如今南秦內亂,從京城到京外,一片狼藉話落,我被困在臨安城,以至於漠北邊境守軍無人做主,若是趁機亂向,而雲繼又回來了南秦,那麽,萬一齊言輕私下做些什麽,前景真是不容樂觀。”謝墨含說著,忽然喊,“品竹。”


    聽言睜大眼睛,“不會吧。”


    謝墨含搖搖頭,“沒怎麽,我隻是覺得這和睦二字聽來怪異罷了。南秦和北齊未必如表麵上一般和睦。我姑姑嫁去北齊,不忘故土,輔佐北齊王為王後,定然不喜兩國兵戰。可是北齊二皇子私下就未必會如此想了。早先有姑姑重病被救回,後有齊言輕數月前來南秦,暗中謀劃,雖然後來被秦錚反利用,但也不過是太子和秦錚之間的較量。至於和睦,若是齊言輕被立為太子,坐了北齊的王的話,恐怕,這天下會起兵戰。”


    “侯爺怎麽了?我說的不對?”聽言看著謝墨含,見他神色有異,奇怪地問。


    謝墨含聞言心思一動,忽然低聲道,“和睦……”


    聽言眨眨眼睛,“好在咱們南秦和北齊一直和睦。”


    “如今形勢迫人,南秦皇室和謝氏也不再是水火不容了,此一時,彼一時。雲繼這回從北齊回來,我雖然還沒抽空與他細談,但也知道,他的身份公之於眾不過是早晚之事。早一日,晚一日,也沒什麽大礙。況且,太子、秦錚不少人私下都是知曉的。”謝墨含道。


    聽言一呆,恍然,“怪不得呢!”話落,撓撓腦袋,“雲繼公子身份一直保密吧?侯爺怎麽就這樣告訴我了?萬一我腦子不好使時,泄露出去,可怎麽辦。”


    謝墨含聽罷樂了,對聽言道,“你隻知道他是謝氏鹽倉出身,但是卻不知道他另有身世。他是我姑姑謝鳳和北齊王的兒子,隻不過是寄養在謝氏鹽倉而已。你說他這身份該不該如此挑剔?”


    聽言點點頭,嘟嘴道,“雲繼公子真是難伺候,同樣出身謝氏,您還是忠勇侯府出身呢,他隻是謝氏鹽倉出身,竟然比您還挑剔,毛病多得很,水熱了,水冷了,都不行,一定要調到溫度適宜。自己隻身回來,沒帶衣物,我臨時找了您的舊衣,他死活不穿,要我拿新的。這臨安城處處鬧瘟疫,裁縫店都關門了,哪裏還有新衣服的地方?沒辦法,我隻能拿了您的新衣服給他。”


    謝墨含目送老大夫離開,見聽言回來,對他問,“將雲繼安置妥當了?”


    老大夫點點頭,一邊擦著汗,一邊跟上了品竹。


    “是,侯爺。”品竹對那老大夫一禮,“請隨我來。”


    “那真是太好了。”謝墨含回身,對品竹吩咐,“快些在這所院子找一間房間,安置老大夫。”


    “侯爺嚴重了,救死扶傷本是醫者本分,就算侯爺不懇請,郡主沒脫危之前,小老兒也決定留下來照看郡主,待郡主脫離危險再離開。”老大夫連忙說道。


    “多謝老大夫。”謝墨含連忙鞠禮,對他懇請道,“我這府中無大夫,懇請你在這府邸住下可好?也好隨時看顧郡主病情。隻要救好郡主,京中的皇上、皇後、王爺、王妃、太子、錚小王爺,以及在下,都會重謝。”


    兩盞茶之後,那老大夫從裏麵走出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謝墨含拱手,“侯爺,小老兒不負所望,總算是救回了郡主的性命。隻要接下來看著郡主不發高熱,應該就性命無虞,隻等著養好傷口了。”


    品竹又走了進去。


    謝墨含聞言鬆了一口氣。


    品竹潑了血水,回到門口,見謝墨含臉色發白,對他小聲道,“侯爺,您放心,剛剛大夫說了,拔劍很順利,郡主的命十有**是保住了。”


    如此清水進去,血水出來,反複三四次之後,再沒有血水端出來。


    謝墨含薄唇緊緊地抿起,站在門口,並沒有再出聲詢問。


    不多時,三人端了三盆清水進去,片刻,又端了三盆血水出來,血水分外的紅,觸目驚心。


    二人齊齊應聲。


    謝墨含點點頭,“那快去!”話落,對同樣跟他等在門口的品萱、品妍吩咐,“你們兩個也快跟著去打清水。”


    “奴婢去打清水!”品竹道。


    謝墨含立即問,“怎麽出來了?”


    過了片刻,品竹從裏麵匆匆走了出來。


    謝墨含等在門口。


    聽言點點頭,頭前帶路,帶著謝雲繼去了謝墨含隔壁的房間。


    “我在這裏等著,確定郡主安然無恙再回去。”謝墨含擺擺手。


    聽言應聲,“那您呢?您不回去?”


    “聽言,你帶雲繼公子去我隔壁的房間,吩咐人燒水,給她沐浴。”謝墨含對聽言吩咐。


    “她命大的很,死不了!”謝雲繼拿過胳膊放在鼻前聞了聞,嫌惡地道,“接住這個臭丫頭,弄了我一身血腥味,難聞死了。給我找一間房間,我要沐浴。”


    謝墨含望天祈禱,“希望大夫真能救活郡主。”


    “是!”品竹和品青進了房門。


    謝墨含點點頭,出了房門,對守在門外的品竹、品青道,“你們二人進去,協助大夫拔劍救郡主。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出絲毫差錯。”


    “最好是有武功之人,可以幫我拔劍。”老大夫道。


    謝墨含拱拱手,“老人家可需要人在旁輔助?我命兩名婢女進來幫忙。”


    “小爺正不想待在這裏呢,她有什麽可看的?我現在就出去!”謝雲繼轉身走了出去。


    老大夫無奈地回轉身,對謝墨含一禮,“侯爺,郡主乃未嫁之身,老朽身為大夫,治病救人,份屬應該。您和這位雲繼公子……”


    “你看著我做什麽?趕緊快救她啊!”謝雲繼揮手。


    老大夫的話被卡在喉嚨裏,一時不上不下,隻看著謝雲繼。


    “大夫救人說話一般都給自己留有三分餘地,你說你有五分把握,也就是說你其實是有八分把握。既然有八分把握,那就是性命能保住了。”謝雲繼不耐煩地擺擺手,“既然如此,還廢話什麽?動手吧。”


    老大夫點點頭,“小老兒剛剛說了,隻有五分把握,若是……”


    謝墨含聞言驚喜地對老大夫拱手,“隻要能救活人,留下傷疤是小事兒,慢慢再用好藥淡化疤痕就是了,什麽也不及性命重要。”


    隻要沒傷到心脈,人就有救。


    秦憐的劍正中心口,可是她的心偏偏恰巧長偏了一寸,也就是說,沒傷到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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