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辦事處門廳前,看到劉必定挽著一位時髦的美女,從一輛k省小牌號的新奧迪車裏出來,孫和平一下子愣住了,咋也不明白,眼前這一切是咋發生的?上周才出獄的一個刑滿釋放犯,獨自去了趟k省,不但把他和北柴的大難題解決了,還讓人家k省的司機連夜開著車,連同這位美女一起拉回來了。美女氣質很好,品位頗高,身著一襲淡雅的巴黎時裝,挎著lv包,戴著副guess太陽鏡,不像是雞。如果是雞,也是少見的高檔雞,她的這身行頭就值五六萬。而那車是0078號,應該是k省政府機關的,甚至可能就是湯家和的專車。


    劉必定下車後,一副大老板的派頭,向美女介紹他的身份,曼麗啊,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孫和平先生,我的大學同學,上市公司北柴集團的董事長,我們的合作夥伴。又介紹美女身份,和平啊,這位是張曼麗小姐,畢業於中央財大的經濟學研究生,是我的助手和生活秘書。張曼麗伸出戴著白絲手套的小手,禮節性地和他握了握,客氣地說,孫董事長,幸會,幸會。孫和平嗅著張曼麗手上身上散發的清新香氣,連連道,張小姐,歡迎,歡迎。劉必定就是劉必定,啥都做得出來,介紹完畢,當著孫和平的麵,以主人的口氣吩咐仲秋,要仲秋安排兩個大房間,讓張曼麗和司機分頭休息。張曼麗溫柔地說,劉總,我就不休息了吧?還是陪您和孫董談事吧?劉必定說,不必了,你在車上也沒睡好,先睡一覺,睡醒後給我妹妹打個電話,看看這孫董指令劃撥的那三個億到賬了沒有?要沒到賬,我們和孫董也沒啥談的了。


    孫和平嚇了一跳,這位張曼麗到底是劉必定的啥人?他咋把底都透給她了?卻也不好當著張曼麗的麵問。直到仲秋引領著張曼麗和司機到樓上豪華客房休息去了,他才拉著劉必定到貴賓室內坐下,咂著嘴說,必定,不服你還真不行啊,就算這世界充滿奇跡,奇跡也不能讓我這麽難以置信啊!你莫不是又走上犯罪道路了吧?誘奸還是詐騙?


    劉必定沒見到那三個億,心情不好,手一擺,孫和平,你他媽少廢話,趕快說咱們的事吧!這三億咋還沒到賬呢?車進省城時,我還和我妹妹通了次話。另外,你電話裏不是說再給我五個億嗎?這又該啥時到賬?賠了算誰的?賺了怎麽分?快說,我下午還想去看盤呢!


    孫和平解釋說,這三個億實際上已劃出來,因為是在幾家銀行托管,要辦轉托管手續,所以今天可能到不了賬。還說,若不信,你可以讓你妹妹或張曼麗小姐拿著這幾家銀行的本票,自己親自去入賬。


    劉必定對現在的銀證轉賬管理不是太了解,操起電話問他妹妹劉必英,有銀行托管這回事麽?把他解釋的情況說了說。劉必英大概證實了他說的情況,劉必定態度變了,放下電話問,那五個億咋說啊?


    孫和平手一擺,先別談那五個億,你的這位張曼麗小姐是咋回事?咱的秘密你是不是和她說了?她靠得住嗎?必定,你可說清楚!


    劉必定道,說了一部分,沒全說。不該讓她知道的,我不會讓她知道。她目前知道的就是,我們將有一次大合作,涉及八個億資金。


    孫和平苦著臉,那也不能說啊,你操縱市場,是個市場禁入者!


    劉必定眼皮一翻,哎,和平,你們的錢是打到我賬上的麽?我這個市場禁入者有股票賬戶嗎?沒有啊!你們北柴集團是在和我妹妹名下的一家投資公司合作,讓張曼麗知道有啥關係?再說她也很可靠。


    孫和平說,這位張曼麗我可從沒聽說過啊?這次在k省認識的?


    劉必定臉一拉,開啥玩笑?你把曼麗當啥了?我進去後,曼麗這四年守身如玉等著我!所以我才急著去k省會她,順便把你們的事辦了。你就好好謝謝張曼麗吧,她若不在k省,你們這事我不會辦!


    孫和平仍是疑惑,以一副開玩笑的口氣說,喲,當今這世界還真有這麽偉大的愛情啊?竟然能四年守身如玉,必定,你沒唬我吧?!


    劉必定一臉無奈,好,好,咱們不爭論,你這麽不放心我,我們停止合作!說著拿起電話,撥通了湯家和——肯定是湯家和,孫和平聽得清楚,一開始是秘書接的,劉必定報了自己名字後,讓秘書轉的湯家和。劉必定和湯家和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開口就是一聲哥,還不是湯哥,就是哥!哥,我和曼麗到了,對,一路挺順利的,你的司機這次太辛苦了。哎,哥,北柴集團那事咋樣了?什麽?他們的總經理田野剛到啊?親自把報告送你到辦公室來了?哥,這事我想啊……


    孫和平嚇壞了,及時按下了電話,必定,祖宗,你饒了我吧!


    劉必定臉繃著,幹啥呀你?你心理陰暗,啥都不信嘛,既不信我和曼麗的貞潔愛情,又不信我和老湯的友誼,那還和我合作個啥呀?


    孫和平真是服了,接風那天,劉必定能因為他兩年前套湯家和的事翻臉,就足以說明劉必定和湯家和的關係了。今天又能坐著湯家和的專車回來,用這種口氣和湯家和說話,還有啥可懷疑的?張曼麗雖然不太靠譜,但應該不會有啥大問題。這麽漂亮的女人為劉必定四年守身如玉一般來說不可能,但她知道劉必定是宏遠係的老板,入獄後又留下了那麽多錢,也不會輕易離開他,勉強算是個愛情吧。於是便說,必定,咱現在談那五個億,電話裏不好細說,我是這樣想的……


    劉必定擺擺手,和平,你等等再說,電話被你搞斷了,老湯那邊我還得說幾句。便又和湯家和通了次話,哥,剛才電話斷了,北柴集團的事,你一定要抓緊啊,最好今天把報告批掉,免得夜長夢多……


    這次放下電話,雙方的談判正式開始。孫和平和盤端出了擬用五個億讓劉必定拉抬北柴股票的股價,為北柴一億股增發造勢的計劃。他明確說,必定,上周收盤,我們北柴已經衝到六十塊了,今天開盤我看了一下,又長了兩元。我希望你能趁目前大牛市把股價拉到八九十元甚至一百元,越高越好。拉抬過程中能賺錢最好,但不以賺錢為目的。


    劉必定是操縱市場的老莊家,一聽就明白,你是為了大把圈錢。


    孫和平笑了,聰明!我這一億股的增發價是股價的百分之九十,你拉到八十元,我就能圈七十二億,拉到一百元,我就能圈到九十億……


    劉必定立即指出,這可又是犯罪啊:就是我犯過的操縱市場罪。


    孫和平直樂,所以我找你嘛,你輕車熟路啊!再說,這麽幹的又不是我們一家。必定,那三個億的事不說,你想做啥股做啥股,這五個億可隻能做北柴,萬一搞賠了,你給我們補上,賺了,你提百分之二十。


    劉必定聽罷,手一擺,這不公平,賺了我拿百分之二十,賠了全都算我的,而且還隻能做你的北柴,老同學,你這算盤打得也太離譜了吧?


    孫和平笑了笑,劉總,那你的意思呢?怎麽才算公平?請講吧。


    劉必定閉眼想了想,這樣吧,賺了我拿百分之二十,賠了我賠百分之二十。


    孫和平覺得也有道理,風險和利益應該一致,但仍不鬆口,老同學啊,現在能賠嗎?大牛市啊!連擦皮鞋的老頭都在股市上賺錢……


    劉必定道,這正說明風險很大,我改主意了:賺了我拿百分之十,賠也賠百分之十,不賠不賺,你們向我支付百分之一的管理費,不能你們大把圈錢,我白忙活。而且你們還得配合我的市場操作,幹不幹你看著辦!


    孫和平見劉必定態度很堅決,這才吐了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吧,誰讓咱們是老同學呢!賠賺都百分之二十好了,配合操作沒啥問題。


    劉必定說,哎,還有管理費呢?我風險大了,你們得按百分之二支付。


    孫和平斷然道,這決不可能,五個億的百分之二,就是一千萬了!


    劉必定一副無奈的樣子,好,好,就百分之一,五百萬,行了吧?


    孫和平點了頭,好吧,下午我讓投資部搞個委托理財合同找你。


    和劉必定的事談完,中午陪著劉必定和張曼麗吃了頓飯,把他們二位送走,孫和平本準備趕回平州和任延安談話。不料,等了幾天的任延安卻等不及了,竟然找到了省城北郊辦事處,在門廳堵到了他。


    任延安一見他的麵,就陰著一張老臉惡聲惡氣地說,孫董,現在不是兩年前了。你和北柴都用不著我了,你不用到我家門口罰站了。輪到我這個老家夥來程門立雪了,你發了,抖了,闊得眼中沒人了……


    孫和平忍著氣,強做笑臉,老任,你和正大重機的同誌沒發嗎?


    任延安說,托你的福,也發了,可發得辛酸啊!當年我是沒有多少錢,但卻是企業的主人,現在我是啥?是條狗,億萬富狗!等了主人幾天也見不上,就是被逼死了也沒人管!孫董,你還有沒有良心!


    孫和平這才火了,老任,我沒良心,你能當上北柴集團副董事長嗎?我第一次見你時你住在哪裏?現在住在哪裏?那時拿多少工資?現在拿多少錢?你說你是億萬富狗,這富狗多少人做夢都想當!


    任延安說,可我不想當,我相信勞動創造價值,相信勤勞致富!


    孫和平哼了一聲,勤勞致富?笑話!現在勤勞不會致富了,勞動也不再創造價值!創造財富價值的是資本,是大腦,像我和簡傑克這樣優秀的大腦!最會勞動的農民,辛苦一年也買不了一平方米房子!


    任延安眼裏噙上了淚水,對,你說的是事實,可這正常嗎?合理嗎?你過去說,市場解放了我們,現在我發現,市場吞沒了我們!我們是誰?為啥要這麽拚命?我們生活和工作的意義在哪裏?孫董,我們已經迷失在無盡的欲望和資本財富的泡沫中,找不到自己了!我現在就覺得一切都沒啥意思,吃啥都沒滋味,真懷念饑餓的感覺……


    孫和平手一揮,我沒工夫和你討論這些玄虛的人生哲理!既然懷念饑餓的感覺,也沒人攔你,你自己去餓幾天吧!說著進了辦公室。


    任延安跟著他進了辦公室,嘴上仍說個不休,孫董,你領著我們奔跑,奔跑,不斷地奔跑,前麵是啥?是天堂還是地獄?我們並不知道,你也不讓我們知道。你承諾給我們一個偉大的企業,我曾為之熱血沸騰,可現在的一切冷了我的心,我真有一種跟你當狗的感覺……


    孫和平的辯論欲望被激起了,我們拚命奔跑,是因為別人也在奔跑!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人類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加速度年代,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壞的年代,是天堂也是地獄!跑得快上天堂,跑得慢就下地獄。平常年頭需要人們用一生的勞動和創造積累的財富,現在一年或幾個月甚至幾天就掙到了手。企業更是如此,我們現在一次增發就能拿到五六十個億,甚至是七八十個億,而北柴總廠從清末在洋務運動中創立直到今天,一百多年的積累也沒這麽多!老任,我想想真覺得奇怪,在這種時代奇跡麵前,在一個偉大企業已呈現在世界麵前的時候,你的心竟然冷了,竟有了當狗的感覺,這隻能說明你的落伍!孫和平略一停頓,喝了口水,又說了下去,老任,有時我也有當狗的感覺,可我不是哪個人的狗,是這個時代的狗,被這個加速度的時代追趕著一路瘋狂撕咬的開路狼狗。因為我知道,我在引領著一個叫北柴集團的偉大企業,一步步走向星光燦爛、充滿彩虹的天堂……


    任延安情緒已多少有所鎮定,可話說得仍很尖刻,所以,你不怕下地獄,啥事都敢幹,而且不擇手段!對你描繪的那個星光燦爛充滿彩虹的天堂,恕我直言,我沒看見!孫董,有個話今天我得說了,三百多名老員工告得不是沒道理啊!當年北柴對正大重機的並購是造成了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啊,細算算可能還不止他們說的六個億呢!而你和北柴當初答應原拆原建的房子沒兌現,再加上曆史貢獻很大的老員工又沒能持股,他們能不找我鬧事嗎?我的車都被砸過兩次了……


    孫和平打斷任延安的話頭,這些情況不要說了,你電話裏說過好多次了。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田野已帶著五千萬支票補交地款了。


    任延安說,咋變成五千萬了?不是三億八千萬嗎?孫董,你又搞啥名堂了?是不是給湯家和或哪個貪官送禮了?你就不怕出事嗎?!


    孫和平冷冷道,老任,你憑啥懷疑我送禮了?我當初和你談判收購正大重機時,給你和你們班子任何一位同誌送過禮嗎?別人不清楚,難道你也不清楚嗎?現在你說造成了國有資產流失,而且不止六個億,那請問:你當初幹啥去了?是不是湯省長批評的玩忽職守啊?


    任延安被問住了,怔怔地看著他,可……可是,孫董……


    孫和平臉一拉,老任,如果我和當年北柴股份的任何一個人向你行過賄,或者你發現我今天為少交地款向湯省長以及任何一位k省幹部行過賄,你都去舉報,既可以在k省舉報,也可以在漢江舉報!


    任延安軟了下來,哭喪著臉,孫董,你誤會了,我這不是擔心出事嘛!現在湯家和那裏被你擺平了,我謝謝你!可下麵鬧群訪的老員工還沒擺平啊!他們當中有一個全國勞模,一個省級勞模!你補的這五千萬是交給國資委的,這些老員工拿不到一分錢,不得繼續鬧嗎?


    孫和平的口氣和緩了,敲了敲桌子,所以你們要多做工作嘛!


    任延安歎息說,現在啥工作都不如發錢管用!所以我才給集團打了個報告,希望拿出四千萬補貼一下老員工,鬧不鬧的都補上一次。


    孫和平說,這我不在電話裏說了嗎?四千萬不是大數目,真該補貼四個億都行,可不該補貼一分錢也不能動,我們是上市公司啊!


    任延安說,孫董,請你看在我當年玩忽職守、給咱這家上市公司帶來巨大利益的分兒上,幫我一次忙行不行?老員工這麽鬧下去,倒黴的肯定是我啊,搞不好得讓他們告進去,算我求你了!


    孫和平心裏不禁一震。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湯家和已經在說任延安玩忽職守了,一旦老員工鬧凶了,或者出了人命,麻煩不會小。


    任延安流著淚,繼續說,我真以玩忽職守罪進去了,孫董,你的確沒給我行過賄,可能會沒事,但你領導下的這個偉大企業北柴集團可就出大事了!其一,可能要再補交不知多少億的轉讓款;其二,當年的轉讓合同可能無效。還有,湯家和到點了,要退下來,就算你們和湯家和的關係再好,他也沒法再護著你和北柴了,你也多想想吧!


    孫和平知道任延安說的都是事實,而且進一步想到,萬一接替湯家和的人是湯家和的官場對手,也有可能借老員工的群訪做文章。於是便說,老任,這事咱們都再想想吧,看用啥名目補貼?另外,你回去後也摸摸底,看這類老員工有多少?期望值有多大?四千萬夠不夠?


    任延安見他鬆了口,抹去臉上的淚,孫董,那我太謝謝你了!


    孫和平擺擺手,謝啥?你少罵我兩句就行了!再難,我也不能讓你老任落個玩忽職守罪進去嘛!你進去了,我既要探監,又要撈你!


    任延安又說,哦,對了,孫董,還有個事得向你匯報:我電話裏說辭職可不是氣頭上的話,是真想辭哩!你和董事會看能否考慮讓簡傑克先生的dmg團隊提前進駐正大重機呢?本來也是有這計劃的。


    孫和平心中竊喜,這老家夥,真知難而退了,便道,老任,你是不是被老員工們鬧怕了?要不,就是想趁著大好牛市行權賣股票?


    任延安歎了口氣,孫董,你和董事會的同誌愛咋想就咋想吧!


    孫和平低著頭,略一沉思,突然抬頭問,老任,那你也和我說個實話:當年我程門立雪邀你和正大重機加盟北柴集團時,究竟是金錢和利益打動了你,還是我創造一個偉大民族企業的理想打動了你?


    任延安怔了一下,主要還是理想吧,也有些金錢和利益因素。


    孫和平搖頭說,我認為正相反,主要是金錢利益,不是理想!


    任延安隻得承認了,理想主義者也生活在現實物質世界裏嘛!


    孫和平桌子一拍,和任延安算總賬了:好,老任,那請問,我程門立雪答應你的利益是不是都給了你?打折扣了嗎?你不承認今天的北柴集團是個偉大企業,這我不和你爭論,讓曆史和市場去證明好了。可你罵我沒良心!我是真沒良心嗎?你知道我為你們這幫高管的利益作了多大的犧牲和貢獻嗎?沒有我,北柴集團會有你們這麽多的千萬富狗、億萬富狗嗎?他越說越激動,你還說我不怕下地獄。作為這個偉大企業的締造者和領導者,你們利益的創造者和保護者,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你任延安願下地獄嗎?現在不是已想著安全著陸了嗎?而我呢,我這隻被市場和時代追著飛跑的領頭狼狗還在賣命啊!


    任延安被他馴服了,道歉說,孫董,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主要是因為老見不上你,有些生氣。這些氣話,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孫和平這才說起了正題,老任,你真要辭職,我和董事會原則上可以考慮。你畢竟辛苦了一輩子,也該退下來享享清福了,而且現在也有這個條件了。但最後一班崗得給我站好,先安撫好鬧事的老員工!


    任延安應著,好,好,孫董,那我就不打攪了,今天就回去!


    孫和平鐵青著臉,揮揮手,讓任延安走了,自己也沒去送。在整個北柴集團,敢這麽和他叫板的,也就是任延安這個老家夥了。就算任延安今天不主動辭職,他也得把他拿下來了。看著任延安離去的背影,孫和平心裏已在認真考慮dmg團隊入駐正大重機的步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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