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眉男人一出現,我身後人人劍拔弩張,老鬼和邱瑞也安安靜靜的閉嘴站在了一邊,拉開了老表的椅子讓他坐,他卻笑著擺手,點一支煙說:“我還當你小子眼裏誰都瞧不起看不上呢,沒想到還知道管我叫一聲哥,不錯,不錯!”


    蔣天成斂了戾氣,沒有開口。


    孫萬軍說:“今天不是我欺負人,我也欺負不著你,網吧街我們看了好幾年,你一上來就壞規矩搶地盤,野心外露,小心哪天一不留神,不得好死。”


    蔣天成依舊不說話,孫萬軍讓邱瑞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啤酒,淡聲說:“這網吧呢,我們不能給你,但是這事兒也不是不能談。老鬼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他的利益我得幫忙護著,你呢,既然也怪我叫聲哥,我也不會偏袒誰讓你吃虧。來,你們兩個都過來,咱們正兒八經的說說,到底能不能好好解決做兄弟。”


    “孫哥,就這小子我他媽還跟他做兄弟,讓他做夢去吧王八蛋!”老鬼揮拳霍霍,磨牙看著蔣天成。


    蔣天成瞥他一眼,淡然說道:“孫哥,我知道,這事兒我幹的也不地道,但這兒的網吧老板是我一叔,開業那天我們可是什麽都沒幹,老鬼帶著弟兄上來就把機器給砸了,就算收保護費,也沒這規矩吧。”


    “你他媽胡扯!”


    “我是不是胡扯,孫哥你心裏也清楚。”蔣天成平淡的說著,老鬼的暴怒正中了他的圈套,接著說:“我叔叔一向與人為善,在哪兒混守哪兒的規矩,這個道理我們都懂,但我們不惹事,不代表我們就怕事,人家欺負到脖子上,我們再不反抗,難道還等著任人宰割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網吧街是我說氣話,但這裏,不可能在老鬼手下出一分錢,這是我的底線,如果孫哥你不能接受,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大不了兄弟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也不可能讓我叔為這事兒受一點委屈。”


    “哎,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孫萬軍出聲道:“哥幾個都不會不講道理的人,哪能把人往絕路上逼。”


    孫萬軍看一眼周圍的人,對蔣天成說:“你也有一幫兄弟得養活,讓我給你留條路子也不是不行,不過錢你們不出,總得有點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小子最近在職院混得不錯,剛進校門第一天就帶人挑了前高一的老大,現在坐的是他的位子。”


    他眯起眼睛,危險的看著蔣天成:“不過,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明白規矩,但你還真是走到哪兒都不守規矩呢。”


    蔣天成伸手把邱瑞拿的那瓶啤酒拿了過去,在桌角啟開,仰頭灌了一口,笑著對他說:“我們都知道,弱肉強食,誰贏了,誰就是規矩。”


    就像現在。


    在這條街,將天成理應隻是一個小角色,可他贏了老鬼,一步步算計在孫萬軍麵前嶄露頭腳,到現在他們能麵對麵談判喝酒,已經破了既定的規矩。


    孫萬軍嗬嗬笑了笑,也開瓶啤酒,說:“既然在職院混,敢跟他們做對,那麽你一定也清楚,無論是譚浩還是薛德海,憑你自己單獨一個人,你誰都惹不起。”


    “是嗎?”蔣天成故作茫然,大口灌酒,“我沒想這麽多,反正他們要來找,幹他就是了,誰也不怕他們。”


    孫萬軍陰險的搖了搖頭,“你小子還是太嫩,祁寧的職院,可跟其他學校不一樣,看你這個樣子,以前在初中肯定也扛過旗,但是到了這裏,踏入職院就等於進了半個社會。你在社會上混,單靠一身的蠻力和身邊的義氣就想成事,這還遠遠不夠。在那裏,你想要是想改變他們的格局,可沒有那麽簡單,那兩個小子,如果沒有背景,你以為他們整天鬥來鬥去,三天兩頭被警察抓去問話,到現在還能像這樣一點事都沒有?”


    蔣天成在此時配合的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稍一遲疑,問道:“孫哥的意思是?”


    “祁寧市到現在沒有一個能一手掌權的大哥,道上亂得很,有腦子能上位的人不多,但需要的打手小弟倒是不少。職院是個好地方,能從那兒扛出來順利畢業的,到了社會上也差不了,一準是個狠角色。第一個在職院裏挖人的,是新義社的葉宗勝,現在你們那兒的格局,就是他一手扶植薛德海一步步走出來的,隻不過中途遇到個fgt的李鬱文,也想插一杠子,拉起了譚浩為他做事。這都是高三的,能抗,至於下麵那些高一高二的小崽子,全都是他們的炮灰而已。前一段時間我還聽說,穆安館那個雞窩也盯上了這塊肥肉,打算跟fgt鬥上一鬥,隻是現在還沒下手。”


    孫萬軍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對他說:“你單數一數這些勢力,還覺得自己在職院能隻手遮天?”


    蔣天成足足頓了十幾秒,說:“那孫哥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兩個人的意思都昭然若揭,不必再說下去也清清楚楚,孫萬軍笑笑,手裏的啤酒瓶跟蔣天成的碰在了一起,爽快的仰頭幹了,長舒一口氣,說:“這間網吧的費用,我們可以不收,隻要你答應入夥做我的兄弟,從今往後,我們就都是一家人,不管你在哪兒,做什麽事,報我的名號,我罩著你,在職院,你大可以放開了手去幹,怎麽樣?”


    我心裏突突直跳,蔣天成的目的,就在這一刻,達成了。


    隻是他並沒有立刻表現出欣喜,也沒有馬上開口答應,人握著酒瓶,沉沉的低著頭,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久到老鬼失去耐心,開口要罵他的時候,被邱瑞伸手一攔,滿腔的怒火壓了回去。


    網吧裏沒有其他人,此時也沒人敢進來,老表不在,除了我們,到處空蕩蕩的,誰也沒有開口,空氣裏隻聽得到人的喘氣聲。


    蔣天成手裏的酒瓶一晃一晃,良久,長舒一口氣,嘴角緩緩地笑了起來,舉起酒瓶,對孫萬軍敬了敬,說:“好。”


    話音落,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將天成那一瓶酒喝完的時候,我也注意到,邱瑞的手指一直在抖,眉頭因為克製自己的怒意和不滿,微微跳動著。


    蔣天成叫了一聲大哥,隨即看向我,我頭皮一緊,假裝淡定的對孫萬軍笑笑,也跟著叫大哥,趙羿他們也紛紛開口,一樣的稱呼,沒人叫的不情願,但也沒人是發自真心。


    有些事,我們都知道。


    孫萬軍摟著蔣天成的肩膀哈哈大笑,讓他跟老鬼互相給對方賠了個不是,一瓶酒下肚,男人的恩怨和友誼,全都在酒裏了。


    那一晚孫萬軍還帶我們去了遊戲廳,全部免單隨便玩兒,蔣天成被孫萬軍帶著介紹自己在這一片的勢力,我在一樓心不在焉的抓了幾隻娃娃,劉欣雨喜歡,就送給了她。


    一群人鬧鬧哄哄,沒有看出什麽異常,十一點多的時候,許智博也來了,是趙羿通知的他情況。他看起來並不開心,後半場一起去唱歌的時候,他也坐在一邊看著蔣天成不說話。


    我坐到他旁邊,手裏拿了一杯果汁遞給了他,“智博哥,你怎麽了?”


    許智博輕蹙著眉,接了放回了桌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收回視線說:“沒什麽,天成邁出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我隻是有點擔心。”


    我看著跟孫萬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蔣天成,說:“我相信成哥。”


    “你少自以為是了。”許智博忽然說:“你和天成的事我知道了,你們你情我願的在一起,我決定不了任何事,也改變不了什麽,但你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天成,他這樣做有多危險,你根本就不懂。”


    我怔怔,許智博掃了我一眼,說:“看來天成的品位還是沒有變,你跟那個女人很像,一樣的沒有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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