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思儒敬老院的一間辦公室內,一名身材婀娜的美婦人坐在辦公椅上,她正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


    她的手上正撥著一個電話,電話響了沒幾聲後就接通了。


    “我還以為我眼花看錯了,喲,這不是我們的唐大院長,您這個大忙人怎麽大晚上的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對麵也是一個成熟有韻味的女人聲音,不過卻有些潑辣。


    “也沒什麽,就是今天我不小心遇見了他的兒子。”唐瑤輕笑著說道。


    “他的兒子?”對麵是驚疑的聲音,唐瑤絲毫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對方明顯知道他說的是誰。


    “對,他的兒子,雖然長的其實也沒那麽像他年輕的時候,但是要是你看見了肯定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和他爸一樣,像是閃著萬千星辰。”


    “他的兒子應該是青大的學生,參加他們學校的誌願者活動,剛好來到我的敬老院,今天在我這做了一上午的義工,接觸得時間短,不過我能感覺他的一個好孩子。”


    唐瑤抬頭望著夜空,那裏卻隻有稀疏的幾顆星,沒有多少光亮,似搖搖欲墜一般。


    “……”對麵先是沉默了半響,才問道,“唐瑤,你不會那麽多年了還惦記著那個臭男人吧?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我們又不是沒有男人要……”


    “是啊,“我們”又不是沒人要,那這麽多年了,你又為什麽現在也沒有找個對象呢,”唐瑤忽然笑著打斷了對方,“我們”二字咬得有些重,“你長的也可不像是沒人要的樣子啊?”


    “我……我……”對麵說了兩個我字就再也沒說出話來。


    “對了,跟你說件事,他兒子現在叫我唐姨,怎麽樣?這稱呼還不錯吧?”唐瑤忽然有些得意地說道。


    “聽你的語氣好像很開心得意啊?”對麵有些不屑道。


    “現在他就叫你聲唐姨而已,有什麽好樂的,年輕小夥子上街上逮哪個中年大媽不是叫姨姨嬸嬸的,等他哪天叫你小媽的時候你再跟我樂吧。”


    “喲,那我聽你這語氣,怎麽好像有點酸溜溜的呢。”唐瑤微笑道。


    “誰酸溜溜了,我早就對那個臭男人沒有任何感情了。”對麵語氣裏滿是不屑。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反正這輩子是當不了他的妻子了,那當他兒子的小媽也是不錯的,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打算結婚,看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說不定以後還能給我養老呢。”唐瑤望著窗外悠悠說道。


    “我看你真是瘋了,還小媽,這話你說的也不嫌害臊。”對麵嫌棄道。


    “有什麽好害臊的,不說小媽了,就算他要是哪天心甘情願叫我一聲幹媽,我這幾家福利院和敬老院全給他都行。”唐瑤絲毫不介意對方語氣裏的嫌棄,因為她知道對方說裝的。


    “哼,最好別讓我在天海遇見那小子,不然我肯定找人直接打斷他的腿,父親喜歡沾花惹草,兒子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話別說的那麽滿,別到時候遇見了又舍不得,還和我搶小媽的位置。”


    “……”隨即兩人突然沉默了一陣,然後是對方先開的口。


    “唐瑤,你有他兒子的照片嗎?”


    “你想幹嘛?”


    “我就是想看看這小子長啥樣,哪天他來天海要是被我撞見,我也好避開點,我可不想和他再有什麽交集。”對方滿不在乎道。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除了能告訴你他是一個好孩子除外,什麽也不能給你。”唐瑤悠悠說道。


    “不過你放心,我相信哪天你真的在天海遇見了他,哪怕他在人山人海裏,你也能一眼認出他。”


    “神經病,我早就忘記那個臭男人長什麽樣了,我怎麽可能一眼認得出來。”對方又是不屑道。


    “這樣啊,那意思是你現在平時都是不看你自己手機屏幕的咯?”唐瑤臉上露出許些揶揄的神色。


    “……”對方先是沉默,然後是像是惱羞成怒般:“唐瑤你個死三八什麽時候偷看的我的手機屏幕的!”


    “神經病~我早就忘記了那個臭男人長什麽樣了~”唐瑤故意用尖著嗓子重複了對方剛剛的一句話,陰陽怪氣十足。


    “啊!唐瑤,我要去青州殺了你!”對麵傳來惱羞成怒抓狂的聲音。


    “行了行了,都幾歲的人了還天天嘴裏打打殺殺的。”唐瑤止住了笑意,“是上次你喝醉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你還說了很多醉話,需要我幫你重複幾句回憶一下嗎?”


    “你閉嘴,不許說!”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唐瑤笑著道。


    “得了,說正事,死八婆,你今年過年回來天海一起過嗎?”對方也收起了怒容。


    “看情況吧,我這裏每年過年都有很多沒有親人陪伴的老人和孩子,估計是走不開了。”唐瑤悠悠說道。


    對麵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不忿道:“行吧,有空了記得回來一趟,這次肯定要灌醉你,看看你說些什麽醉話才行。”


    “你真想和我喝酒,你就來青州一趟唄,這地方過過生活可不錯,肯定要比天海那邊輕鬆很多。”


    “那就算了吧,那地方我可不去,煩人。”


    唐瑤隻是笑了笑,沒有對此說什麽。


    “行了,就這樣,早點休息。”唐瑤做了道別就把電話掛了。


    她坐在辦公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稀疏的星,明亮的街。


    她的腦海裏忽然想起許多年前某人的曾經悠悠的一陣歎息。


    “果真是一遇陳郎誤終生。”


    她忽地輕輕一笑。


    “好像那孩子好像也有個青梅竹馬呢,不過看他的樣子,估計和他爸一樣討人。”


    “也不知道這孩子的青春會不會和我們當年那樣精彩。”


    “哎,我果然還是太心軟了,應該表現得刻薄些的,但是真的……舍不得啊。”


    有些事情注定一輩子無法釋然的。


    明月皎潔,卻照不見失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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