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一千塊報酬她自然不會抵賴,不過在兌現承諾之前她必須讓許萍萍看清她媽是個啥人。


    兩天後,許萍萍經過波折總算康複出院。


    但她有些不知道去哪兒,她之前住的是培訓學校的宿舍,現在被開除了也沒地方去了。


    她曾經跟蘇南音提過想住廠裏的宿舍,等她找好房子就搬出去,但蘇南音隻說以後再說就沒下文了。


    萬般無奈,她隻能先回家住了。


    剛出院,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拖著笨重的行李艱難地前進。


    “同誌,你去哪兒,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一個蹬三輪的男同誌主動提出送她,許萍萍有些欣喜。


    男同誌立馬幫她把行李提上了三輪車,許萍萍坐上車這才感覺人好像活過來了。


    小夥子按照她的要求送到了如意巷,“謝謝你,同誌,來我家喝口水吧?”


    小夥子不客氣,點點頭,“好。”


    許萍萍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家裏在放炮仗,似乎有什麽喜事,她加快了腳步。


    她推開門,隻見許媽滿臉喜氣洋洋地招待客人,“他嬸子,嚐嚐我買的零嘴,沾沾我兒子的喜氣。”


    “快看,那是我快過門的兒媳婦兒,漂亮不?”


    許媽悄悄地將人拉到一邊顯擺,“為了娶她除了三金我可是花了三千塊的彩禮,怎麽樣,我這個老婆婆還大方吧?”


    那些大娘大嬸們一聽全都咋舌,“哎喲喲,這麽多錢呢,你兒媳婦兒可真金貴!”


    “那是!”


    “對了,你兒子定親這麽大的喜事,你女兒怎麽沒來?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她怎麽了嘛?”


    許媽一改眉飛色舞的表情,轉而變得冷漠,“別提那個臭丫頭了,淨惹我生氣,她在學校裏當老師掙著輕快錢,卻不知道孝敬我一回,連他弟弟一半都不如!”


    “不至於吧,我看萍萍挺好的一個孩子。”


    ……


    若不是親耳所聽,許萍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得全身發抖。


    “萍萍,你來了?”


    一個眼尖的大嬸看到了許萍萍。


    許媽背著人違心編排女兒,沒有一絲尷尬和悔恨,冷著臉道:“你來幹嗎?”


    她身邊的大媽給她使了個臉色,“你別說了,萍萍臉色不太好,她是不是生病了?”


    許萍萍冷笑,外人都知道關心她,可這個親媽卻連外人都不如。


    “媽,你不是說你腰疼得幹不了活,連帶腿也瘸了,你人不是好好的嗎?”


    許萍萍冷聲質問,正因為知道母親身體不好,她一個美院的老師辛苦做兼職,給別人文化課掙點辛苦的課時費。


    可媽媽看上去比她還好,在自己住院的這幾天她沒有照顧過自己,隻想著從自己身上要錢。


    她的付出好像…好像就是個笑話!


    那些嬸子們全都好奇地看向許媽,“許大姐,你什麽時候腰疼了?你不是每天還替你兒子上班掙錢嗎?”


    真相被戳破,許老太婆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女兒,根本不在乎女兒的想法。


    “媽,你不是說你沒錢嗎?那三千塊的彩禮又是哪裏來的?”


    她說完眼淚無聲地落下,她幾乎掙的每一筆錢都交給了母親,她連手術費都交不起,母親都視而不見,豪擲三千在弟弟身上。


    “媽,我為了攢錢連晚飯都舍不得吃,你為了要錢居然裝病,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許萍萍說著居然哭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這麽覺得自己不值過。


    為了省錢她餓出了很嚴重的胃病,四處借錢,為了給母親“治病”,她把自己活成了笑話。


    “你是老娘生的,掙的錢給老娘是天經地義,老娘愛怎麽花就怎麽花!”


    她叉腰罵道,“你一個臭丫頭片子,以後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就這麽點錢孝敬我怎麽了?”


    “你弟弟好不容易訂婚,算命的說了你命不好,你不要踏進這門,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這話聽起來就很氣人。


    “你嫌我命不好,為什麽要用我掙的錢給弟弟,我錢都給了你,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我大病才好你連一點關心都不肯施舍給我?”


    許萍萍眼淚嘩啦啦地落,她知道她媽偏心弟弟,但怎麽也不能這麽對她!


    她突然想起同事們多次提醒過她,她媽媽實在太不拿她當回事了,讓她當心著點。


    現在想來同事說得一點都沒錯,她媽媽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


    否則她也不會在住院的時候,逼著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現在她連家門都不準進。


    “我對你弟弟好又怎麽了?誰讓你是個丫頭?你要是兒子我也把你放在手心裏寵!”


    許老太婆覺得自己的重男輕女沒有任何錯,反倒是許萍萍不懂事,不知道體諒她當媽的難處。


    許萍萍這回不認,偏心就是偏心,跟她是不是男孩子沒關係。


    “媽,那些錢大部分是我借的同事的,請您還給我!”


    許萍萍說這話的時候,親情的溫柔消失不見,多了幾分決絕。


    許老太婆沒想到女兒會討要回錢,要不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恨不得撕爛了女兒的嘴。


    “放屁,你孝敬老娘的錢,豈有要回去的道理?”


    老太婆眼底迸發著狠意,“快滾,老娘沒你這樣的女兒!”


    許萍萍努力擦掉眼淚,就像結束過去的一切。


    “你如果不給,我現在就報警,反正借的錢我也不還了,讓他們找你要吧!”


    許萍萍暗暗咬牙,她怎麽那麽傻,為了這樣的媽媽居然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


    “你,你這個孽障!”


    許老太婆氣得脫了鞋子要呼到許萍萍的臉上,被一群嬸子們給攔下了。


    “打呀,反正你也不稀罕我這個女兒,反正我就死在你家門口了!”


    許萍萍徹底摒棄“親情”,她隻覺得爽快。


    他身旁的小夥子忍不住高看了她一眼,許萍萍不算笨,幸好老大讓他跟來了,否則以她的戰鬥力根本就不是老太婆的對手。


    這時一個胖婦人拉著個姑娘要走,“原來彩禮錢是借來的,這門婚事不算數!”


    “親家,親家,你等等啊!”


    許老太婆氣得要死,她找人看過那姑娘的生辰八字,非常旺夫,沒想到被這個賠錢貨搞砸了,氣的她心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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