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13號,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它像個烙印,永遠的烙在我的腦海裏。


    在這一天,我父母雙雙死於礦難,隻留下大哥和我相依為命。


    我叫陸堯,大哥叫陸軒。


    在悲痛中處理完父母喪事,大哥說他高中不念了,回家打理家裏事務,接過我們陸家的家庭重擔。


    我說我也不念了,大哥一頓臭罵,說不管怎樣,一定要我好好上學,家裏的事不用我操心,安心用功讀書,替他考個名牌大學回來。


    我知道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怎麽努力,學習還是不上不下,很一般。但為了大哥的願望,我決心拚命學習,爭取考上重點高中。


    馬儷是我和大哥從小的玩伴,經常一起開心的玩耍。一開始我們隻是純真的玩伴,進入初中後,漸漸地,馬儷喜歡我,我也喜歡她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當然,我大哥也喜歡她,隻是他不願表露,讓著我。


    臨近中考,我問馬儷有什麽打算,馬儷說她不去讀高中了,得留在家裏照顧媽媽。我知道她媽媽患了腦癱,需要人照顧,但這不是她不去讀高中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缺錢。


    我沒有說什麽,尊重她的選擇。然後我們像所有戀人那樣許下承諾誓言,她說她會在這個小村子等我,大學畢業我們結婚。我連連點頭,也承諾今生非她不娶。


    這一夜,我們聊了好多理想和願望。說到動情時我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害羞地躲開,我再抓,你繼續躲,我們沒看彼此的臉,但都知道彼此臉上洋溢著開心和幸福。


    中考來臨,我如願考進了縣城高中。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很明顯她有些失落,卻要強裝出為我高興的樣子。


    大哥為我買了一身體麵的衣服,弄了一桌子好菜。我拉著馬儷進門的那一刻,他神情有些慌張,我知道,那是他表白馬儷後遭到拒絕而我卻拉著馬儷進門的尷尬。


    “怎麽啦,不歡迎我啊。軒哥哥。”


    馬儷清脆的聲音響起,看著發呆的大哥。


    大哥急忙順勢拿了凳子遞給馬儷:“歡迎,肯定歡迎,怎麽會不歡迎呢?”


    我挨著馬儷坐下,大哥坐對麵。大哥隻顧埋頭吃飯,偶爾抬頭朝我們說:“來,吃菜啊,別光吃飯,吃菜,吃菜。”


    “嗯,軒哥哥你也吃。”


    馬儷說著夾了一筷子菜給大哥,大哥頓時不知是接還是不接,僵在那裏。我急忙解圍說:“儷儷給你夾菜,你就別客氣了大哥,以後我不在,還要你多照顧一下儷儷。”


    大哥尷尬地接過馬儷的菜,幹笑一下說:“這個肯定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互相拉扯照料是必須的。”


    吃完飯我送馬儷回去,在路過橋頭時,我忽然抱住馬儷,她慌亂的掙紮,說不行,還不到時候什麽的,我都沒聽清,大腦裏一股勁的就想親她,吻她。


    “我就親親你,不幹那事,好不?”


    馬儷害羞地低聲說:“你能控製得住?”


    “能。”


    於是,她順從了我,我們在橋頭熱吻。我們都是第一次,沒什麽經驗,與其說是熱吻,不如說是亂啃。


    大腦裏想著影視劇裏接吻畫麵,此刻實際操作起來卻是不容易,有很多都是高難度的。


    馬儷很投入,閉著眼緊抱著我,頭微微上揚,長發筆直地在身後垂著。柔柔地鋪蓋在我擁抱她的手上,傳來一陣酥癢。


    “你不許有別的女孩,你是我的,聽見沒?”


    馬儷忽然睜開眼深情地看著我,我沒有猶豫,馬上回答:“聽見了,我隻愛馬儷一個。”


    後麵的話聲音明顯加大了,但馬儷還是說沒聽見,我又加大了分貝。“我隻愛馬儷一個”這幾個字回蕩在這山穀裏,馬儷才點頭說這還差不多。


    我又狠狠吻了她一氣,這一氣有點長,整整堅持了兩分多鍾。


    還是女孩心細,我把她送到她家附近時,她拿出兩串龍鳳珠手鏈,把雕刻這飛龍的那一串一串給我,雕刻著鳳的那一串給自己帶上。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們永遠不分離,我要你大學畢業後,戴著它來娶我。”


    馬儷說完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蹦跳著跑進她家院子。


    我看著她嬌笑的背影,心裏狠狠下了一個決心,考進大學,不管好壞。


    第二天,她來送我,遠遠地揮著手,我在公交上隔著玻璃喊她名字,可惜她聽不見。


    進城後的一個月裏,我和馬儷幾乎天天信息不斷,可就在一月後的某一天,她卻突然跟我說‘忙,沒空’的借口。


    而也就在這時,大哥發來信息說他快要結婚了。我當時還為他高興,說一定請假回去喝喜酒。他說時間定在暑假期間,不用請假。


    我更高興了,還誇大哥想事真周到,顧及了我。


    沒想到,當我興致勃勃趕回家,準備喝大哥的喜酒時,大哥告訴我他要娶的女孩就是馬儷。


    我當時像是被五雷轟頂一樣癱軟在地,眼神呆滯,表情木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儷?我大哥要娶馬儷?


    怎麽可能?打死我也不信。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向大哥確定了一遍。


    得到確定答案後,我爬起來衝著大哥的臉就是一拳,然後猛地跑出了家門。


    大哥沒有追出來,奔跑了一會,跑不動了,躺在路旁的草地上。


    躺著靜靜想了一會,我決定去找馬儷問個清楚,我想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忘卻了我們最初的誓言。


    來到馬儷家門口,我輕輕敲了敲門。馬儷開門出來,看見是我,一臉詫異,還有些許的愧疚。


    見到我,大概她已經明白了我來找她的原因。她說:“我們出去說吧。”


    她走在前,我走在後,跟著她來到橋頭,這是我們宣發誓言的地方,在這裏做個了斷是最合適不過的。


    “堯堯,對不起。”


    “我不需要對不起,我要的是一個能讓我信服、死心的理由。”


    麵對我有些失控的情緒,馬儷顯得很低弱。她低著頭,平靜地說:“你走之後,軒哥哥他每天來我家幫我照顧母親,幹農活。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時間一長,村裏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思,說話全都向著他。他請了媒人來家裏,我大伯做主,答應了他。你知道,我一向聽大伯的話,加上這次大伯說得在理。他說軒哥哥能幫我照料家裏,你跟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我想想也是,就順從了大伯的安排。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但就是說不出口。”


    馬儷說完,我躁動的情緒忽然平靜了許多,是馬儷願意嫁給我大哥的,我尊重馬儷的選擇,我已經無話可說,是我誤會了大哥。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有你選擇的權利,我尊重你的選擇。”


    “謝謝你能理解我,你一定要好好用功,別讓你哥和我失望,我們都希望你能考上名牌大學,替村裏人出口氣。”


    我放鬆了許多,原來很多事情是我自己太過於看重,太過於緊張了。此刻覺得自己就是個大笑話,裝作情聖一樣的聖潔來俯視馬儷和我哥的這段婚事。


    其實,我隻是自私而已。


    馬儷問我什麽時候回學校,我說明天就走,他說我還在生她的氣。我說沒有,我已經想通了。


    馬儷瞪著圓圓的大眼看著我:“既然沒生氣,那你就喝了我們的喜酒再回去,好嗎?”


    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的節奏啊,補刀也不用這麽狠吧。


    但為了不影響他們的氣氛,不掃馬儷的興,不讓大哥為難,我忍痛答應了。


    他們大婚當天,按照我們老家的習慣,敬酒和回酒是必不可少的。就因為這個惡習,我哥猝死在酒桌上。


    而另一個更荒謬的說法更是讓人憤怒。我哥死後幾天,村裏迅速傳開了嫂子馬儷是克夫命的謠言。


    麵對鋪天蓋地謠言中傷,馬儷變得沉默寡言。大哥的死讓我不得不中斷學業撐起這個家,然而我和馬儷相處在一個屋簷下,更是成為了村裏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儷儷,那些人的話你別往心裏去,都是些封建迷信傀儡,你很優秀很善良,我哥的死與你無關,你不要太難過了。”


    吃完飯的時候我安慰馬儷,她這幾天都沒怎麽吃飯,整天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除了出神發呆,就是悶頭大睡。


    “嗯。”


    馬儷隻是低低的用鼻子嗯了一聲,胡亂扒了幾口就鑽進了她的房間。我打電話給她的好姐妹羅舒,羅舒說自己在忙,沒空。我隻是讓她過來勸勸馬儷,寬慰一下她的情緒,但她都不肯來,唯恐避之不及。


    我收拾好桌子,燒好水,敲了敲馬儷的門:“儷儷,洗澡水燒好了。”


    裏麵悶悶地傳出一聲知道了,就再也沒有什麽聲響。我猶豫了一下,回房去了。


    我們家的牆壁都是木板的,我怕馬儷有個什麽事,就睡在了以前我哥的那間屋,就在馬儷隔壁,一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幾天我最擔心的是馬儷想不開,尋短見。所以我時刻都得留意著。


    過了好久,馬儷房間都沒什麽聲響,肯定是睡著了,我也就精神放鬆了一會,就這一會,我也睡著了,並且一覺睡到了天亮。


    我起床去敲馬儷的門,沒有反應。再敲,還是沒反應,我急忙扭開進去,裏麵沒人,馬儷不見了。


    我以為她起得早,去看她母親了,就來到她家,一問,也沒去過,我急了。


    打了所有能想到的人的電話,找了所有能找地方,就是沒有儷儷的消息。


    回到家裏,我翻遍了她那間屋子,在她的枕頭套裏找到了她留給我的信。


    她走了,讓我不要去找她,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我看完信,頓時像一個瞎了眼的盲人,眼前一片黑暗。沒了父母,沒了大哥,現在又沒了儷儷,接下來的生活,我依靠什麽往下繼續?


    我不知道,茫然。


    第二天,我讓我表弟過來,將家裏的事交代一番後,賣了家裏唯一值錢的一頭年豬,背上背包出去找儷儷,我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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