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吃啥補啥,元子對此卻不敢苟同。


    就好比那些個肥的像豬一般的水鳥,吞食了無數飽含能量的水甲蟲,結果還是尋常飛禽。


    這個時間段,正是鳥兒的繁殖季,河堤上每個窩裏都躺著五六七八顆鳥蛋,但感知一圈下來,拳頭大的蛋似乎也和普通鴨蛋差不離,沒有絲毫能量波動。


    這就怪了,有點說不通啊!


    呷……呷……


    某隻水鳥在抗議,外來者毫不客氣的順走了它的蛋,一顆都沒剩。


    夜晚的鳥兒如同睜眼瞎,隻能由著小賊摟著它的後代揚長而去。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貌似不起眼的火苗瞬間將篝火堆引燃,熊熊火光讓夜宿的鳥兒一陣慌亂,鳴叫聲此起彼伏。


    “你在幹什麽?”


    花憐蹣跚的挪了過來,她現在虛弱的仿佛大病初愈,在床上躺了太久剛剛下地。


    “閑著也是閑著,烤幾顆鳥蛋吃吃。”


    元子執著的認為鳥蛋不可能毫無作用,那是鳥兒濃縮的精華,吃了不計其數的水甲蟲,總該有點效果吧?


    花憐不再言語,尋了處幹爽地麵坐了下來,怔怔看著升騰的火焰。


    今天這樣的境遇,完美的詮釋了‘人生無常’這幾個字,還好遇到了童子,否則結局還不知會如何演繹。


    可以說,是童子救了她一命。


    烤鳥蛋很講究,元子和老爹在鄉野間行走時,偶爾會遇到病人囊中羞澀,隻給些雞蛋、鴨蛋什麽的充當報酬。老爹嫌帶在身上累贅,或在炭火的餘燼裏炙烤,或丟到茶壺裏悶煮,爺倆直接吃到肚子裏才爽利。


    相較而言,元子更喜歡烤著吃。


    到灘塗邊挖點泥巴,把鳥蛋一顆顆裹上一層,待明火熄滅後將泥團丟進火堆裏,慢慢等著就是了。


    “為啥要糊一層泥?”


    花憐吃過蛋,但那都是家裏的雜役烹製好直接端上桌的,她這一生去廚房閑逛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糊上泥才香啊。”


    元子簡直無語,這女人看著挺大個,連這點常識都不懂,還不如村裏三歲的娃兒。


    鳥蛋直接丟火裏,馬上就得炸裂,那還吃個屁?


    “為啥不烤隻鳥來吃?看著挺肥的。”


    花憐沉默了半晌又問道。


    她以為男孩不敢去抓鳥,畢竟那些水鳥隨便一隻也有三十來斤,個頭屬實不小。


    “吃個毛線,沒有一點兒能量,還不如去吃蟲子。”


    元子找了根蘆葦杆,幫泥蛋翻了翻身,使其受熱更均勻。


    “邪惡老道說你會隱身,喝了藥劑才能被發現……他說一定要抓到你,得手之人可獲得晉升機會……”


    花憐看著男孩,以她的分析,老道確實是在胡扯了。


    就這小毛孩子,連道者的門檻都還沒摸著,如何能去施展隱匿道法?


    而今她的道心已龜縮成了一粒火種,大道根基也差一點點就被摧毀,可無論如何也比那些個不入流的要強許多,至少眼界還在。


    “啥?隱身?這你也信?我特麽又不是鬼魂,怎麽隱身?什麽晉升?晉升什麽?關小爺屁事?”


    元子一蹦三尺高,那老道簡直是欺負人,明明是想讓人幫他測試藥劑,幹嘛要把謊扯到他頭上?


    鹿尾老道試藥的目的很明顯,男孩開始沒想到,可偶遇女孩並知道她也服了藥之後,他基本上能肯定了。


    老爹在研究某個新藥方時,製出的藥首先也會找些小動物測試一番,譬如家裏養的羊,有一回就被老爹敲斷了腿,為的是檢測新款跌打藥的治愈能力。


    他的火苗消失,以及女孩體內能量的流逝,無不說明那藥劑歹毒無比,其作用就是要讓道者喪失駕馭能量的本領,徹徹底底淪為路人甲。


    這樣的藥,隻害人,不救人。


    “有些人覺醒的道法確實能隱身,這不稀奇,至於晉升,當然是讓人的實力變得更強,輕鬆跨越過某個重要門檻,打破你憑借自身無法逾越的天花板。”


    花憐的心情好了許多,更主要的是,她聞到了陣陣濃鬱香味,極其誘人。


    “什麽亂七八糟的,聽不懂。”


    元子腹中饞蟲被烤蛋的香氣撩撥著,真是怪了,烤鴨蛋可沒這個味兒。


    劈劈啪啪,從灰燼中扒拉出的鳥蛋,幹裂的泥巴被敲掉,露出了滾燙的灰色蛋殼。


    香氣愈加濃烈,口水狂湧有沒有?


    元子毛手毛腳的剝開半個殼,顧不得燙嘴,小口的啃了起來。


    花憐也沒客氣,有樣學樣的大快朵頤。


    “呼……”


    一顆熱乎乎的蛋吃下肚,女孩緩緩閉上了眼。


    半晌後,她突然站了起來,沒有了剛開始時的孱弱,迅捷飄逸的打出了一套素女掌法。


    “啥情況?有病啊?”


    同樣吃完了的元子,身上也是熱血沸騰,但他可沒那衝動,隻想再來一顆。


    “好神奇的寶貝……它不僅是補足能量,還能促使道法變異,一定要多吃些……”


    花憐一個後空翻,精準降到之前坐著的位置,抄起顆泥丸麻溜磕掉泥殼,狼吞虎咽的幹完。


    “我靠!好熱啊!”


    第二顆蛋吃完,元子受不了了,他迫切需要涼快涼快。


    “喂……你去哪?”


    花憐又開始活動筋骨,鳥蛋的能量太過濃鬱,逼得人必須將多餘的精力發泄出去。


    男孩像個猴子,一溜煙跑去了河邊,一個猛子紮水裏,逆著流快速往上遊劃去。


    女孩略作思索後,幹脆也往蟒河移去,她實在不願涉足灘塗,遠遠兜了個圈,收起髒汙的軟甲,隻穿著短衣滑進清涼河水裏……


    ……


    4月15日,祥雲宗,議事大殿內。


    “……礦產采購的事就這麽定了,下麵,關於藥劑銷售這塊兒,就由鹿尾長老全權負責,諸位可有異議?”


    美酒佳肴,觥籌交錯,大殿主座上,一白麵書生把玩著手中酒杯,慢悠悠的說出了接下來的安排。


    這位可了不得,正是丹霞山頂級邪宗‘祥雲宗’的宗主關深瞳。


    “宗主英明,藥劑銷售事關重大,唯有鹿尾長老有資格勝任領隊一職。”


    “鹿尾長老實力強悍,定會讓此番羊城之行錦上添花。”


    “我等附議……”


    “附議……”


    一時之間,殿堂內阿諛奉承之聲絡繹不絕,有畏懼宗主的,也有討好鹿尾的,一幅其樂融融的歡快場麵。


    “難道鹿尾長老不願意?”


    關深瞳斜著眼瞄向主座左側第三個位置,就見邋遢老道一臉愁容,絲毫沒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宗主言重了,隻是老道沒想到這麽快就得動身,那‘滅法藥劑’的最終測試才剛剛開展了十日,有些倉促啊!”


    鹿尾撓著頭,宗主的意思是讓他於羊城大比之前,先和幾個大客戶敲定數筆大額購銷合同,據情報顯示,客戶將在數日後抵達羊城,若去的晚了,唯恐橫生枝節被其他人撬走了訂單。


    藥劑的銷售在宗門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宗門人多勢眾,花錢如流水,身為掌舵人的宗主關深瞳可不想輕易錯過這個十年一度的賺錢機會。


    “哦?滅法藥劑?最終測試已經開始了嗎?效果如何?”


    鹿尾說出‘滅法藥劑’這幾個字,原本喧囂的大殿裏,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這絕對是顛覆性的研究,以往,此類藥物全都是從宇宙之外流入地球的,不但數量稀少,價格還高的出奇。


    鹿尾反向破解,沒想到真就給他仿製了出來。


    “目前隻能做出針對證道境的成品,截止到現在,測試結果還算是滿意,至於適用於得道境層次的,難度高出了百倍不止,尚需時日啊!”


    鹿尾斟酌著用詞,給出了較為保守的解釋。


    “妥了,能讓長老你比較滿意的,證明不會有多大偏差,即刻去準備幾組樣板,兩小時後,商貿團啟程。”


    關深瞳狹長的眼眸流出了一絲笑意。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按照以往經驗,藥劑樣板測試合格後,量產指日可待,憑借‘滅法藥劑’,此番羊城之行肯定能為宗門搶來大量利潤豐厚的訂單。


    ……


    “元子,你混蛋!你給我回來!姑奶奶非得扒了你的皮!”


    蘆葦蕩裏,花憐氣炸了肺,男孩說的比唱的好聽,講好了一起去下遊探險,可事到臨頭借著尿遁撒丫子就跑。


    水鳥孵化季即將過去,現在的鳥窩裏全是現出了雛形的毛蛋,元子認為吃那些未成形的鳥兒等同於謀殺實在太殘忍,遂打算另覓他處開發些新品種。


    花憐說,二人結伴覓食的空檔,還可找找她另外四名夥伴,也不知那幾人現在是死是活。


    可她剛一說出口,元子就生出了逃走的心思。


    男孩內心是真的怕,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萬一遇到個想逮住他送給老道謀求晉升的主,到時哭都沒地方哭。


    經過幾日的補養,花憐的大道根基算是穩住了,實力在緩慢回升,但有一說一,她若想靠鳥蛋重回證道境中階,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元子跑的飛快,但架不住女孩‘移形換影’道法超乎常人的迅捷。


    多麽神奇啊!


    明明在東邊,一個念頭就如乾坤大挪移般去了西邊,第一次見識到的元子簡直是目瞪口呆,直呼她這就是神仙手段。


    至於飛行,花憐也在某天心情大好時展示了一番,奈何現如今她虛的很,飛個二十來米就難以支撐,根本不可能像平日那般用來趕路。


    元子對花憐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沒有什麽歹心。


    但是,這個女人和他終究不是一類人,二者三觀和見識相差懸殊,絕大多數時間裏沉默多於交流,兩人各幹各的事,倒沒誰打擾誰。


    元子說跑就跑,沒有絲毫猶豫。


    若論起荒野生存,別看花憐大他十一歲,但她和白癡也沒什麽兩樣。


    元子活的很累,感覺自己成了保姆,身後總跟著個還未斷奶的嬰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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