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道方修道,不見複何修。


    道性如虛空,虛空何處修。


    遍觀修道者,撥火覓浮漚。


    但看弄傀儡,線斷一時休。


    ……


    寂寥星空中,元子仿佛變成了一尊被遺棄的提線木偶,一動不動,漫無目的隨波逐流。


    兩冊虛空決,蘊含的‘道’著實太過龐大,莫說僅僅是證道境初階的他,即便給了得道境的阿茶也照樣消受不起。


    就好比硬生生將一頭烤豬塞進了嬰兒的腹中,美味一不小心成了致命的毒。


    元子沒有被撐爆,並非他意誌有多麽強大,歸根結底,這要感謝命運對他的眷顧。


    留香曾說過的‘轉世之軀’其實並不準確,在天星所處的文明裏,他這樣的天賦被稱之為‘不滅真身’。


    想讓他死,唯一的手段就是用絕強的外力將他徹底碾成塵埃,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元子已經隕落過一次,這之後的每一次轉世都像一場不可預知下一個篇章的的無厘頭短劇,或草木,或秋蟲,或狼豹,或飛鳥……


    他的記憶在漫長的輪回之旅中遺失殆盡。


    這一世,終於又成了人。


    上一世的榮與辱已經無關緊要,他不在乎,隻想把重開的這一段活明白。


    虛空訣,頂級道法,即便放在天星也非尋常人所能觸碰。


    它的降世是個意外,是被那坨散發著橙光的物質私自攜帶著降臨至此,而那物質同樣不應出現在此界。


    那坨物質已經生出了些許靈智,它像個懵懂的孩童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一不小心,它溜到了五彩斑斕的低等級文明世界,很悲催的成了一名童子的私人物品。


    此刻,童子沒了意識,它有些急了。


    “醒醒……臭小子,快醒醒……”


    一天……


    十天……


    百天……


    “臭小子,快醒醒……求你放了我……我要出去……”


    一年……


    三年……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五年……


    未知宇宙中,元子的軀體在不知不覺中成長著,曾經合身的臧紅皮甲被撐裂,傻丫頭花憐縫製的短褲倒逐漸變得合身。


    他仍然像隻玩偶般毫無知覺,但漂流的速度卻已經快的堪比剛出膛的彈頭。


    他並不知道,自己能飛的如此之快,全因戒指裏的軟泥在暗中作祟。


    氣憤到想要爆.炸的軟泥,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儲物戒指的束縛,小小一枚戒指,形同一處人造位麵,它沒有能力將一個位麵徹底毀滅。


    但是,它無意間發現,自己可以滲透出去些許能量,這本事以前它可不會。


    它不求別的,隻求把男孩推動起來,推向某顆更適宜男孩成長的星球。


    軟泥很明白,總這麽僵持著不是辦法,男孩像是一不小心吃了個大秤砣下去,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消化,想要脫困,必須讓他先變得強大。


    噗……


    行進中的男孩速度飆到了極致,頭在前腳在後,像穿透了一塊兒豆腐般洞穿了擋在前路的房屋大小的隕石,緊接著,他擦著一圈稀薄的大氣層邊緣掠過了一顆看起來沒什麽靈氣的小型星球。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座初生小型星係,類似太陽係,剛才途經的是星係裏最外圍的一顆星。


    兩個月後,他又路過了第二顆行星,這顆星上火山密布,地質活動相當劇烈,同樣不適宜人類存活。


    又三個月過去,第三顆星越來越近。


    這是顆充斥著混沌氣旋的詭異星球,人未靠近,巨大的尖嘯聲就傳入耳膜,那聲音足以將一頭大象震到七竅流血。


    “臭小子,你還不醒嗎?這樣你都不醒?馬上要到地方啦……”


    漂流的第六個年頭,2461年2月15日,一顆綠寶石般的星球赫然映入眼簾,然而已經成長為少年的元子對此卻一無所知。


    這顆綠星太大了,如果把它當成容器,怕是能裝下數萬顆地球,就像一隻壇子能輕鬆裝滿十來斤綠豆。


    它的大氣層很厚,刹不住車的元子仿佛撞入了蛛網的飛蟲,仍在前衝,但速度硬生生被翻滾的雲霧阻了又阻,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此刻,他的體表因急劇的摩擦而焦灼,長可及腰的頭發沒了,原本已經撐破的紅色皮甲四分五裂接著燃成了灰燼,絲質褲頭、露出腳趾頭的戰靴,同樣沒有逃脫被焚毀的下場。


    就在此時,一層薄薄的金色能量在他體表快速蔓延,及時將少年護了個周全,包括他左腕上存放飛船的手鐲,脖頸上裝著機器人和槍械的吊墜,以及左手大拇指上的儲物戒指。


    戒指裏,軟泥仍在拚命調整著少年的下墜軌跡,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它是最不想讓自己的主人死去的一個。


    好吧,它確實認為少年是它的主人了。


    這麽些年來,盡管少年一個字都沒和它交流過,可沉眠中的他卻不斷將本源意誌浸透到它的體內,它無法阻擋,也無處可逃,感覺自己已經無奈的成了少年身體的一部分,


    終於,雲層被穿透,蒼翠大地撲麵而來,軟泥憑著直覺引導著少年墜向一座浩瀚的藍色大湖。


    湖水當然不會是藍色,它隻是映襯了幽藍的天穹,區區一座胡,其深度卻堪比海洋,能看到裏麵無數長鯨般的大魚在遊曳。


    噗通……


    少年直直砸向水麵,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方圓三公裏範圍內形成了鍋底狀凹陷,大量魚蝦頃刻間被震成了齏粉。


    元子如頑石般一口氣紮到了湖底,渾不知原本平靜湖麵上他砸出的凹坑被周圍湖水快速填滿,繼而引發了一場小範圍的波濤洶湧。


    多麽濃鬱的能量啊!


    略有些粘稠的湖水裏都被充分的融入了大量高品質能量。


    地球和它一比,簡直貧瘠如戈壁沙漠。


    元子像條魚,被湖底亂流裹挾著不住翻滾,一甩一蕩間,他被偽裝成岩石的一條醜魚吞下了肚。


    這條魚又寬又扁,渾身疙疙瘩瘩,其頭尾間的長度足可比擬英琉島那艘可容納千人的大型飛船。


    渺小一人類,像條小蟲,吃下肚隻能是聊勝於無,醜魚無動於衷,繼續守株待兔,等著獵物送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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