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


    猶記多情,曾為係歸舟。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


    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


    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


    桉樹鎮,北走一百零八裏,平素絕少人光顧的‘獸葬穀’深處,一人工挖掘的洞窟直通地底,陣陣陰氣彌漫出來,將洞口附近的黑綠色花草凍了層厚厚的白霜。


    順著洞窟一路向下十餘米,就見一方方正正的冰窖赫然入目,不足十平米的冰窖底部,一眼寒泉不停翻滾。刺骨泉水正中,卻有一腦袋溜光的排骨少年膝蓋以下浸在水裏,懸浮在水麵上的軀幹冒著青藍色火苗,整個畫麵看起來相當之詭異。


    “主人啊,看樣子再有兩三天就能大功告成了。”


    伴隨著話語聲,冰窖出入口旁一極不起眼的小雪堆突然蠕動了起來,眨眼間,雪堆拔高長大,幻形成了小男孩模樣。


    寒泉中那少年正是它的主人元子,不過,他此刻正沉浸在某種玄妙境界裏,並未搭理小男孩。


    “區區幾隻鬼蔑蟲,居然如此頑固難驅除,不愧是天星上臭名昭著的惡蟲。”


    男孩活動著略有些僵硬的胳膊腿,溜達兩圈後蹲在了寒泉邊。


    咕嘟,咕嘟……


    泉水一直在翻騰吐泡,它的眼神細細掃描一番後,手指在身上輕輕一搓,竟憑空搓出一根指頭粗的金色細管來。


    緊接著,它不停歇的快速從寒泉中攝取出一滴滴的水珠,異常小心的裝入管子裏,若仔細觀瞧,能看到這些水珠裏漂浮著已經被凍僵的微小生物,就像一粒粒紅色塵埃。


    “六百四十八隻,太少了,根本不夠做‘毒神蠱’的量。”


    男孩無疑就是虛金了,這貨三下五除二就將寒泉裏的鬼蔑蟲盡數抓完,接下來無事可做,隻能在泉水邊默默發呆……


    兩個多月前,元子和長煙在烏比斯山脈黑淵山底得了數件寶物,其中最後一件藏在一具骸骨懷中。


    當時時間緊迫,他來不及從容取寶,隻能硬著頭皮將屍骸一並收走,而那屍骸無疑就是個讓人頭疼萬分的大麻煩。


    之後,他輾轉到了臨波洲遊仙城,接著又跑到迷蹤島耽誤了些時日,期間始終沒有機會處理屍骸,直到暫住在了綠瀾洲桉樹鎮。


    在烏比斯山脈裏,他可謂是收獲滿滿,不僅有足量的六根之水,還得到了馭獸指環、黑霧寶石以及一方玉璧。


    馭獸指環可收納活物,被杜老七奪舍的藥傀目前正住在裏麵。


    玉璧乃是遁天符,將來若想去天星,唯有靠它經烏比斯山脈逆流而上,現在他不止一塊兒了,在迷蹤陣裏很幸運的又得一塊兒同款寶物,這就叫運氣。


    黑霧寶石後經虛金的仔細鑒定,確認那是魔族的某種頂級鑲嵌寶石,具體有何種妙用暫時還無從得知,畢竟它當年是跟著正道人士混的,對魔器的認知少的可憐。


    屍骸裏的寶物讓元子心心念念,這等財迷心態他認為是種病,但貌似無藥可治。


    桉樹鎮山頂宅院清理幹淨後的第三天,元子獨自一人來到了獸葬穀。


    何為獸葬穀?


    據林記藥鋪的小夥說,那是條陰氣極重的狹長山穀,方圓數百裏內的野獸在瀕死之前都會跋涉到山穀裏咽下最後一口氣。無數年下來,此處不知累積了多少白骨,普通人隻需在裏麵逛上一圈都得少活十年。


    元子要在這山穀之中處理那具屍骸,當然,他不能將其簡簡單單丟在這裏,取寶之後一走了之。


    要知道,鬼蔑蟲賴以生存的溫床就是血肉與能量,獸葬穀無疑是這些惡蟲的天堂。若是他辦完事拍拍屁股走了,結果蟲子在此繁衍生息,那罪過可就真大的去了。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將屍骸一把火燒掉。


    然而,盡管他小心再小心,仍在取寶的最後關頭沾染了些許鬼蔑蟲,迫不得已,隻能在穀裏就地挖掘寒泉設法驅蟲。


    你敢信嗎?


    驅蟲的這一個月裏, 鬼蔑蟲在他體內瘋狂裂變,從最初的十餘隻不斷翻倍,粗略估計,目前起碼仍有過百萬隻存活,而這還是他一刻不停的在燒煉的結果。


    步入得道境,曾經的血肉軀體已被純能量道體所取代,熊熊燃燒的道心之火不但在滅殺惡蟲,其實也是在更進一步的煉製他自己的道體。


    事實上,這一步驟對道者未來的成長可謂是至關重要,但對於沒有任何底蘊的元子來說這就是他知識的盲區,而身邊的長煙和虛金,對道體的錘煉同樣也是一無所知。


    若非為了驅蟲,恐怕再過多少年他也未必能知曉此等修行精髓。


    元子沉醉在道體的夯實中忘乎所以,鬼蔑蟲已經成了次要,盡管虛金提供的一張煉蠱殘方對他同樣有極大的誘.惑力。


    毒神蠱,取毒蟲若幹,置於封閉容器內令其彼此廝殺吞噬,餘者成蠱……


    為何說是殘方?


    因為虛金對此方的細節已經忘的七七八八,它也是靈機一動認為鬼蔑蟲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搜腸刮肚之下想起了那麽寥寥幾語,但是否真的有用,究竟又該如何操作,它是一問三不知。


    “主人啊!蟲子出的越來越多了,你升高些,我直接用管子接你排出的東西,快點快點……”


    虛金隻打了個盹的功夫,再睜眼看時,少年的腳已經即將離開水麵,十根腳趾殷紅似血浸,裏麵不知藏著多少蟲。


    它直接喊沒用,主人根本無暇理會,隻能大聲傳音到他腦海裏。


    “蟲子多了?啥意思?”


    元子猛然睜開雙目,低頭再看,好麽,他這十根趾頭正一滴一滴的往出滴血,那‘血’融入翻騰的泉水裏之後瞬間便霧化,讓一旁的虛金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對對對,再升高些。”


    隨著他雙腳的拔高,虛金同時操控十支小管接在了下方,為避免蟲子爬出,它還特意灌了些寒泉在管裏,清澈泉水瞬間被染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緊張而刺激,虛金眼睛不敢眨一下,硬是瞅著主人的趾尖徹底恢複正常色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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