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今天的課程結束了,回去以後要認真完成作業。”


    鴻城,道江學府,隻有四個學生的小課堂裏,一中年男子收拾起講台上的教案準備下課。


    “老師,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四學生中唯一的女童怯怯的問道。


    她是剛剛來上了三天課的插班生,據說是自己帶著錢來報名的,因天賦是罕見的命運預言者,故被招生辦被分配到了占卜大師‘婓格爾’門下。


    “西妹,你要問什麽?”


    婓格爾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掃過個子矮小的女童。


    婓格爾:守道境高階占卜師,因晉升失敗遭到反噬,在瀕死時被外出遊曆的校長‘湖先生’所救,雖保住了命,卻壞了根基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遂心灰意冷放棄了掙紮,留在學府裏任老師一職。


    “我想知道,領域到底能不能破解了相境?為何我查詢了好幾天資料也隻看到個別先例?”


    西妹壯著膽子把壓在心頭的疑問一口氣說了出來,而這句話其實已經在腦海裏已經反複念叨過無數遍。


    “領域破相境?”


    婓格爾萬萬沒想到這個新來的稚童居然會問出如此高深的問題,一時之間怔在了講台上。


    “是這樣的,我認識的兩個人陷在相境裏,有高人指點他們用領域來破解,我很擔心,不知到底是否可行。”


    女童將問題做了適當補充,而後期待的看向一臉思索的和藹老師。


    “理論上來說,領域確實能幹擾到相境,但是……這要求施術者的領域異常完美,至少要比相境完美的多……這叫‘以境破境’。”


    婓格爾思忖了半晌後才給出了自認為滿意的答案。


    “哦,我明白了,領域其實也類似於相境,對吧?”


    西妹恍然大悟,忍不住興奮雀躍。


    “性質截然不同,但又有某些相通之處,就好比命運預言者和占卜者。”


    婓格爾笑著看了看女童,這是個好苗子,不光有悟性,還十分好學,隻是不知她小小年紀能有什麽朋友會陷在相境裏,居然還是個擁有領域的罕見道者。


    西妹謝絕了同學的玩耍邀請,激動的跑回了家,剛一進門,久違的蜂鳴聲便響了起來。


    命運預言者,對命運有一定的把控力,它可以讓人窺視到時間線前端所隱藏的吉凶,想要做出改變,可以,代價是壽命。


    占卜者,同樣可占卜未來,但施術要求較高,需要用到專業工具以及某些具有指向性的物品,且一旦涉及到的目標實力太過強大,極易引發反噬,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眼瞎耳聾甚至道心崩塌都不奇怪。


    西妹天賦是命運預言者,在諸多事情上,她無需刻意施法就已經能有所預知。


    就譬如此刻,她之所以急著回來,正是預感到那蜂鳴聲即將來臨……


    ……


    百花鬥豔,草木蔥蘢,鮮果飄香,碧葉婆娑。


    當這座仙境般的領域呈現在星空中時,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真的很完美,哪怕以元子的眼界也一樣挑不出半點兒瑕疵,它就像是森林裏寧靜的一隅。


    “紅魔,我已經盡力了……這座領域已經經曆過一次冬夏枯榮,如今已是第二春。”


    畫麵裏看不到人影,這是蕊子刻意隱藏之後的片段,她敏感的認為紅魔並不想讓成員之間太過坦誠。


    紅魔仍在觀察,他的視角極其刁鑽,既然相境沒破,就說明領域仍不完美,他必須找到瑕疵點。


    也許,是草莖的生長走向,是花苞的開合時機,是樹皮的褶皺皸裂,是嫩芽的長短多寡。


    凡不自然之處,就是問題之所在。


    元子的大腦快速運轉,此刻的計算量已經瀕臨超載,然而,篩選範圍才僅僅十分之一。


    “看不出,我一點兒都看不出。”


    虛金和主人分管不同區域,它的掃描效率比主人更高,但同樣已經超負荷。


    幽冷虛空靜的可怕,五個人在,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一絲。


    沒人能看到,女童西妹的麵容刹那間有了一絲衰老,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


    “那個……蕊子姐姐,你的領域很完美,但是,沒有陽光的花園,生命不會長久……”


    細微的聲音回蕩在星空中,五顆星裏,四顆不約而同的顫了顫。


    沒錯!


    再美的仙境,沒了陽光的參與,就沒了暖暖的光線穿透樹葉投射到草地上的斑駁樹蔭,也沒了花兒在驕陽下盛放的驚豔,更沒了露珠反射陽光時的璀璨。


    沒了陽光,草木還如何能活?


    無需再多說些什麽,蕊子胸膛中驟然迸出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


    生命之光,那是她的道心!


    她將道心化為了太陽,無數本源在燃燒,花園瞬間從平淡變得立體,從模型變為真實。


    下一刻,奇幻相境轟然崩塌,偌大的領域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一把抓住,好似丟手球般拋了出去,感覺丟出去的是一顆燙手的山芋。


    突然的變故頓時讓領域無法維係,絲絲縷縷的從邊緣處開始了潰敗。


    太陽在瞬息間再度墜入蕊子的胸膛,出現的快,收回的更快,隻是此時的她似乎因勞累過度而失去了知覺,任由慣性左右,在虛空中如流星般疾速飛馳。


    變生肘腋,待羅格裏德反應過來時,回首間隻瞥見了一抹巨鯨般的身影,極大,極其震撼!


    他抓住了少女的腳踝,在慣性衰減了些許之後,終於奮力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逃出來了!


    他和蕊子真的逃出來了!


    兩人的意識已經退出了虛擬世界,惶亂之中,連聲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


    “西妹……你是命運預言者?”


    拳山頻道裏,元子的言語中多了一絲苦澀。


    成員看不到他,可他卻能看到每一個人,因為這是屬於他的世界。


    女童稚嫩而飽滿的額頭上,竟多了幾道淺淺的皺紋,如此之違和,又如此之令人心痛。


    “嗯……我好困……”


    女童沒來由的犯瞌睡,隻是強大的紅魔在和她說話,若不理睬就退出去,無疑很不禮貌。


    “困也不許睡,我現在給你轉賬,立刻去勝記商行購買生命藥劑,用最好的,必須馬上立刻現在就去。”


    紅魔的話語驟然變得無比嚴厲,那冰冷的口吻霎時讓女童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緊接著,一大串數字浮現在西妹的賬戶裏,女童抬頭觀看,好長一串零讓她愈發眼暈。


    西妹離開了頻道。


    半小時後,後台監測到,她的賬戶瞬間清空。


    直到此刻,元子才鬆了口氣,麵無表情的退出了虛擬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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