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小聲道:“沈大哥說,聖上……也就這幾天了。你莫忘了,還有國喪呢。”


    謝長安臉一黑,聖駕賓天,京中王公大臣一年內不許婚嫁!


    過了國喪,還有三書六禮,問媒下聘,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抱得美人歸?


    江璃見他吃癟,不由格格嬌笑。


    謝長安哼了一聲,道:“那我現下便要多討點利息。”


    扣住她後頸,深深吻了下來。


    江璃被他親得暈乎乎的,良久才想起一事,推開他嗔道:“別鬧了,忘了問你,乘風追蹤到齊王的蹤跡了嗎?”


    謝長安臉一沉:“沒有,齊王被救走之後,便如人間蒸發一般,連乘風都找不到他!張淮派兵追出城外十裏,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難道皇宮內外,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道?”江璃思索道。


    齊王是在宮門附近被救走的,毒霧消失後,便再也追蹤不到他們,連乘風都找不到,很有可能便是鑽入地下了!


    “我讓鼠鼠他們去查探一下。”


    江璃當即通過契約聯係肥耗子。


    “鼠鼠,讓你的小弟們仔細查一下,宮裏宮外,有沒有什麽秘道?”


    “好咧,我馬上讓他們分頭行動!”


    很快,肥耗子的消息便反饋回來了。


    下水道!


    齊王及其接應的人是通過下水道潛逃的!


    大楚京城的排水係統十分完善,皇宮、皇城及內城的下水道是連通的,最終通向護城河。


    張淮聞訊大為震驚,連忙讓人鑽進下水道搜查,果然發現了齊王等人留下的痕跡,甚至還撿到了齊王隨身佩戴的玉佩。


    原來,他們竟是沿著下水道直接到了護城河,從護城河潛逃出城!


    下水道髒汙潮濕,誰也沒想到,驕傲矜貴的齊王竟然會像耗子一樣,鑽進下水道逃跑!


    難怪他派出的人馬追蹤到城外十裏,均不見齊王蹤跡,人家走的是水路!


    齊王也很崩潰。


    此刻,他們已遠離京城,混在裝貨的馬車上。


    鼻端是各種雜貨的異味,身下是顛簸的破舊馬車,身上的粗布衣服磨得皮膚生疼,南宮曦和自小金尊玉貴,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


    當他忍無可忍的時候,看到坐在他對麵那苗疆女子冰冷的麵容,又不敢吭聲了。


    這位是蠱王的右護法紅瑛,她帶領幾名苗蠱門人,闖入皇宮,將他從箭雨中救了出來,又將他塞進下水道,帶著他一路從護城河鳧水出城。


    紅瑛與他年紀相仿,武功極高,整個人卻像塊冰一樣,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南宮曦和看到她便心中發怵,一路上乖乖聽她安排,不敢有絲毫怨言。


    及至上了這運貨的馬車,看到綣縮在角落的楚飛雪,南宮曦和才戰戰兢兢地問道:“為何要帶上她?”


    這個號稱“江湖第一美人”的蠢婦,美貌比不上寅十六,身手馬馬虎虎,鬼醫穀的毒術和醫術也隻學了皮毛,帶著她有何用?


    紅瑛冷冷地道:“她是鬼醫穀穀主之女,自然有用。”


    說完便不再理他,自顧閉目養神。


    南宮曦和強忍著各種不適,心中暗暗發狠,今日之仇,來日必百倍以報!


    宮中後續事宜都有人接手後,謝長安便將江璃送回江宅休養。


    這時,江宅大門上的牌匾已換成了“郡主府”。


    蓮姑姑和劉管事至今仍仿如夢中。


    這段時間,他們的心真是七上八下,猶如風雨中的小船一般,跌宕起伏。


    先是謝大人獲罪,被打入天牢!


    這個晴天霹靂,震得他們半天回不過神來。


    蓮姑姑日日以淚洗臉,她家姑娘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覓得佳婿,出宮有望,未來姑爺竟然被打入天牢了!


    緊接著,又聽說謝大人越獄了!


    皇帝震怒,下令全城緝拿,隔壁謝府也被查封了。


    姑娘也不見蹤影,也不知這兩人是不是一起逃亡了?


    “小姐,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咱們的小狸奴啊,保佑她和姑爺都平安無事。”


    江璃在家中為方儀設了靈位,蓮姑姑遂日夜在方儀靈前禱告。


    劉管事悄悄去東廠打聽消息,東廠諸人都諱莫如深,並告誡他最近少出門,龍門商行也盡量不要有什麽舉動,以免引人注意。


    沒想到,幾日後,峰回路轉。


    家中竟然接到聖旨,姑娘救駕有功,被封為“福慧郡主”!


    謝大人也被宣布無罪,還官升了一級,當上了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


    更令蓮姑姑和劉管事目瞪口呆的是,和敕封郡主的聖旨一起來的,還有一道賜婚聖旨,聖上竟然親自為謝大人和姑娘指婚!


    蓮姑姑喜極而泣,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劉管事震驚之後,連忙張羅著放鞭炮,發紅包。


    更急急忙忙傳訊龍門天工,讓他們連夜趕製“郡主府”的牌匾。


    次日,江璃和謝長安一起回來了。


    她穿著全套郡主禮服,頭戴珠翠五翟冠,身穿大紅紵絲大衫,外套深青紵絲金繡孔雀褙子,披一襲青羅金繡孔雀霞帔,美豔無比。


    謝長安一身大紅蟒衣飛魚服,頭戴飾以金絲和珠子的雲紗冠,腰佩繡春刀,騎著高頭大馬,護在郡主翟轎旁。


    兩隊高大挺拔、威風凜凜的錦衣衛開道,後麵跟著郡主全副儀仗。


    護衛在郡主翟轎旁的,是俊美好風儀的新任錦衣衛指揮使。


    路人見此威儀,既敬畏又豔羨。


    “這是哪位貴人出行?好大的威風,居然有錦衣衛開道。”


    “便是那位救駕有功,聖上親封的福慧郡主啊。”


    “賜婚錦衣衛指揮使的那位郡主?指揮使年紀輕輕,位居三品,難得又如此英俊不凡,果然郎才女貌!”


    “咳咳,你不知道嗎,據說這位指揮使是個天閹,不能那什麽……”


    “啊?那郡主真是可惜了,過門便要守活寡……”


    謝長安騎在馬上,利箭一般的目光瞥過來。


    人群裏突然冒出幾個錦衣衛,把那幾個說閑話的人堵了嘴拿下,圍觀的人群嚇得四散而逃。


    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煞星啊!


    浩浩蕩蕩的車馬在郡主府門前停下。


    府裏的下人們恭恭敬敬在大門外迎接,蓮姑姑領著珍兒和珠兒,眼含熱淚,翹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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