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逃避了。傍晚,林葉找到了肖思源。


    他正站在營區外的一片開闊地上,眺望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山脈。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林葉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聲音柔和而平靜,“肖思源,排雷任務結束了,我該走了。”


    肖思源的身體微微緊繃,他早有預料,隻是當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內心還是湧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林葉,眼中有著不舍和壓抑:“回去也好。”他的聲音低沉,心裏沒說出的話是:在這裏便等於一直處於危險中,他不舍得。


    林葉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擔憂,望著他滿含深意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肖思源,你為什麽當兵?”她的問題突然而直接,卻充滿了深意。


    肖思源微怔,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脫口而出:“為了這個國家更加強大,為了這個國家的軍隊更加機智,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更加安全。”話語鏗鏘有力,飽含一名軍人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林葉別過頭,滿含熱淚的眼睛看著遠方,她見識過自己的國家如何一路艱辛地成為最強大的國家,也更明白這個時代人們的拳拳報國之心。她感到無比榮幸,自己現在就是其中一員。


    “是啊,肖思源,別忘了你當兵的目的,更別忘了要時刻精進本領。不要被其他絆住腳步。”肖思源是軍隊不可多得的人才,憑他的能力和才華,前途不可限量。她不希望肖思源因為她而受到影響。


    肖思源看著她一反常態的神情,還有從來沒有過的鼓勵或者說是告誡,心中莫名忐忑起來。他不明白林葉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真誠和關心。


    “你怎麽了,是因為離開難過嗎?”肖思源努力找話安慰她,生怕她的眼淚掉下來,笨拙的有些手足無措,“我休假就回去看你了,你別哭啊。”


    林葉覺得自己最近有些過於矯情了,動不動就想哭,她隻允許自己脆弱這一次。於是,她抹了一把眼睛,強忍著不讓淚水再次湧出,很快調整好了心情。直直的望向肖思源的眼睛,“肖思源,明天我就走了,別來送我,也別等我。”


    她的話語中有著一種不容改變的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肖思源呆愣在原地,林葉說的話雖然隱晦,但敏銳如他,還是很快察覺到了她話語中的決絕,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朝林葉走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非常近,自上而下的眼神幽暗而深沉,仿佛要看透她的靈魂。


    “為什麽?”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回避的壓迫感,“就因為我們即將分開嗎?我們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總有一天會走到一起的。你到底為什麽如此悲觀,到底在擔心什麽?”


    他在壓抑著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即使他的情緒向來穩定,可是林葉總能輕易地讓他失控。


    這段時間的相處,肖思源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葉對自己態度的變化,那是一種微妙而深刻的變化。他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溫柔,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一份不同於以往的關懷。他不相信,這樣細膩的情感變化,會是毫無感情的體現。


    “以後你一定會有軍官院校深造的機會,會一步一步實現你的理想,也會遇到很多優秀的女孩。不要把自己困在原地……”


    林葉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沉的關切和真摯的祝福,但在肖思源的心中卻湧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肖思源舒了口氣,一雙瑞鳳眼含著笑意,那笑意中帶著幾分希冀,他打斷了她的話,“原來是擔心我以後會被其他女孩迷了雙眼啊,你放心,我肖思源絕不會……”


    “肖思源,你誤會了,我是在真心的祝福你。”林葉認真道,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的閃爍和猶豫。


    肖思源試圖從她的眼神中分辨出一絲情愫,可是失敗了。她的眼神中沒有患得患失,沒有猶豫不決,隻有堅定和坦然。是的,強大、獨立如她,怎麽可能去跟別人爭風吃醋呢。她是那種能夠坦然麵對一切,勇敢追求自己理想的女性。


    “林葉,不要企圖跟我做朋友,我們之間隻有兩種關係,你拒絕了這一種,那從今往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肖思源的話音決絕而堅定,他的眼神卻在決絕之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仿佛在期盼著最後的轉機。


    林葉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忽然一空,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疼痛在胸腔內蔓延。但她還是艱難地說出了個“好。”這個字,如同利劍,切斷了兩人之間所有的牽絆。


    肖思源內心湧上千言萬語,最後卻發現無法言說,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他勾了勾嘴角,自嘲道:“好,如你所願。”


    他收起了自己的溫柔,那一刻,他的表情變得嚴肅,甚至有些可怕。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全身都散發著冷意,仿佛一尊不可侵犯的冰雕,冷漠而遙遠。


    林葉看著肖思源的變化,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可能傷害了他,但她不希望自己的離開給他帶來任何的負擔和困擾。她不希望他去等待一份不知道是否有回應的感情,她希望他能夠心無旁騖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未來。


    肖思源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步伐很快,仿佛在逃避著什麽。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帶著幾分孤獨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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