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下意識要走過去開門。突然想到女鬼說的他來了,是他還是她?女鬼這樣消失說明她本魂不在附近,應該不是她自己撐不住消失,而是出現了什麽讓她懼怕的東西。她一直盯著我,然後驚懼的消失,是我讓她驚懼了?還是敲門的人或是東西讓她驚懼?我在玻璃落地窗上看到的是幻象?楊嬸的臉怎麽會忽然出現?


    混亂的思緒,一堆的疑問讓我停下腳步,我看向門,提高音量,“是誰?”


    好一會,楊嬸的聲音傳來,“少爺,是我。夫人來電話了,她說她要晚點回來,讓你早點休息。”


    我不確定我門外的楊嬸是不是真的楊嬸,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比我之前所遇到還要詭異,也可能是沒有爺爺在身邊的原因。


    我問到:“楊嬸你沒事吧?”


    外頭楊嬸的語氣有些不解,“少爺,我沒事啊,怎麽了?”


    “那我知道了,我先睡了。”


    “那少爺你好好休息。”


    “謝謝楊嬸。”不管外頭的楊嬸是不是真楊嬸,我都不打算開門。我想起母親給我的銅錢,她讓我收起來的,我去把隨手扔在洗臉台上的銅錢揣到兜裏,然後安心躺上床。


    可我怎麽都睡不著,滿腦子裏都是那個古代女鬼滿麵哀戚的樣子,那種悲傷真的很牽動人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迷了我的後作用,讓我現在還如此留戀她。


    至於女鬼說的她來了是指楊嬸?女鬼沒有進屋,隻是趴在落地窗上,還隔著一點距離。


    我一下子坐起身,下床去落地窗角落一看,窗簾擋著的牆腳貼著三角符,果然是有東西擋著那女鬼了。


    那刺眼的三角符,讓我不再被女鬼的哀容亂了心思,漸漸冷靜下來理順了思緒。鬼不輕易流淚,流淚定是想起往事悲痛欲絕,或是怨恨到了一定的地步。女鬼說的他或是她,還有什麽王還是亡,也許根本跟我無關。再看她的指甲是黑色的,說明她已經積壓了怨氣多年,死的時候怨氣也很大。而她的腳繃直垂著,她的本魂應該是被鎮壓著。七煞撞星日,她偷跑出來害人,但是又被發現了,驚懼的跑了回去。


    女鬼的事情大概想明白了,那玻璃窗上楊嬸的臉呢?玻璃窗上明明映著楊嬸的臉,這一點我肯定沒看錯。


    四周圍好像一下子靜的滲人,我皺了皺眉,決定出門一看究竟。好奇心,有時候會讓人有著不可抗拒的求知欲,求知欲會讓人撞起膽子。


    我身上有母親給我的銅錢,還有爺爺給的伏鬼令,像個爺們似得走出去才是。


    下定決心,我一手插著口袋往門口走去。


    握上門把手,我微微用力,“哢嚓”一聲,門打開了。


    微涼的風撲在我的臉上,讓我覺得很是愜意。


    我看著外邊,都沒開燈,昏暗的光線有些滲人。


    我出了門,發現旁邊工作室的門竟然開著,裏邊開著燈。我心一下子懸起來,插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握住了母親給我的銅錢,我問到:“楊嬸是你嗎?”


    許久,不見人回應。


    我走到了工作室敞開的門外,裏邊除了書架和古董架,並沒有看到人。


    “楊嬸?”我又試探性的叫了一下。


    視線落到了辦公桌左邊牆上的畫上,上邊是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父親穿著唐裝,母親穿著旗袍,兩個人笑的很幸福。我懂事以來,沒有見到母親笑過,更別說是相片上那樣純粹的笑容。


    我不由得邁步往工作室裏邊走去,想近看一下。


    可是母親的話縈繞在腦海,沒她的允許不準進去。


    看一下,我隻是想看一下,不會讓她發現的。


    想著,我走了進去。


    站到結婚照前,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那個時候他們應該很幸福。我沒有在生活中見過父親長什麽樣,對他的認知都是來自相片。


    抿了抿唇,我轉身往外邊走去,免得一會母親回來逮個正著。


    路過辦公桌的時候,我不小心蹭到了桌上的厚厚文件,文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我猛地哆嗦一下。看見是文件掉在地上了,我心中忍不住罵自己,也就這點出息了,文件掉地上也能嚇到。


    我彎身撿文件,散落的文件中夾著一張白紙,我拿起文件夾,那張白紙滑落了出來。


    我看去,白紙中間畫著一個長方形,長方形內許多奇怪的圖案。


    遲疑了一下,我伸手撿起那白紙,拿近一看,長方形內畫著的密密麻麻圖案,有各種上古神獸和上古符號,方形的中間豎著寫著四個字,這是一種神靈書寫的文字,爺爺看得懂,但是沒教我。我隻懂得第二個字是個“靈”字,因為爺爺時常用在符紙上。


    我看著白紙上的長方形,越看越是隱隱有種熟悉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可是想破腦袋,也記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隻覺得熟悉的很。


    忽然,燈管閃了閃,發出“滋滋”的詭異聲音。


    我感到脖子一冷,整個背後像是一下子麵對著冰窖似得,冷颼颼的。


    有東西來了,我直覺。


    我的背正好對著門口,門口有東西。


    握著白紙的手一緊,白紙一角被我捏的皺巴。


    “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進來嗎?”


    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可我能辨別的出那是楊嬸的聲音。


    我站起來,轉身一看,門口那站著楊嬸。


    她沒有白天裏那慈愛的模樣,頭拉聳著,臉上的皺紋也多了,皺紋溝壑很深,那溝壑像是用黑色墨畫了似得,她雙手也無力的垂著,腳跟沒有著地,墊著腳跟站著,整個人好像搖搖欲墜一般。她肌膚上還有著屍斑,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我,嘴巴張開著,以很緩慢的速度在說話,“為……什麽……不聽話。”


    “楊嬸?”我看著這樣的楊嬸,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很顯然不是被上身了,但是這種情況爺爺還沒有教過我。那楊嬸怎麽會在母親家幫工?母親還放心讓我跟她相處。


    看她好像沒有惡意,意思是要我離開這裏。倒像是她在為我母親看門,因為母親交代過我,不準進來。


    怪異的楊嬸邁著步子,搖搖欲墜的朝我走過來,“擅入者死……擅入者死……”她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


    就在這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傳來。


    楊嬸一下子停住了搖搖欲墜的前進,聲音越來越近,母親的身影映入眼簾,她滿是怒氣的瞪著我,不由分說,踩著高跟鞋朝我直直走來。


    不等我反應過來,她抬手,“啪”的清脆聲音,我頓感臉上火辣辣的,握著白紙的手也鬆開。


    我被她打懵了,愣愣的看著她。


    她似乎很生氣,臉微紅,小喘氣,瞪著我,“當初就該讓你死,讓你做的事你不做,不讓你做的事你偏要做。”


    我慢慢緩過來,母親這句話刺傷了我的心,這一巴掌也打疼了我的心。這麽多年,她沒有理會過我,現在打了我,還說當初就該讓我死。


    我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我不知道自己犯了她什麽忌諱,她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我看著她,她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激動,渾身在微微顫抖,眼睛也赤紅著。


    詭異的楊嬸拉聳著頭垂著,像是個犯錯的孩子,老老實實的站在母親身後。


    我轉頭看了一眼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那結婚照的笑容煞是刺眼,刺的我質疑我難道不是他們相愛的結晶。


    我又回過頭看著母親,“對你來說,我死跟沒死有差別?過去十七年,你跟我說過一句話?我有媽媽,但是我媽媽從來不理我,一直把我當空氣,多看我一眼都沒有。上學的時候,作文寫我的媽媽,我能寫出來的隻有一句話,我的媽媽很漂亮,但是我們很少見麵,對彼此很陌生。如果我妨礙到你的生活,我可以出去租房子住,或者去住學校的宿舍。”


    母親被我的話激怒了,她氣的臉漲紅,渾身顫的更厲害,她指著我,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又抬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沒有反抗,也沒有再說話。


    她打了一巴掌,又猛地錘了我胸膛幾拳,竭嘶底裏的大喊著,“你這個白眼狼!”


    我任由她發現,她揮著拳,時而尖銳的指甲抓著我,時而高跟鞋踹我一腳。


    我覺得她是在發泄,是在發泄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也許是累了,她朝我大喊著,“滾,給我滾出去。”


    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回到房間,狠狠的甩上門。


    眼淚卻忍不住流出來,爺爺說我性格弱,像個娘們還是真是沒說錯。這點事情,我就忍不住哭了。


    我蜷縮在床上,摸了摸我被扇的臉,下定了決心,明天跟爺爺說一下,我要搬出去住。


    我拿出母親給我銅錢,往垃圾桶裏一扔,我不需要她的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隔壁傳來的東西摔碎的聲音,哽咽著的喊叫聲,像是要把心中的痛苦和憤怒都發泄出來似得。


    與此同時,敲門聲傳來,“咚咚”,有人在敲我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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