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牆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兩腿發軟,在也沒有力氣往牆上爬,隻好跌跌撞撞地往前院走。


    辦公樓黑漆漆地,異常安靜,空氣中彌漫著火燒屍體的惡臭。


    被火焚屍的是活死人,牛長根棄我不顧肯定是找仇道長為鬼姘頭報仇,但現在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目光所及,感覺處處透著詭異,讓我心中愈發不安。


    突然,從二樓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兩個影子從樓上掉了下來,肉摔在僵硬的地麵上發出“砰”一聲鈍響。


    摔下來的是牛長根和仇道長。


    我驚駭的看著他們,最先站起來的牛長根,可是他剛站起來就又被仇道長扯住了腿,撲倒在地。


    他們兩個在地上喘息著,翻滾著,滾到了一旁的雪中,攪動的碎雪紛飛,又從雪堆中滾出來……


    此時我回過神來,腦中隻有一個想法:跑!快跑!


    “站住!來幫忙……”是仇道長的聲音。


    我猛的收住腳步,後頭看去,一個高大消瘦的影子跪在地上,在他的身下是一個發出野獸般嘶鳴的牛長根。


    “道長……”


    “快過來!想死嗎?”仇道長低喝道。


    我當然不想死,所以躊躇片刻後還是壯著膽子走了過去。


    仇道長用兩條大長胳膊緊緊地勒住牛長根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拖起來,牛長根敞著胸脯,齜牙咧嘴,滿麵的猙獰。


    圓鼓鼓地肚皮,劇烈的起伏,我心中一驚,牛長根的肚子怎麽變得這麽大了?這才幾天沒見,他的肚子足足大了一圈。


    更令人吃驚的是,他肚中的鬼胎,不停用四肢拍打著牛長根的肚皮,油光發亮的肚子上,不時會露出一個手掌,腳掌,和小孩兒的臉。


    “我該怎麽辦?”我手足無措的問。


    “摁住他,快摁住他!”


    我伸手去抓牛長根的手,見他怒目圓睜,便先怯了三分,轉而去摁牛長根的兩腿大腿。


    仇道長翻身上來將牛長根壓在身下,兩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牛長根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嘶豪,將肚子挺成了一個弓形。


    肚中的鬼胎就更加明顯,一張小孩的臉清晰的貼在了他的肚皮上,呼之欲出。


    這一幕讓我身子抖的像個女芭蕾演員,牙齒隨著身子不停的打著節拍,隻求牛長根的肚子千萬不要爆開。


    可我剛想到這裏就聽到“砰”的一聲,牛長根的肚子就像氣球一樣爆裂,噴濺了我一臉的汙穢。


    我發出一聲驚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隻見全身溜光的小人已經向黑暗中逃去,瞬間消失在了大門口。


    “媽的!”仇道長一聲喝罵,起身追了出去。大門被鎖著,卻被仇道長一把拽開,然後如風一般消失在了夜色裏。


    此時的牛長根已經不在掙紮,他的嘴張成了o形,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全身像通了電門一樣顫抖,肚子上有個拳頭般大小的血窟窿,肉皮外翻,血水湧動。


    我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直覺得惡心,想掙紮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腳軟的像麵條一樣撐不住任何東西。


    我守著牛長根的屍體,癱坐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了腳步聲,從大門口照進來一束束的光亮。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終於有人來了。


    接下來我腦子裏都是都亂哄哄地,直到我被攙進水房洗淨了臉上的汙穢後才緩過神來。


    回到大廳,大廳裏人影綽綽,卻沒有人說話。大廳的地上是被綁的像個粽子似的二龍。二龍嘴唇發白,臉色烏青,緊閉著眼睛挺著,一看就是中邪了。


    “仇道長呢?”我爸問。


    我忙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當然我並沒有說自己如何逃跑,又被嚇得腿腳軟站不起來的事情。


    聽我說完,我爸又忍不住問:“你是說仇道長去追鬼仔了?”


    我忙點點頭,然後看向二龍,問:“二龍他這是怎麽了?”


    人們立刻七嘴八舌的講了起來,聽了半天我才聽出了一些眉目。原來仇道長今天給我爸安排的事情,就是埋伏在二龍家門外,當二龍出現後將他綁起來。


    至於二龍是如何中邪的,大晚上從家裏出來要去幹什麽,仇道長並沒有說。


    仇道長回來時天已經大亮,人們立刻將他圍住,詢問鬼仔的事情。仇道長陰著臉,也不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了二龍麵前,從口袋裏摸出一顆藥丸,敲開二龍的嘴,頂了進去,然後右手按在二龍的額頭,口中念念有詞,過了好一會兒時間,二龍才醒了過來。


    “道長那鬼仔抓到了嗎?”我爸再次追問。


    仇道長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說:“跑了。”


    我心中一顫,鬼仔跑了幹嘛瞪我?又不是我把鬼仔放跑的。


    “那現在怎麽辦?”


    “鬼仔進了老龍嶺,我也要進山。”


    “今天嗎?”我爸問。


    “今天還不行,這小子身體扛不住,最早也得明天。你們先帶他下去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帶他走。”說著仇道長將二龍身上的繩子解開。


    二龍神智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身子不停的打晃。


    “你要帶二龍進山?為什麽?”


    “這小子進過一次山,我當然要讓他給我帶路,還有你們在派一個人,我需要幫手。”仇道長說話的口氣完全是命令,絲毫不容人反駁。


    本就對仇道長沒有好感,見他又這樣說,我就忍不住譏諷他說:“看來你也過如此。鬼仔沒抓住不說,連進山的路都找不到,竟然還需要人帶。”


    仇道長冷笑一聲說:“小子,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昨晚跑出地下室,那鬼仔也不至於跑了。”


    “關我什麽事?”驅鬼辟邪本是他的事情,現在竟然扯到我身上,我自然不依。


    “我讓你待在地下室,你跑什麽?”


    “不跑難道等死?”想到他昨晚將我鎖在地下室的事情,我更是生氣。


    仇道長跨步上麵前揪住我的衣領,說:“小子,本來我已經在地下室的入口設下了繩索,要不是你將繩索衝斷,那懷了鬼胎的陽男根本就跑不出來!”


    從地下室中逃出來時,我確實感覺撞斷了什麽東西,現在想想好像真是條繩子,在想到我曾經答應他,他怎麽說,我就怎麽辦。我頓時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仇道長鬆開手,又說:“不知好歹!,要不是我讓你吃了丹藥,你早已陰邪入體,那裏還有力氣在這說風涼話!”


    被仇道長一頓奚落,我羞愧難當,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仇道長,不是我們不信任你,但希望你也不要瞞著我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隱忍不語老村長終於說話了。


    仇道長皺了下眉頭,嗤笑一聲,說:“那我就不妨都告訴你們!”


    接著仇道長就把整件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用仇道長的話說,就是在我們撞破了牛長根奸情時,中了活死人的陰招導致屍氣入體,給我和二龍服用的就是抵禦屍氣的丹藥。


    屍氣入體重則會像牛長根一樣迷失本性,輕則心神遊離被活死人所控。


    仇道長之所以將我帶進地下室,是為了讓我拖住活死人,他好專心對付牛長根,但因為我從地下室中跑了出來,破了他設下的陣法,才導致牛長根產下鬼胎,讓鬼仔逃進了老龍嶺。


    讓我爸帶人埋伏在二龍家,並不怕二龍屍氣入體出來為禍村民,而是怕他進入老龍嶺。


    至於為什麽二龍會去老龍嶺,還要從二龍帶回來的那隻眼睛說起。


    那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被賦予了怨氣的惡魔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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