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平城不遠的一片妖獸林中,一行六人在林中肆無忌憚地飛奔,這不過是邊緣地帶,還沒有什麽妖獸能阻攔他們的腳步。


    六人中,領隊的是一位俊逸的青年,他麵無表情時有些冷漠,可一笑間,如雪山融化,溫柔盡顯,而落在最後的少年蒼白俊美,他的容顏是帶了幾分陰柔的妖俊,不過此刻他身負五個行囊,跑得毫無形象,要不是手心總是抓了枚妖丹恢複,恐怕他早已跟不上眾人的腳步。


    不就是出了點小意外麽!


    林嵐心中欲哭無淚,他敢打賭這五個人身上都有儲物靈器,反而是他的自在刑罰堂被繳之後就再沒退還回來過。


    被迫背著五個行囊,林嵐都被逼得學會了一邊趕路一邊運行功法修煉,雖然效率不高,但耐不住時間長。


    不過這一路上收獲的妖丹他們也沒吝嗇,全部給了林嵐,妖丹於他們無用,正如林嵐對草藥獸骨無欲無求,而武修功法各異,眾人倒也不因為林嵐可以煉化妖息而有懷疑,此外蔡乾也從家族裏帶出了不少靈幣資源作為對林嵐的補償,正是被林嵐抗在肩頭的五個行囊之一。


    “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江水城終於停下了腳步,不過卻不是因為林嵐,而是因為快跟不上了的林語。


    林嵐一下子翻在地上,累得連句話也說不出來,抬眸向麵色變得有些蒼白的林語看去,後者本來也想就地坐下,不過江水城卻突然朝林語而去,把他帶離了這邊,坐到了更遠的地方。


    “怎麽,嫉妒人家比你更受重視了?”李喬拎著水囊走來,在林嵐身邊坐下。


    “我哪還有資格在乎別人怎麽看?”林嵐自嘲道,一把奪過水囊,往口中猛灌了幾口。


    李喬一愣,沒有追問,反倒一笑,道:“不過倒沒想到,你竟是林語的弟弟。”


    林嵐對此不置可否,顯得有些淡淡地道:“林語大哥可是林家嫡子,我怎麽高攀得起。”


    “你們就算矛盾再大,既然在一個團隊裏,希望能暫時放下成見。”蔡乾聽到了這邊的談話,說道。


    林嵐一閉眼,往身後的樹上一靠,“罷了罷了,讓步的總是我,誰讓我是不出世的天才呢,大人不計小人過。”


    “在林家林語可是讓著你的,否則你以為能和他勢均力敵?”沈江濤沒有嘲諷,隻是平靜地陳述出了他眼中的事實,但正是這種平靜,反倒讓林嵐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幾乎炸毛。


    “讓著我,我需要他讓著我?”


    “行了,不管你與林語之間有什麽過節,你使的刀不怎麽樣也是事實,”李喬無視了林嵐恨恨的目光,笑言,“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要不,讓阿濤教教你怎麽用刀?”


    “阿……阿濤?”林嵐的眸子緩緩轉過,僵硬在了沈江濤身上,這段日子他與沈江濤相處和諧,可並不意味著他忘了東林戰台上的事情,哪怕不考慮餘空,光是沈江濤拍在他肩上的那一掌,若不是經脈早已毀得徹底,又豈是一點靈藥可以治愈的傷勢。


    在兩人的對視中,竟是沈江濤先移開了目光,“我不會教人。”


    “我也沒興趣。”林嵐亦道。


    “接下來可是生死之戰,遠不是東林戰台那點小打小鬧所能比擬的。”不知何時,江水城與林語已向這邊而來。


    “你稱戰台上的是小打小鬧?”林嵐忽然笑得很冷,像是嘲諷。


    “能有一點進步也是好的,我打算指點林語修行,你就甘心做我們之中最弱的一人嗎?”沈江濤揚了下眉頭。


    林嵐的臉色幾經變換,最後扯開了一道咬牙切齒般的笑容,對沈江濤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沈江濤:“……”我有答應要教嗎?


    “那正好,今晚我們就在這裏過一夜,明早再趕路。”江水城道。


    ……


    李喬抱著頭坐在樹枝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下方,一邊是江水城和林語,兩人相對而立不言不語,林語的目光茫然,他的腳下火焰燃燒,這邊讓不明白的人看不懂,李喬還是對另外兩人更有興致點。


    許是往昔的仇恨還在,林嵐招招都是奔著沈江濤要害而去,可偏偏他連沈江濤的衣角也碰不著一片,於是漸漸打出了火氣,幾乎把徐若清的告誡都拋到了一邊。


    隻見絲絲帶著陰冷的氣息纏繞刀身,隨著重刀無鋒的斬落瘋狂席卷四周,掀動了沈江濤的衣袍,可後者隻是簡簡單單地站著,距離刀落的地點一步之遙。


    林嵐抬起漆黑的眼,他知道他與沈江濤的差距不小,可他以為過了幾個月這個差距能更小一點的,可他舉著無鋒砍了半天,沈江濤卻輕盈地像一片落葉一樣翩然,似乎再快的刀也砍不中他,再重的勢也囚不住他。


    林嵐再是一步猛地踏在地上,魔修強橫的體質給了他不斷挑戰速度極限的機會,眨眼之間,他又一次欺近沈江濤,沈江濤比林嵐要高些,林嵐抬眸看去,這個人還是那麽冷冰冰的,無論笑容舉止都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此刻他身體後傾,似要再退,無鋒被林嵐拖在身後,他踏前一步,無鋒上隱隱有魔氣繚繞,引動天地靈氣震蕩。


    沈江濤麵不改色,後傾的身子一頓,竟是不退反進,腳下血氣湧動,一步就拉近了與林嵐的距離。林嵐瞳孔一縮,他的刀未至,沈江濤簡潔的一掌帶著凜冬的寒風已至,印在了他的胸膛。


    這是沈江濤第一次出手,林嵐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借無鋒插入地麵才避免了摔倒的尷尬,而他的唇角,一縷鮮血緩緩地蜿蜒而下。


    沈江濤不疾不徐地漫步而來,林嵐沉下了目光,警惕著他的動作,忽然視線中消失了那一襲白袍,林嵐呼吸一滯,舉刀上挑,可他的刀才行至一半,另一個方向襲來的一腳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他的身上,強橫的力量直接將林嵐擊飛,無鋒離手,一旁坐在樹上的李喬微笑的麵色一僵,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被迎麵飛來的林嵐撞下了樹。


    “啊好疼疼疼疼!”


    林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扶著腰坐起身來,要不是剛才有人給了他一個緩衝,怕是又要吐血三升,沈江濤下手果然夠黑,難怪他說不會教人!


    “你是要自己下去還是我丟你下去?”


    身下傳來的冷笑讓林嵐一下子蹦了起來,低頭看到趴在地上的李喬,後者卻像沒事人一樣,撣著塵土站起身來,看著林嵐意味深長地一笑,讓林嵐不禁打了個寒顫。


    “阿濤,他有哪裏做得不夠你要說出來呐,是教導又不是叫你殺人。”李喬看向走來的沈江濤。


    沈江濤皺了下眉頭,“在我看來哪裏都是破綻要讓我怎麽教?”


    林嵐:“……”


    “他的速度和力量不是優勢嗎?”


    “可他的動作可以被預測,速度與力量又有什麽用,”沈江濤對林嵐說道,“雖然能感覺到你在借勢囚人,可勢太弱,對勢的感悟並非一蹴而就,重點還是應該放在刀式上。你的刀不講刀法,出刀由心,這可以是優勢,也可以是劣勢,你困不住人而出刀單一,這便是劣勢了。


    不過導致你失敗的直接原因是你的攻擊意圖太容易被看穿,比如視線,起勢,氣息,”他的嘴角驀然扯開一個弧度,目光冷然,“又比如,殺意。”


    林嵐怔了怔,回視了他一個凶狠的眼神。


    沈江濤恍若不察,自顧說道,“細微的動作無一不在出賣你的下一步動作,你的速度不比我弱,力量更是遠勝同等境界時的我,可唯獨你不曾看穿過我的動作。”


    林嵐表現得滿不在乎,沈江濤話落時,他忽然笑了笑,“要不要再試試?”


    “不急,先喝點水,”李喬遞來了一個水囊,林嵐也沒有拒絕,“說來你家老徐沒讓你在外收斂一點魔氣嗎,雖說會隨著魔種枯萎而消散,可萬一被人誤會了多不好?”


    徐若清自然是說了,隻是一時衝動,林嵐悄悄看了看沈江濤,又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魔氣原本是二境魔修才能修的,和靈力類似,但自從換了魔的骨後林嵐隻要用力太猛就不自覺得散發魔氣,雖然魔氣可以讓他的速度和力量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但他無法控製魔氣攻擊。


    “下次注意。”林嵐興致不高地舉著水囊喝了一大口,他忽然拿著水囊愣在了那裏,隨後訝然地向李喬看去,身上泛起的微微暖意在提醒他喝下的是何物,他能感受到體內的傷勢在緩緩愈合,雖然不如丹藥迅速,可效果依舊強烈,李喬給他的不是水,而是靈液。


    李喬在林嵐越來越濕潤的眼眸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攤手,“別這麽看我,我拿的是阿濤的。”


    沈江濤:“……”


    林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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