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幫我包紮的?”墨秋炎倚坐在床頭,上下打量著神情如常的女孩,右臉上的刺青一路蔓延到他赤裸的胸前。


    “別想多了,青雲閣的人幫忙弄的。”


    “青雲閣?”墨秋炎神色中露出了一絲緊張。


    “他們什麽都沒說,也不會往外說的。”紅燭大約知道那些刺青恐怕就是身份的標識,因此墨秋炎才一直不願以麵示人。


    聽著少女篤定的語氣,墨秋炎不知為何心中已是不疑其他,“你就不好奇?”


    “你是武洲的天才嗎?”少女一翻眼問道。


    墨秋炎怔了怔,“不是。”


    “你覺得你可以超脫三境嗎?”


    “不行。”


    “沒有我你能在黑市牟取暴利嗎?”


    “不能。”


    “下次還會不聽我的話嗎?”


    “不會。”


    女孩忽然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得墨秋炎又呆了呆,“小秋,你看你什麽都不行,我為什麽要對你好奇?”


    “……”好像哪裏不對?


    片刻,墨秋炎突然反應了過來,“正常人都會是我這樣的答案吧!”


    “以後乖乖聽話,也和黑市那些主事的打好關係,不要再壞了我的事。”女孩不置可否,笑眯眯地道,給她如偶人一般的臉上添了三分生氣。


    連青雲宮也不過是她借力的踏板,她要的,遠不止地下競技場的一點利益,因此才能不眨眼地拿百萬靈幣換墨秋炎一命。


    ……


    ……


    “曹大哥,這是什麽肉啊,烤得真好吃!”


    “笨,重點是烤不是肉,好吃就多吃點吧。”


    “曹大哥最厲害了!”


    “……”


    “曹大哥,為什麽你臉色這麽白,都怪我,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


    “是我請你來的,怎能怪你。”


    “曹大哥,你是為了任務才久居此地吧,若是我一定住不下去。”


    “……”


    “曹大哥,這把劍是哪來的,你不是用刀嗎,不過挺好看。”


    “……”


    “曹……曹大哥,我……我怕疼……”


    “……”


    簡潔樸素的寢房內,一下子睜開了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他警惕地打量著目之所及處,素淨的被褥柔軟舒適,床頭的香爐裏香煙嫋娜,聞之讓人心神寧靜,房屋整潔敞亮,似與外頭的濕寒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林嵐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在這麽舒適的環境下好好睡上一覺了,若是沒有那個夢魘,想必這一覺能安穩許多。


    林嵐剛想坐起身來,可一動,滅頂的劇痛又讓他倒了回去,狠狠地喘了兩口氣,他原本以為醒來時被安排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應該早已被喂下了什麽靈丹妙藥,看來有些事,不是他的想當然,感受了一下儲物戒也不在手上,他輕輕闔了下眼。


    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床緣坐起身來,林嵐向窗外望去,可這一望,卻是叫他一愣,原來屋內的陽光皆是透窗而過,窗戶被釘得死死的,無法打開,林嵐忙向大門望去,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窗戶雖被釘死,好歹門可以打開,關鍵是他的功法運轉自如,沒有被人封住。


    正坐在床邊緩著氣,屋門卻“吱呀”一聲地被推開,有兩人相繼步入屋內,為首一人眉眼祥和,拄著根長了幾片綠葉的木拐杖,身後一人麵目幹淨稚氣猶存,規規矩矩又不失天真活潑地搖搖晃晃端著一碗藥走來。


    “藥老。”林嵐淺笑著喊了一聲,不過話出了口,他才發覺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多少羸弱。


    “先喝藥。”藥老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小童,那人連忙把藥端到林嵐麵前,藥香清苦,林嵐眉梢一挑,麵不改色地喝了個底朝天,對於藥老居然習的不是煉丹之術而是草藥之法,這讓他稍感意外,難怪外頭賣的皆是丹藥,而東林門生較多的則是靈液。


    “伸手。”藥老淡淡說道,林嵐把剛抹了嘴巴的手在白衣上蹭了蹭,從容地遞了過去。


    “藥老,如何?”林嵐見到藥老一邊把脈一邊越蹙越緊的眉頭,還有心思調笑道。


    藥老收回手,道:“你不打算告訴掌門?”


    “他比誰都道貌岸然唯利是圖,告訴他有什麽用。”林嵐打著嗬欠,似乎隻是隨口一說,亦真亦假。


    藥老也懶得和他爭執這隻言片語,就算該爭執也是徐若清的事,“今年你多大了?”


    “十五六七?”林嵐眉心一蹙,又立刻鬆開,笑答,看著挺沒心沒肺的。


    藥老取過拐杖,不忘順便瞪了他一眼,“本來你就不應該還活著,十年,這是最高的限度。”


    “常人走完一境要多久?”藥老雖要離去,但他走得慢,林嵐又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少則三兩年,多則百十年,一境武修歲不過百,大限到了,便是頭了。”藥老答道。


    “二境呢?”


    “少好高騖遠,反正不是區區十年的事情。”


    “那老徐用了多久?”


    “掌門之事我怎麽知曉,且二境巔峰的武修可以駐顏,總之他踏入巔峰的時間不會超過他那張臉。”


    林嵐:“……”


    “最後一個問題,喂,藥老,你慢些走,”林嵐回過神來,剛想追出幾步,一下子腳下發軟,勉強撐在了桌上,他衝著藥老的背影大喊道,“藥老,不能給我送點靈液丹藥什麽的來麽!”


    “掌門早知道你會這麽說,要我轉告你,自己的傷自己擔著!”


    “那刑罰長老和爺爺呢,我這次也算幫了他們吧!”


    “他們也有一個字要我轉告你,‘滾’。”


    林嵐:“……”這種眾叛親離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在屋子裏連站立都困難,更遑論出去走走了,這裏除了藥老偶爾會來,其餘時候隻有那個喚作非兒的小藥童會每天來送一趟藥,林嵐從不問是什麽藥,但他清楚他的雙腿沒有受傷。


    從非兒口中他也探聽到了一些外麵的傳聞,傳聞說,萬俟雲殺害東林門生獲罪被捕,三弟子竺羽弦趁夜劫獄,兩人再度襲殺東林門生,又導致一人死亡,一人重傷,然,萬俟雲趁亂逃脫,竺羽弦被捕,處以極刑。


    也有說法說,殺害東林門生的就是竺羽弦,萬俟雲替竺羽弦頂罪,不想竺羽弦秉性難改,終被處刑,而東林憐萬俟雲多年兢兢業業,放其離開。


    再有一種說法說,竺羽弦是代師受過,可萬俟雲害怕了,還是拋下弟子逃跑了,總之不管怎麽說,有三件已是事實,竺羽弦被處以極刑,萬俟雲離開了東林,以及,馮富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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