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少年蒼白修長的手與女子白皙纖弱的手掌擊在了一起,林嵐和程樂相視而笑,他們身上還穿著那一襲寬鬆得掩住了身材體型的緋衣,同時也遮掩了他們身上的傷,不過為了這一場震懾,楚憐也是下了本錢,提供了許多恢複效果極佳的丹藥,因此傷得倒也不算太重。


    方才程樂一直留了一道千幻之身在城關之中,而將另一道千幻之身與林嵐一起行動,兩人的攻擊方式相似且行動迅速,這才亂了烏月教之人的眼,使其退卻。


    而曾經欲挑戰林嵐的人沒看到楚憐支付的一大筆靈丹,隻當這個新上任的代理副城主根本是不想與他們相爭故而躲避挑戰,實際上隻需喊上一個同伴就能妥妥碾壓他們,而和副城主一起前來的同伴似乎有四個……


    咽了口口水,這一戰愣是叫他們看出了一份心驚肉跳。


    ……


    入了夜的雪城,濃墨般的夜籠罩著銀白的大地,仿佛一卷潑墨山水,聽聞雪域的中心有一座聖山,聖山腳下有一方雪泉,而這雪泉的水同樣匯入了雪域各地,在雪城之中便有這樣一處隱秘之地,被喚作雪池,清透的池水折射著冷冽的月光,蒸騰的白霧絲絲縷縷地飄散空中。


    踏入了溫暖的雪池,林嵐忍不住誇張地長舒了口氣,雪池中亦是一瞬間翻騰起了濃烈的血腥之氣,不過隨著少年整個身子的浸沒,雪池又再次沉寂了下去,恢複了往日的清澈見底。


    楚憐說雪池有療傷之效,這話的確不假,不過效果沒有丹藥那麽明顯,如果純粹當作來洗個澡倒是不錯。


    林嵐倚在微涼的池壁上昏昏欲睡,這時,草叢中卻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看到了池邊一臉愕然的楚憐,不禁好笑道:“夫君,你也要一起來嗎?”


    楚憐:“……你怎麽進來的?”


    “我就與守衛說楚城主讓我來的,他們便許了,”林嵐不解道,“今日你與我提及雪池,難道隻想與我炫耀?”


    楚憐:“……隨口一提罷了。”


    林嵐見楚憐麵色古怪,抬手拍了拍池壁,“既然來了就下來啊,雪池那麽大,我又不占多少地方。”


    “……”


    見楚憐沒有回應,林嵐歎了口氣,“平日裏娘子娘子的叫得親熱,怎麽這就矯情了……行了行了,讓給你就是了!”他無所顧忌地走出雪池,隨手取過外袍披在了身上。


    楚憐見林嵐半裸著身子大大咧咧的模樣,神色複雜:“娘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


    楚憐:“在十台山我的確扮了男裝喚你娘子,在雪城亦有諸多不便之處,可我好歹是家中獨女,娘子,你是不是太奔放了點?”


    家中獨女……


    獨女……


    女……


    林嵐:“……”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


    “噗通”一聲,水花四起,池邊的楚憐小小地後退了一步避開飛起的水珠,同情地望著縮著身子從水麵下抬起的那張崩潰的小臉,“在雪城我穿的的確是男裝,可從沒有意扮過男子,這一點我的將士皆知,會許你來雪池怕是因你我稱呼讓他們有所誤會了。”


    林嵐身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哭喪道:“城主大人,你家中不至於窮到連一麵鏡子也沒有吧,你看看你的樣子,裝男人還需要假扮嗎?”


    “……”


    楚憐眸光一戾,麵色一沉,冷冷一笑:“娘子,我忽然發現還是那天的嫁衣比較適合你。”


    “……我都被你看光了你還有臉來威脅我?”


    “被看光的是你所以我的臉一直都在。”


    林嵐:“……”


    ……


    又一日的清晨,楚憐獨坐於城樓上的軍機堂中,盯著地圖神遊,眉心緊鎖。雪城與烏月教實力懸殊,而她需要將最終的這一役推遲點,更遲點,這才有了血衣無相的震懾。


    一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傳來讓楚憐回了神,抬頭見到來者緋衣寬鬆,墨發披散,隻用紅繩隨性地紮了一束小辮,鬆鬆垮垮,腰間懸了把極致精美的刀,麵上掩著漆黑猙獰的鬼麵具,“讓我和程樂師姐去不就行了。”


    “我說了,此戰,血衣無相不需要出現。”楚憐揉著眉心站了起來,欲去城樓上督戰。


    今日烏月教派了五千兵力,主教親臨,仍是為了一場試探,看看血衣無相是否有那日敗軍說得那般厲害。


    可程樂出塵中境,林嵐更是隻有出塵下境,縱使他們是東林內如何優秀的門生,越境終究是越境,上一戰他們已是盡力而戰,哪怕有丹藥支持之後也是恢複了許久,若是而今勉力再為的話不提其他,單是丹藥的效果就減了三分,拖得久了,遲早被人看出端倪來。


    “可是他們就是為試探而來,你可以今天把這五千人打回去,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這樣一來,血衣無相的震懾豈不是根本沒用,戰事依舊?”林嵐反駁道。


    楚憐何嚐不知道這些,歎道:“可你說過,程樂的千幻之身不超過百道,況且以你這點微末修為……程樂不是每次都能及時救你,而且一點意外都能導致血衣無相的威懾崩塌。”


    “沒有了血衣無相可以另尋他法,總要一試才知道結果,”林嵐緩了聲音,笑道,“再說,你當初給我們的丹藥裏不是有榨取潛力的嗎,可別說你從沒想過讓我們服用。”


    楚憐沒有否認,也不見被說穿的尷尬,“我的確有考慮過,可這種丹藥副作用太大,一旦使用,一個月內基本不能再戰,不到最後的時刻,我不希望你們服用。”


    “這話你留著和程樂師姐說吧,”林嵐麵具下的眉眼略彎,“我已經吃下了,機會隻有這一次,你讓不讓我去?”


    “……”


    楚憐覺得自己能氣得背過氣去,淩厲的眉眼裏沉得似乎能淌下墨來,她怒斥道:“我就不該指望你能為我考慮一回……藥效隻有兩個時辰,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滾!”


    林嵐嬉皮笑臉道:“謹遵夫君之令!”


    楚憐被他氣得不輕,還沒消下火來,抬眼就見到林嵐一邊往外跑一邊衝早已準備多時的程樂喊道:“出戰出戰,快把藥吃了!”說著,他自己也一撩麵具往嘴裏丟了一枚讓楚憐頭皮一炸的丹藥,這種丹藥,他隻給了兩人,一,人,一,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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