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


    林嵐今日一見到那塊令牌就猜到近來北冥行蹤神秘,與星隕走得極近恐怕與此令有關,這才讓傀儡前去偷聽,倒還真的驗證了他的猜想,隻可惜被陸初瑞撞破,不能聽到更多的內容。


    哪怕此時他回到東林,也好歹對徐若清有了個交代,可不知是因為得知的內容遠遠不夠還是對於令牌的在意,讓他並不想就這麽離開,不過接下來必是棋行險招的局麵,有一人,必須離開。


    “我不走!”


    林嵐對於在不該倔強時顯得極為倔強的少女微微惱怒:“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當然如果你不怕被我丟在北冥,我也不會強迫你回去。”


    在少年強橫的態度下的少女稍稍低了一點氣勢,“我怕死在路上。”


    林嵐:“……”原來不是在擔心我?


    “回去路上,記得拿麵鏡子多照照,要是覺得快死了就回來。”


    紅燭:“……”


    林嵐歎了口氣,“你接一個任務走得遠遠的,我保證接下來北冥都不會顧得上你。”


    “那你呢?”紅燭不是個會在乎他人的人,話已經脫口而出,她卻與林嵐一同愣住了。


    整整八年,林嵐幾乎已經忘了被人惦記的感受,他心中微暖,出口的話卻一如既往的沒個正形:“像我這麽好看的人未來必定是天上天下的第一,怎麽會在這種小角落翻船,放心吧。”


    “……”


    ……


    所謂的三千魂祭,由於星隕閣與北冥門皆不會招魂禁術,因此用的是三千活人,甚至其中凡修不一,北冥門主立於山峰之上,再往後,就是北冥情崖,而立在他身後的成澄則眸光低垂,人們或是哭喊,或是絕望,或是麻木,或是痛罵,不一而足,卻一一映入了他黯淡茫然的黑色眼底。


    “要是讓你想到了母親,覺得難受,就先行離開吧。”北冥門主的手拍了拍成澄的肩,讓後者眸光微微閃動。


    林嵐不在乎成澄的母親遭遇了什麽也不想在乎,可想來恐怕也如此刻那些人一樣經曆了這般慘無人道的折磨,原來,沒有生而為魔,不經曆一場大愛大恨,不成魔。


    “無妨。”


    這本來就是林嵐借傀儡之口給予北冥門主的提議,成澄撞破了與星隕交易之事,北冥門主也就不再避著他,林嵐可不在乎令牌會給北冥招來什麽大恐怖,他隻想親眼見證令牌究竟是何物,所以魂祭的地點,就在情崖之外。


    不待多時,走來了一群天青色宗袍的人,他們的衣袖上,幾點星圖排列,繁奧非常,想來便是星隕閣之人。


    “北冥門主,”星隕閣之人中走出一人,身為男子,卻頗為俊俏,麵若敷粉,眸若星辰,朱唇似血,他彎了一下唇角,“可是可以開始了?”


    北冥門主淡淡頷首,頓時三千人的腳下浮現出了一個龐大的陣法,明明隻是一個尋常的殺陣,卻因三千人的鮮血染上了濃鬱的煞氣,兩滴熱血飛濺到最前方高台中擺放的令牌之上,又順著光滑的牌麵滑落而下。


    在北冥和星隕眾人的注視下,令牌竟真的有了點細微的變化,表麵散出了一陣柔和而朦朧的微光,三千人中仍有苦苦掙紮的武修,卻在光暈散出的刹那軟倒了下去,三千活人,此刻再無了生息,可令兩方之人措手不及的是,三千魂的獻祭,竟不過是一個開始。


    “退!”


    星隕閣的那名男子一聲大喝,與眾人一同迅速退出數十丈之遙,而北冥門主也帶著成澄及時撤離,在所有人心悸的目光下,有幾名反應慢了一步的雙方之人眸中頓時失去了神采,一下子軟倒在地,魂飛魄散。


    “這是……”星隕閣的男子若有所思地望向時明時滅宛如在呼吸的令牌,暫時他感覺不到危機,但依他想來,恐怕還會有下一次光暈不息的時候,而那時,恐怕令牌會剝奪更多的神魂,如此反複,直到足夠讓它發生某些變化。


    男子饒有興趣地笑著,衝已經陰沉了臉的北冥門主一抱拳,道:“看來短時間內我是看不到令牌之中的隱秘了,但既然此法有效,日後我閣必定再做叨擾。”


    北冥門主的臉色已經沉得可以刮下層霜來,星隕閣之人可以一走了之,但北冥門就在他的腳下,唯有把令牌轉移到遠方,才能確保宗門的安全。


    可他不知道下一次令牌的奪魂是在何時,需要多久少,而最為關鍵的是,無論是他,亦或是星隕閣方才的男子皆不敢保證能抵擋令牌的力量,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需要……犧牲門人轉移此令?


    而且修為太低的未必足以帶著令牌遠離,修為高的皆是北冥根本,這種十死無生的任務,他不舍得用這些人的性命去堆。這時,北冥門主忽然憶起一人,有個少年有把與令牌相似的刀,如果是他的話,有沒有可能不受令牌的影響?


    ……


    “門主讓我送一塊令牌去星隕閣?”得到了確認的林嵐冷冷地勾起唇角,如果不是傀儡見證了一切,是不是他至死都不會明白真相?


    “門主讓你及早出發,五日內必須送達。”


    北冥弟子生硬地傳達著門主的命令,林嵐收起了冰冷的目光,“我明白了,馬上就過去。”


    ……


    北冥情崖,三千屍骸早已被厚土碎石掩蓋,這裏原本就是北冥門主為他們選定的一處墳塚,隻有空氣中還殘留著慘烈的血氣。


    “門主。”


    北冥門主將明滅不定的令牌毫不加以掩飾地扔給了林嵐,“五日之內,送達星隕之地,北冥的身份令牌可以讓我隨時掌握你的位置,若是無法完成任務,就做好被北冥追殺的準備吧。”


    他的不屑於隱瞞身份令牌之事,便是對林嵐的輕視,雖說是帶著脅迫的意思,偏生修為境界與權利地位擺在那裏,縱是把威脅兩個字擺到了明麵上說也料定少年沒法怎麽樣。


    再者說是五日內送達,五日也不過讓一位一境武修堪堪抵達西閣地界,北冥門主在乎的不是送達,而是少年毫無停歇地趕路,至於身份令牌的定位,恐怕是為了方便下一個人接手令牌遠離北冥,他在乎自己的北冥門,根本無意於一人的生死,哪怕此人在入門之日將他震驚,隨之又令他歎惋。


    林嵐低垂的眸子裏閃動著冷冽的光,語氣卻一如往常的平靜,“弟子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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