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轎中,黑龍尊者的雙手十指結在一起,結成了一個奇異的手印。


    珠簾後麵,明若坐著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隻有長而漂亮的睫毛時不時的微微跳動一下。


    黑龍尊者的身上沒有散發出什麽強烈的法力波動,但是他的雙眼之中卻閃耀著兩團熾烈的光芒,就像是兩團熊熊燃燒的火團一樣。


    但就在洛北施放出空明靜蓮的一瞬間,黑龍尊者的眼神閃爍著,但是他雙眼中的火光卻驟然黯淡了下來,原本高昂著的頭也微微的低落了下來。


    在洛北和容萱交手的瞬間,黑龍尊者和明若也進行了一場無形的廝殺。


    黑龍尊者修煉的法訣,可以讓黑龍尊者在根本沒有任何法力波動的情況下,釋放出無形而強大的力量。在黑龍尊者的強大修為下,這種術法可以讓對手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失了先機,或者直接就被絞殺。而明若的靜念通明訣的有些術法和黑龍尊者所修的術法也有極大程度的相同。


    隻是單純的運用心念,明若也可以在無形之中施放出不為人察覺的強大力量,而且在氣息和真元力量的察覺上,明若的靜念通明訣還在毒龍尊者修煉的法訣之上。但毒龍尊者本身也沒有奢望明若會不發覺自己暗中出手,他就是要試一下,自己能不能擊敗這個慈航靜齋的主人,這個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到來,還似乎能掌控一切的女人。


    …….


    洛北又往前跨出了一步。


    隻是再往前跨出了一步,在心念、意誌和純粹的真元力量激發的無形而強大的力量的碾壓下,凝滯在空中的上百道青色劍光周圍瞬間出現了無數透明的裂紋,隨著這些裂紋的出現,這些劍光和容萱卻同時支持不住,全部被那股碾壓過來的力量壓得倒飛而出,直接就從心廬的大門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山道上。


    南離鉞的臉色變得徹底的難看了起來。


    雖然他也感覺不出,這一瞬間黑龍尊者和明若進行了一股什麽樣的較量,但是結果卻很明顯了。


    如果剛剛黑龍尊者和明若之間進行的那場連他都難以明了的較量是黑龍尊者贏的話,現在容萱就絕對不會如此一敗塗地。


    “走罷!”


    黑龍尊者臉上陰狠的神色慢慢的散去,隨之浮現在他臉上的是一股說不出的沉默。這樣的表情使得黑龍尊者就像一條潛伏在荒原中的孤狼,強大,但是卻似乎嗅到了什麽危險,要悄然的轉身離開。


    “尊者,連你也沒辦法對付明若?”南離鉞的瞳孔有些不自覺的收縮了起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叫了起來,“不行,用不了多久,祁連連城就會來這裏,現在雲媛等人還未恢複,慈航靜齋能和我們為敵的也隻有明若和洛北,祁連連城到之後,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黑龍尊者的眼神又閃爍了一下。


    “我可以幫你把明若拖住十息的時間。你有十息的時間可以對付洛北。”黑龍尊者看了南離鉞一眼,說了這一句,在心中卻是冷笑了一聲。


    黑龍尊者很清楚如果南離鉞擒不住洛北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以況無心現在的行事手段和心性,他在南離鉞的手中失了一顆主元血舍利,又給了南離鉞一顆乾坤一元丹,如果南離鉞不能將洛北帶到他的麵前,南離鉞必定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這樣的代價南離鉞是根本承受不起的,即便是抽光南離鉞的渾身真元,或許也根本抵不上幽冥血魔一顆主元血舍利蘊含的真元力量。


    但是黑龍尊者卻不同,對於黑龍尊者來說,最多也就是損失一道抽髓奪元訣和一些另外的條件,為了這樣的條件,黑龍尊者自覺還不需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冒險,更何況祁連連城來不來,對於黑龍尊者來說也沒什麽大分別,祁連連城要殺的隻是洛北,黑龍尊者甚至可以等到那時候,乘亂說不定也能撈到許多好處。


    當然毒龍尊者也不認為自己真的在明若麵前隻能支持十息的時間,雖然剛剛瞬間的交手之中,毒龍尊者感覺出明若的力量要比自己強出幾分。


    讓毒龍尊者隱隱覺得威脅的是洛北,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洛北羅浮傳人的身份,洛北總是讓毒龍尊者有種非常危險的感覺,毒龍尊者和明若一交手就決定退走,也是因為洛北剛剛施放出了空明靜蓮。原本以洛北和容萱實力上的差距,洛北是根本不需要施放這道空明靜蓮的術法的。


    但是毒龍尊者卻很清楚洛北施放這道術法的真正原因。


    洛北施放這道術法的真正原因是,洛北感覺到了毒龍尊者出手的氣息,所以在那一瞬間,洛北才施放出了那道訣法,用來削減毒龍尊者術法的力量。


    在同一個時候,絕對不要招惹兩個對自己真正有威脅的對手,這是毒龍尊者行事的準則。


    所以毒龍尊者給南離鉞的時間是十息,十息的時間,應該可以讓洛北和南離鉞分出勝負,超過了十息的時間,無論勝負如何,毒龍尊者就決定退走。


    “多謝尊者!”


    南離鉞原本長得還算不錯的臉龐上瞬間布滿了猙獰的神色。他並不知道毒龍尊者心底的真正想法,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毒龍尊者是給他拋出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雲壺仙翁看著重重跌落到山道上的容萱,臉上的神情有些僵硬。雖然以他的修為,往一般的大派中隨便一站,都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存在,但是在明若和剛剛顯示了強大的力量的洛北麵前,雲壺仙翁的心裏根本不可能形成任何的自傲感。


    這種場麵下,他也隻能等待黑色大轎中的人有什麽話說。原本在似乎勝券在握的情況下,站在慈航靜齋的這個大殿中,雲壺仙翁的心裏還不自覺的有些得意之情,這是一種可以踐踏在千年名門之上的竊喜,但是現在的雲壺仙翁心裏卻已經泛起了一絲不自覺的羞愧。以他的修為,卻還要和傀儡一樣站在這裏,等著別人發話,這是何苦來哉?


    “明若掌教,你知不知道,他是蜀山的逆徒?”


    就在這時,黑色大轎上的簾子被重重的掀起,身穿紅色灑金道袍的南離鉞走了出來,看著洛北和珠簾後的明若,重重的說道,“他與妖族為伍,你收他為徒,是想與天下玄門為敵?!”


    大殿中的氣溫陡然將至了冰點。


    南離鉞原本就是元嬰期的修為,現在煉化了乾坤一元丹之後,修為又是大進,他從黑色大轎中一走出來,身上爆發出的那種氣勢和力量感絲毫不亞於洛北。而他的話更是直接就將慈航靜齋放置在了風口浪尖,帶著說不出的威壓。


    “南離鉞,你錯了。”


    一直遮擋在明若等人麵前的珠簾驀然碎裂開來,在剛剛明若和毒龍尊者無法察覺的無形較量之中,這道珠簾也終於承受不住明若和毒龍尊者兩個人的力量,終於再次全部粉碎。而這次明若也沒有再用真元力量將這條珠簾重新壓製出來,但也是如此,卻讓明若平淡的聲音中無形夾帶了玉石俱焚的味道,“你的稱呼錯了,現在慈航靜齋的掌教是洛北,而不是我。而且佛曰立地成佛,即便洛北之前有什麽不對,現在改過自新也是好的。”


    “你真決意要和我昆侖為敵?”


    南離鉞的身上流露出了凜冽的殺氣。明若的那最後一句,竟然是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昆侖勢大,我們如何敢於昆侖為敵。”明若搖了搖頭,看著南離鉞道:“是否與人為敵,其實還不是都在你們昆侖手中。”


    南離鉞臉色一變,偏生他又根本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明若。


    的確,以昆侖的實力,隻要昆侖不主動去找別人麻煩,別的門派,根本不可能主動去找昆侖的麻煩。


    南離鉞的身體上,突然泛起了針刺般的痛感。


    洛北冷冷的看著南離鉞,讓南離鉞渾身泛起針刺般感覺的痛感的,是洛北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如芒的殺氣。


    紫玄穀和百毒山人,以及在和滄浪宮決戰時,死在英蛟山的那些妖族人的麵容,一一從洛北的腦海中閃過。在洛北和南離鉞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餘地。


    看著洛北冰冷至極的眼神,南離鉞突然明白,他和洛北之間麵對麵的結果,就是不死不休,兩個人之間,隻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


    “洛北,你也清楚我們昆侖的實力。”南離鉞不再看明若,而是看著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和威壓的洛北,“如果你不想連累慈航靜齋,你這個時候就不要讓別人來插手!”


    這句話一出口,一股驚人的氣勢轟的一聲,衝破了心廬的屋頂,將心廬的屋頂破開了一個五丈見方的大洞。隨著這股異常強橫的氣勢,一道金黃色的光華漂浮在了南離鉞的頭頂,正是神兵昊天鏡。


    “廢話!”


    根本沒有和南離鉞任何的廢話,在南離鉞祭出昊天鏡的瞬間,一道劇烈旋轉著的漩渦如同黑洞一般,驟然罩向了南離鉞。


    整個大殿之中直接就被抽成了真空,連殿頂破開的大洞湧入的空氣也根本比不上漩渦抽吸空氣的速度。


    洛北這道術法和容萱剛剛發出的那道漩渦是完全一樣的,但是在威力上卻有天壤之別,洛北凝出的這個漩渦,比起容萱發出的那個漩渦要大了五六倍,而且漩渦的正中,是一道熾烈如日的劍華,洛北的本命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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