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真的累,盡管有專業人士帶領指點,林漫還是在體力上落了下風,越走越慢,累得氣喘籲籲,同為女生的文文姐卻體力驚人,完全能跟得上教練的腳步,還能為途中的各種美景歡呼拍照,看來平時有經常鍛煉。


    卓恩一路都粘著文文各種殷勤,看都不敢看林漫一眼。就這樣,越走越慢的林漫身邊,隻剩一個顧青城。因為顧總的地位,前麵的人也不敢離他太遠,登山的進程就這樣被放慢了。


    “還能走嗎?”顧青城坐到了林漫旁邊的石頭上,打開一瓶沒喝過的水,遞給她。


    林漫接過喝了一口,抬頭看看天色,再看看自己的位置,處於上去也難下去也遠的半山腰,歎了口氣,早知道剛才就在車裏等他們了,反正卓恩的目的都達到了,自己還費這個力氣幹嘛,山頂的風景,雖然想但也真沒力氣爬上去欣賞了。


    “顧總,我是真沒力氣爬上去了,你跟著他們上去吧,我在這休息一會就沿原路返回,在下麵等你們。”林漫對著顧青城說道。


    “你一個人的話很危險,我陪你下去吧。”顧青城說著拿出對講機要呼叫教練。


    “別,現在是下午,天還沒黑,我一個人回去是可以的,而且剛才我們一路上來,也沒碰到什麽人或者是意外,應該還是安全的。而且,你都爬到這了,不去看看山頂的風光豈不可惜了。”林漫勸說道。


    奈何顧青城還是決定陪她,用對講機跟教練說明情況後就陪她坐在石頭上休息。


    “我今天本就不打算過來的,也無所謂什麽山頂的風光,你一直清楚我出現在這的原因,清楚什麽才是我的風景。”坐在旁邊的顧青澤突然說道。


    林漫有被他的直接驚訝到。


    “因為我。”林漫答道。


    “因為你。”顧青城肯定道。


    兩人都是肯定句。


    “所以,你會因為我就同意卓恩的條件?”真就這麽便宜了卓恩那小子?林漫還在為他坑自己的事情生氣呢。


    “那倒不會,生意場上的事不會背離利益的宗旨。仙林區的項目確實很有前景,他們一定要顧氏入局的心思我也清楚,現下各方都隻是在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而已。沒有顧氏集團,這個項目做不起來,而顧氏沒有這個項目,並沒有什麽損失。在這種壓倒性的話語權前,你朋友卓恩還妄想著借你來周旋,看來不是個明白的生意人,你可以勸他多向林總學習,不然恩海集團交到他這樣的人手中,也守不了多久。”


    “顧總真是公私分明。那請教一下,如果是個明白的生意人會怎麽做?”


    “在絕對話語權還沒把價碼壓到最低的時候,及時接受條件,還能留點體麵。你也可以這樣勸你的朋友。”顧青城似乎真的有在認真指點她。


    “還好我不是生意人,我和卓恩差不多,喜歡以小博大,明知道很難,自己可能是以卵擊石,但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會輕言放棄。”林漫想起自己正在走的路,她也在利用一切去努力走到終點,和卓恩本質上沒有太大的不同,想到這些,對卓恩的憤怒消減了些。


    林漫說的這些話讓顧青城一直盯著她看,她沒有理會,也沒有再同他說話。


    坐了挺久,林漫緩過勁後,起身向原路返回。顧青城也跟了上來,兩個人並肩走著,沒有什麽交流。


    “小心。”林漫腳下一滑的時候,顧青城及時的伸手拉住了她。待她站定後,看著腳下那陡立的山崖,有些後怕。現在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上山容易下山難。


    仙林的這座山還是野山,也就是未經人工開發的原始山林,自然沒有舒適的道路可走。剛才往上爬的時候,一股腦的往上衝,雖然都是些小路,但也沒見得有多難走。現在下山才發現,這小路的崎嶇程度讓下山變得分外艱難,林漫之前還大言不慚的說一個人可以,剛才要不是顧青城在,她早就發生意外了。


    “別害怕,牽著我。”顧青城似乎看出了林漫的害怕,伸出了手,此時的林漫也沒多想,為了安全牽住了他的手。


    幸好教練在登山的路上都做了標記,使得他們下山不至於迷路。林漫感覺走了好久,和山腳的距離還是沒減少多少,真是折騰人的下山之路。


    看林漫走得累了,顧青城決定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台階上坐著休息一會,打開包,遞給林漫一塊餅幹和水。林漫接過就吃了起來,確實餓了,也渴了。


    吃著吃著,陰沉的天空突然下起雨來,這無疑給登山、下山都上了難度,眼看著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雖然兩人都穿著防水的裝備,但還是要找個地方躲躲才行。


    許是下雨讓路更加濕滑,林漫在急忙起身的時候再次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此時顧青城再次伸手拉住她,但不同的是這次他也沒站住,兩個人一起沿小路外的坡道滾落下去。


    慶幸的是,因為他們休息的地方比較安全,在停止滾落的時候沒發生太大的危險。不幸的是,因為是下山的坡道,滑了比較長的距離,徹底找不到標記的路線,對講機也丟失了,手機的信號時隱時現的,無法求救,下著的大雨也完全覆蓋了他們呼救的聲音。


    兩人決定先找個地方躲雨,等雨小了再試圖求救。轉了幾圈,發現一個可以躲雨的崖壁,地方不大,兩個人隻能抱腿挨坐著。雖然穿著衝鋒衣,但這一路的掙紮,讓雨水早已滲透進內裏,那種濕冷感讓林漫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顧青城看到後,脫了自己的外套給林漫套上,這種條件也沒辦法取暖,隻能把她抱往懷裏,試圖用體溫讓她溫暖一點。


    “你受傷了?”縮在他懷裏的林漫看到顧青城左手臂的衣袖上透著血跡,才想起來剛才滾落的途中,他一直用手把她護在懷裏,為她擋了很多傷害。她小心翼翼伸過手去,撩開他的衣袖,看到一條劃破血肉的傷口,很深,還在往外冒著鮮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起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怎麽做,包裏也沒帶任何急救物品,天氣又惡劣,地方又小得伸展不開,所有的種種,讓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沒事,我包裏有急救包。乖,別哭,幫我拿一下。”有氣無力的顧青城還不忘對林漫扯出一個笑臉,他都抬不起手解下包了,還在想著安撫林漫的情緒,從開始到現在一聲不吭的忍到現在,自己都濕得冰冷冰冷的還脫外套給她取暖……他真的,讓林漫動容了。


    他對一個長得像的人都能如此,對那個真的蘇蘇隻怕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那個蘇蘇為什麽會離開這樣的顧青城呢?林漫想不通。


    林漫從顧青城包裏拿出急救包,快速給他的傷口處理起來,最後還是忍不住在包紮傷口的時候哭了出來。原因林漫也無法解釋,可能是因為這樣的處境,可能是因為這樣的顧青城。


    “沒事的,等雨小了我們就能回去了,有我在,別怕。”顧青城用能動的右手替林漫擦眼淚。


    顧青城還在擔心她害怕,林漫看到他這樣不由得破涕為笑起來,這突然的轉變也讓顧青城愣住了。


    “你真的這麽愛她嗎?對著一個替身都能這麽付出,為什麽不能去把她追回來呢?她知道你對她如此的深愛嗎?她不在了嗎?”林漫忍不住問道。


    顧青城並沒有回答,視線從林漫身上轉到前方厚重的雨中,似乎在回憶什麽。


    雨勢漸小,雨聲也小了很多。


    “她還在,也過得很好。這隻是我的執念,不能因此就去綁架她的幸福。而且,我也努力過了。”顧青城說完低下了頭,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林漫看不到他真實的情緒。但她能感受到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失落和無奈感,有些可憐。


    他說他努力過了,這麽努力還是得不到,能怎麽辦呢?這麽努力還是放不下,又能怎麽辦呢?林漫突然意識到,長得和蘇蘇神似的她出現在顧青城的世界裏,對他意味著什麽了。


    林漫,似乎成了他情感困境裏唯一的解藥。


    雨勢雖小,但是一直下了好久好久,天已經完全黑了。


    林漫時不時的看著手機,試圖在有信號的瞬間撥通任何可求助的號碼。身邊的顧青城,她前麵碰到他滾燙的手臂時就知道他發燒了,喂了他一顆退燒藥後一直閉目養神到現在,也不知道是睡著的還是清醒的。


    “電話!”顧青城的手機屏幕終於閃爍起來,給這片黑暗帶來了光。林漫激動的接了起來,害怕意識朦朧的顧青城說不清楚。


    有救了!是顧青城的秘書,告訴他們已經開始搜救了,讓他們待在原地盡量不要移動,同時保存體力,林漫也跟他們描述了掉落地點和大概方向,以及現在所處地的大概樣貌。


    林漫有些激動的想要推推顧青城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在剛要碰到他臉時,他突然張開了眼睛。雖然身邊隻有手電筒微弱的光,但林漫還是能看清他眼裏的濃情。他這是?


    林漫趕緊摸摸他的額頭,更燙了。想著再喂一顆退燒藥,手還沒收回來就被顧青城抓住,他右手抓著她的左手扣在岩壁上,側過身子,低頭向她吻了下來。


    他是燒糊塗了嗎,又把她認錯成蘇蘇了?雖然他正燒著,但這力氣還是大得林漫掙脫不開,掙紮了兩下她便放棄了,似乎想到了什麽,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也慢慢抬起右手,環上了顧青城的脖子。


    在這無人之地,寂靜而無光的夜裏,因為親吻而愈加急促的呼吸聲分外清晰,顧青城放開了林漫,額頭貼在她的額上,滾燙滾燙的。


    “顧青城,這次就當作你救我護我的報答,也當作我對你的可憐,我隻做這一次蘇蘇,以後你那些無用的深情請你自己消化,別再放到我身上,懂嗎?”林漫從剛才的吻中平靜下來,冷靜的對顧青城說道,不管高燒的他是否能聽清楚,是否能記住。


    同時,這些話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為剛才自己莫名的舉止尋找借口。


    “蘇蘇……”顧青城似乎真的燒得神誌不清了,再次吻向林漫,把她整個人抵在岩壁上,無法反抗。此時,不遠處傳來了呼叫他們名字的聲音。


    救援的人來了。林漫不停的奮力掙紮,終於推開了顧青城,開口大聲叫喊,讓救援人員快速發現他們的位置。接著想要站起身來,奈何右腳踝傳來一陣疼痛,加上久坐的腿麻,讓她再次跌坐下去,她看到一堆光正在衝她而來,終於得救了,她開心的笑了,然後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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