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媚頓了一下。


    她聽著陸時年漠然的話語,才想起這兩天他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任何緩和的跡象。


    是她非要留下來的,陸時年從來就沒有讓她留下來過。


    “我不回去。我幹嘛要回去啊?”


    “大半夜你要是想上廁所,或者是發燒啥的,你找誰去?”


    現在的衛生院,設備並沒有那麽齊全。


    按個按鈕,護士站那邊的喇叭就響起來的事情,還沒有在這裏出現。


    半夜是有護士過來查房,但也不是時刻都過來查。


    陸時年動都動不了,晚上沒有人守在這邊怎麽行?


    陸時年依舊是一臉漠然:“這個跟你沒關係。”


    他想要趕李輕媚走的想法,並沒有打消。


    兩腿的傷有多嚴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輕媚無所謂:“我想待在這裏,就待在這裏,你要是有能力就站起來把我趕走。沒有能力站起來趕我走,你就閉嘴。”


    陸時年:“你……”


    他額頭上麵的青筋都冒出來了,顯然是被李輕媚氣得不輕。


    李輕媚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就老實待著。”


    陸時年生悶氣,不說話了。


    時間差不多了,李輕媚拿盆去打了一些熱水過來,然後用毛巾開始擦拭陸時年身上沒有受傷的地方。


    陸時年躺在那裏,動也動不了,隻能任由李輕媚擺布。


    李輕媚的手移到陸時年的褲腰處時,陸時年猛的一把抓住李輕媚的手腕:“你幹嘛?”


    他眼底有些緊張。


    李輕媚看他:“你胳膊不疼了?”


    陸時年:“…… ”貌似沒有那麽疼了。


    他的胳膊有傷,但不是特別深。


    這兩天一直有按時換藥,上麵的傷口已經好一些了。


    陸時年盯著李輕媚,唇瓣動了動,沒有說話。


    李輕媚也看他,唇瓣一挑,笑了。


    “你那裏那麽久沒有擦,不臭?”


    陸時年:“…… ”


    他的眼神都藏著怒氣。


    讓李輕媚擦他那裏,直接要他的命好了。


    “你出去。”


    他語氣生硬,還帶著一些別扭。


    李輕媚下巴一抬:“不出。”


    她就跟他杠上了。


    看著她精致白皙的下巴,陸時年的喉結,下意識的滑動兩下。


    將視線轉到一邊,他說:“我自己來。”


    他手能動了, 不能麻煩李輕媚。


    李輕媚:“那你自己來。”


    “我在外麵等你。”


    她走出去了,留了毛巾跟熱水在床邊。


    陸時年能自己擦那裏,她自然實沒有必要留在這裏看著他。


    陸時年猛的鬆一口氣。


    李輕媚關上病房的門,站在門口,耳朵卻是聽著病房裏麵的動靜。


    她聽到一些水聲。


    很小,應該是陸時年扭毛巾,毛巾裏麵的水滴在臉盆裏麵發出來的聲音。


    聲音響了一小會兒,就沒有聲音了。


    李輕媚猜測,陸時年應該是在擦拭自己的身子了。


    正聽得認真,李秋月過來了。


    她端著藥,應該是要給陸時年換藥。


    之前她哭著從這裏跑出去的事情,她似乎是又忘記了。


    總之,陸時年這裏的事情,還是她負責,沒有別的護士來過。


    李輕媚站在門口,看她,眼神有些嘲諷有些漠然,還帶著一些審判的味道。


    不出意外,陸時年行李包裏麵的內衣內褲,是她的。


    至於為什麽李秋月的內衣內褲會在陸時年的包裏,李輕媚也說不清。


    “你不能進去。”李輕媚看到李秋月要推門,就攔住她。


    李秋月一直不喜歡李輕媚,在陸時年麵前她不得不表現得溫溫柔柔的。


    如今,被李輕媚攔著,她心裏麵的怒氣就出來了。


    “李輕媚,你知道你在幹嘛嗎?”


    “我要給陸時年換藥,這是我的工作。你要是阻攔我給他換藥,是不希望陸時年好了是不是?”


    李輕媚:“他在擦拭自己的身子,你要進去?”


    李秋月:“…… ”


    李輕媚:“還是,你想進去幫他擦?”


    李秋月:“你可真會往我頭上扣帽子。我要是知道他在裏麵擦拭身子,我會進去嗎?”


    李輕媚:“我現在告訴你了,你就老實在這裏等著。”


    李秋月隻能在門口等了。


    要是李輕媚不在這裏,李秋月可能真的會進去。


    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跟陸時年親近的機會。


    十多分鍾過去,李輕媚敲了敲門,問:“擦好沒有?”


    陸時年:“好了。”


    這一次他倒是挺配合的。


    李輕媚開門進去,李秋月跟在後麵。


    陸時年已經靠在床頭了,看到李輕媚的時候,他眼神有些別扭。


    等看到李秋月的時候,他的眼神則是完全冷下來:“你出去。”


    他是對著李秋月說的。


    李秋月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這會兒被陸時年趕,她心裏麵難受,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一邊侍弄那些藥物,一邊說:“這是我的工作。”


    “你就是趕我走,也沒有用。”


    李輕媚看了眼李秋月,笑:“你的工作?這個衛生院是沒人了嗎?”


    說完,李輕媚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她找護士長過來,當著李秋月的麵說:“陸連長要求換人,麻煩你幫忙換一個衛生員過來。”


    護士長認識陸時年,李輕媚這麽說了,她小心的問陸時年:“陸連長,您這是對李秋月同誌有什麽不滿嗎?”


    “還是她做錯了什麽事情讓您不高興了?”


    陸時年:“能不能換人?”


    護士長陪著笑:“能換能換,我現在就給你換。”


    之後她看李秋月,一張臉沉了下來:“你出來。”


    李輕媚看到李秋月又哭了。


    一雙眼睛紅紅的,眼淚就這麽啪嗒啪嗒的掉下來,看著很委屈。


    李輕媚不明白,為什麽李秋月就那麽多眼淚?


    動不動就能掉眼淚。


    她不覺得煩嗎?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護士過來了。


    對方沒有像李秋月那樣,要跟陸時年套近乎敘舊什麽的。


    進來之後,說了兩句話,就開始給陸時年換藥。


    李輕媚坐在一旁看著。


    她動作很麻利,比李秋月換藥的手法要強多了。


    “那些傷口上的肉…… 是不是爛了?”


    紗布拆開,李輕媚聞到一股子腐臭味。


    那護士說:“這些傷口上麵的肉,有一些已經脫離組織了,所以會發臭。”


    “我現在要清理傷口上麵的腐肉,然後才能給傷口上藥。”


    李輕媚點頭。


    之後她又疑惑,之前李秋月給陸時年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將那些死肉給清理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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