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雲衡是怎麽走進房間,看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芸豆時,他滔天的恨意彌漫在心頭。


    為什麽,為什麽要如此狠毒。


    沒人能給雲衡一個答案。


    這世間沒有答案的事,太多太多了。


    芸豆壓根沒想到自己還能有被救出來的一天,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雲衡囑咐著,讓人用最好的藥去給芸豆治療。


    “王爺,這已經很好了,你不必為奴婢難過。”畢竟她本想著隨著娘娘一起去的,要不是被那狗皇帝抓住的話。


    雲衡也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你好好養傷,還有……”


    “我有女兒了,她叫渺渺,很是可愛乖巧漂亮。”


    “什麽?!”芸豆很是驚訝。


    “等你好些,就可以見她。”雲衡這般說著。


    芸豆也不在意雲衡的別扭,滿心都在那個孩子身上,“好,好,我一定好好養傷。”


    “渺渺,好,真好。”


    雲衡看著她不再心存死誌,這才放心離開。


    而芸豆口中念叨著“渺渺”,“渺渺”。


    娘娘,小小主子已經有了,這次她一定會護住她的。


    庭院中,雲衡如青鬆般挺直的站著,顯得格外孤寂。


    有一小團圓滾滾的粉色團子,顯得格外突出。


    那是渺渺?


    雲衡眼神微眯,看著那一老一小身上衣衫都混著泥巴的模樣,直接大步走了過去。


    他本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走近後,真的是渺渺和孟叔二人。


    也不知他們倆做了什麽,現在一人手中拿著一坨泥巴,捏了一堆雲衡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


    “這是?”


    雲衡盯著他們倆,試圖讓他們給自己一個解釋。


    “嘿嘿,”渺渺抹了把臉,本就髒兮兮的臉蛋,又多了道黑乎乎的痕跡。


    隻見渺渺和獻寶一樣舉起手中的傑作,“呐,爹爹你看,這是渺渺捏的紀白哥哥。”


    “還有,這個,這個是孟爺爺,這是小黃,張媽……”


    渺渺絮絮叨叨的指著地上擺了一排的小泥人,說了一大堆,越聽雲衡臉越黑。


    “無聊。”雲衡冷著臉,哼了一聲。


    “哎?”渺渺歪了歪頭,“可是,我還捏了個爹爹的哎。”


    “那爹爹不要的話……”


    渺渺見勢就要收回手,隻見一隻冷白的手飛快的截胡,拿了起來。


    “誰說本王不要的。”雲衡舉到眼前,看著那個小泥人。


    算不得什麽精細的東西,但雲衡臉色卻總算沒那麽難看了。


    孟管家看得明白,意味深長的笑笑,“這可是渺渺花了大半時間,捏出來的最好的一個。”


    其他的,渺渺捏的更是抽象。


    雲衡嘴角勾起,“咳,還算是不錯。”


    哪裏是不錯,您那笑快壓不住了吧。


    知道崽子心裏有自己固然開心,可看著雪媚娘變成髒髒包,雲衡還是有些接受困難。


    直接叫來韓嬤嬤給渺渺沐浴,渺渺還試圖掙紮,雲衡直接拿捏了小崽子的命脈,“一會兒吃紅燒雞腿。”


    渺渺立馬不撲通了,甚至反過來催韓嬤嬤,“快快快,嬤嬤,渺渺要洗香香。”


    雲衡無奈又寵溺的看著渺渺,輕聲歎了口氣,轉過身看向孟管家,“孟叔,你這……”


    老臉一紅,孟管家直接反向離開,試圖裝作沒聽到,“哎,人老了啊,聽不清,聽不清啊。”


    因著渺渺的緣故,芸豆養傷很積極,加上舍得用藥,很快芸豆身上的傷就養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孟管家不放心,不讓她下床,於是,芸豆被迫又養了一段時間的傷,直到自己都胖了三四斤,這才算完事。


    而這段日子,渺渺在幽王府裏,簡直是如同魚兒進了水,那叫一個樂不思蜀。


    被整個王府的眾人喜愛著,就連後院那隻黃狗,都和渺渺好的跟一個窩裏出來似的。


    那天要不是雲衡忙完回去看了眼孩子,差點就讓渺渺得逞,把大黃放在自己被窩裏,一人一狗那叫一個親熱,還分著一塊糕點,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正香,沒把雲衡氣的背過氣去。


    在那之後,雲衡每天都要在渺渺睡前,檢查她有沒有藏些奇怪的東西在床上。


    老父親的心都要操碎了。


    也算是難為雲衡,這段日子忙的腳不沾地,隻得在晚上抽空看一眼孩子。


    渺渺隻是覺得爹爹很忙,雖然在府中有哥哥姐姐,還有孟爺爺他們陪著她,可渺渺還是有點想念爹爹的。


    隻不過渺渺向來聽話,不曾說過,隻是有的時候渺渺會端個小板凳,坐在大門口附近,看著門外呆呆的出神。


    韓嬤嬤最先察覺到不對,“渺渺啊,這是在幹什麽。”


    “沒什麽,渺渺隻是想在這兒坐一會兒。”渺渺很乖巧,用手撐著肉乎乎的臉頰,坐在那兒,活像個年畫娃娃。


    她從來沒鬧過,在大家忙碌的時候,渺渺總會自己找一些事去做,連要求都很少能從她嘴裏提出來。


    韓嬤嬤這大半輩子過來,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孩子卻是讓她打心裏想疼她。


    在某個晚間,韓嬤嬤等到了來看渺渺的雲衡,“王爺。”


    韓嬤嬤上了歲數,基本上是不會熬夜這麽晚的。


    看著明顯是在等自己,雲衡點了點頭,“何事。”


    韓嬤嬤歎了口氣,大著膽子說道,“王爺,馬上就要花燈節了,您看您能不能騰出些時間陪小郡主出去逛一逛。”


    那孩子從來到王府,就沒有出去逛過。韓嬤嬤也是心疼,這才在雲衡這裏多了句嘴。


    雲衡黑沉著眼眸,思索了片刻,“本王知道了。”


    邊準備進屋去看渺渺,邊補了句,“多謝。”


    韓嬤嬤愣在了原地,好半天後才熱淚盈眶的抹了把臉,王爺身上終於有了人氣,不再是那種失望到極致的死寂。


    看著不出所料又把被子蹬掉在底的渺渺,雲衡毫不意外,撿起地上的小被子抖了抖,又給她蓋上。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渺渺往雲衡的方向嘟囔了句,“爹爹。”


    雲衡彎起了眼眸,不枉費他這番忙活,沒白養這小家夥。


    在過了幾日後的早上,渺渺在餐桌上看到雲衡,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揉了揉眼睛,“是爹爹。”


    渺渺一把撲到了雲衡懷裏,喜愛之情溢於言表,“爹爹你忙完了嗎。”


    “是。”雲衡笑著點了點她鼻子,“快去用膳。”


    “晚上爹爹帶你去看花燈。”


    渺渺怔住,待聽清後,嗷嗚一聲跳起來,“啊!渺渺最愛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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