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林清妍從那房間裏麵走了出來,裝作無事發生地回了閹宮,將鑰匙還給了王蓮。


    “還好有你撿到我的鑰匙,差點以為丟了,正打算一路找過去來著……”


    王蓮被嚇死了,他拿帕子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接過林清妍送來的那串鑰匙。


    林清妍寫字詢問道:【剛剛處理的事很棘手嗎?你臉上怎麽有個巴掌印?】


    “哦,這個啊……唉。”王蓮擺手道,“別提了,還不是那個特別愛鬧事的齊王,之前也來過,不過那個時候有九千歲在,他再怎麽鬧也鬧不出事來,現在九千歲不在,誰鎮得住他啊?”


    再怎麽說都是一個王爺,王蓮隻是一個太監,可沒楊籬那種膽大妄為到連王爺都敢嗆聲的地步。


    【他來鬧總得有個理由吧?】


    “當然有理由,隻不過都是些故意挑事的理由,今天他就是打著來查什麽贓款的理由闖進來的,硬是要查我們這宮裏的賬就算了,還要進九千歲的書房搜東西,那地方可不能讓他進,九千歲要是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所以我就拚命阻攔,結果被齊王殿下甩了一個耳光,好在阻止了他進去,也不算白挨。”


    王蓮倒吸一口涼氣,他確實臉疼。


    要不是齊王擱那鬧,他也不至於這麽晚才察覺到自己鑰匙丟了,真的太急著趕過去了。


    【那他現在還在閹宮嗎?】


    “還在,趕不走。”


    “不說了,謝謝你把鑰匙還回來,我要去瞅瞅他又到哪裏去了,他可別再去不該去的地方了。”


    王蓮歎氣,他就是一個太監,真頂不住一個王爺這般鬧的,又不好說些得罪的話,隻能硬生生受著。


    見他帶著人又急匆匆離開了,那個方向似乎是後院,林清妍也跟了上去。


    路上,林清妍在想剛剛自己在那房間看到的東西。


    其實她在那間房裏並沒有待多久,裏麵很亂,什麽都有,地上一堆散亂的紙張,寫著各種各樣的話,她大概挑了幾張看,那床上的人就有轉醒的趨勢,嚇得她急忙又把門關上了。


    因為那裏麵關著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不太清容貌,隻能看身形判斷出是個很高大的男人。


    再通過地上的紙張,她也可以推斷出一件事——那人是個啞巴。


    所以那紙上全是日常溝通會講的話,比如帶什麽飯菜,需要什麽東西這種,不是多機密的話也要用紙寫出來。


    因此,裏麵關著的是一個啞巴男人。


    林清妍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楊籬懂手語,也許跟這個男人有關。


    可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又為什麽被楊籬關在那裏……


    “攔本王?”


    “一群閹人,本王也是你們配攔的?”


    吵鬧聲打斷了林清妍的想法,不知不覺她已經隨著王蓮來到了庭院裏。


    王蓮正和十幾個太監跪在地上阻止齊王宋雲霽搗亂,可惜宋雲霽根本不聽,一腳踹一個,囂張跋扈道:“本王今個就要好好查一查這閹宮,你們再管本王等會本王就喊尚方司的人過來把你們全關進去!”


    尚方司,是掌管宮女太監刑罰的地方。


    王蓮那些人聽了之後怕到求饒,可也不會真讓宋雲霽繼續搗亂。


    王蓮討好道:“殿下,有什麽事過幾天再說好不好?閹宮現在——”


    “滾一邊去,這裏就數你最煩!”


    齊王推開他,直接走了進去。


    等什麽等,再等楊籬那個死閹人就該回來了,想鬧也鬧不出什麽了,他也白提前回來了。


    庭院中心矗立著一棵梅花樹,上麵已長出了好幾個新枝,看上去生機勃勃的。


    “什麽破樹,還沒死呢?擱這回光返照了 不成,還不如早點死算了!”


    宋雲霽上去就是一腳踹,踹掉了幾片葉子,樹還沒倒下。


    王蓮連忙大喊道:“殿下別動那樹啊,九千歲最喜歡的就是那樹了,真弄壞了奴才們擔不起罰的啊,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吧!”


    他不顧身上的疼痛跑去攔,宋雲霽卻是不管他的死活,再次將人踹翻到了地上。


    “喜歡?就是要那死閹人喜歡才好,他這種人也配賞梅?簡直在玷汙梅花,本王這是在做好事,省得這樹被他弄髒了!”


    宋雲霽見那新發出來的枝丫礙眼,伸手就去扭斷了摔在地上。


    這讓林清妍無法袖手旁觀,她走上前去,身軀擋在了那棵梅花樹前,試圖通過簡單的比劃手勢讓他不要破壞這裏。


    然而宋雲霽根本看不懂,他隻覺得眼前人有那麽幾分眼熟才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你不就是那日躲在那死閹人身後的啞巴嗎?”


    被認出來了林清妍隻能點頭承認,她試圖用溫和的態度阻止他繼續鬧下去。


    可宋雲霽根本不理她,反而嘲諷道:“你個死啞巴也敢來攔我?瞧你這副樣子我一腳過去你半條命就要沒了,本王勸你好狗不擋道,不然本王不介意多踹你幾腳送你去死。”


    失手殺個小太監而已,對他來說可沒什麽大不了的。


    “殿下!齊王殿下!請你見諒,她、她新來沒幾個月,不懂事的。”


    王蓮齜牙咧嘴地爬了過來,抱著他的大腿諂媚笑著,希望他別對林清妍出手,他能扛得住林清妍那小身板可真扛不住。


    “哼,上次她躲在楊籬那死閹人後麵可沒覺得她哪裏不懂事,想來那死閹人還挺關心這個啞巴的,不然你這啞巴站出來護這樹做什麽?”


    宋雲霽嫌棄楊籬已經嫌棄到了凡是和楊籬沾一點邊的人都嫌棄的程度,他才不管那麽多,上去就是掐住了林清妍的脖頸,死死勒著她。


    他拎起她,惡劣地勾唇道:“沒想到你這死啞巴一身皮肉倒是白,摸著比那些閹人還像個女的,長相仔細看也別有幾分姿色,就這麽掐死還怪可惜的。”


    林清妍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她掙紮的動作也越來越無力了,沒聽清對方後麵講了什麽。


    “齊王殿下你饒她一命吧,她也是個可憐人啊……”


    王蓮嘴角都滲出了血,他還不忘喊幾句阻止一下他。


    “什麽可憐人,分明就是和楊籬一樣的殘廢,話都講不出來,死了更好,還想護著這梅花樹,真是狗奴才!”


    “隻不過這皮相本王倒是越瞧越奇怪……”


    宋雲霽挑眉,忽然不想就這麽掐死她了,幹脆將她甩到了一邊的地上,隨即俯身問道,“你不會真是個女的吧?”


    而林清妍根本不想理他,她隻覺得自己小腹好痛,剛剛被這人甩地上時撞到了腹部。


    她都來不及慶幸重獲呼吸就捂著腹部冒出了冷汗,疼痛一陣接著一陣傳來。


    【救我……】


    手語都來不及比完,林清妍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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