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兒沒理他,她現在很難受,哪裏都難受,隻想蜷縮身體躺在地上。


    趙塚見狀不妙,想到之前竹酒把她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裏,現在她腿受了傷,又站這崖邊吹了這麽久的冷風,恐怕這嬌弱的身子骨撐不住了。


    到時候真死自己手裏,那竹酒可不會管什麽誓不誓的,絕對會要自己償命的!


    趙塚思緒轉動間,立刻有了個好主意。


    他做出了一個眾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將林妍兒踹下了雷鳴崖!


    竹酒幾乎是立即衝了出去接她。


    而趙塚也趁機撒腿就跑,管那個花妖能不能活,反正他想得到的東西都拿到了,現在先逃了再說。


    誰管那花妖的死活?


    *


    另一邊。


    竹酒心有餘悸的接住往下墜的林妍兒,如重獲至寶。


    可他在下一秒就聽到了懷中人虛弱的呼喊。


    “竹酒……”


    “我好難受……”


    “我的花瓣是不是掉了……”


    “我好像……要枯萎了……”


    *


    混沌的模糊畫麵中,有金光時不時閃爍,漸漸黯淡,直至消失。


    林妍兒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她感覺自己靈魂漫無目的的飄蕩在這,不知道怎麽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起心動念皆是因,當下所受皆為果。”


    “神為因,魔為果。”


    “你因神誕生,也應為魔的果。”


    誰在說話?


    林妍兒感覺這聲音很遠,像是從一個很古老的時代傳來,又感覺這聲音很近,像是貼在自己耳邊說過的。


    忽遠忽近,又斷斷續續。


    她聽不明白。


    慢慢的,她感覺自己似乎有了身體,但身體裏莫名有股很大的壓力,累得她睜不開眼。


    一直到她聽到了下雨聲,掀開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被子,想睜眼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


    是光照了進來,溫暖和煦。


    很舒服。


    沒多久。


    她感覺自己身體又難受了起來,蜷縮著躺在地上,瀕臨死亡。


    有水一滴接著一滴地落下,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在幫她治愈身體。


    是什麽呢?


    林妍兒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下一片血紅,是……血?


    她抬頭,從天上來的。


    原來剛剛那滴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水,是血。


    誰的血?


    好想知道啊。


    場景隨心而變。


    她看到了一個人,不,準確來說不是人,是龍。


    頭上的角,身上的鱗片,以及後麵的尾巴……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小燭龍?


    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詞。


    林妍兒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很肯定對方是小燭龍。


    它在哭。


    為什麽呢?


    她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小燭龍沒回答,但她卻在觸碰他時聽到了他的聲音,以及看到了一些從未出現在記憶裏的畫麵。


    *


    “小種子,快快發芽,快快長大……”


    是小燭龍蹲在種子麵前,期待種子長大的畫麵。


    *


    “小種子,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善良的人,我出去給你找養料時落入一個陷阱裏,是他救了我,他還親自送我回家。”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啦,我可是燭龍欸,那個陷阱根本困不住我的,他可真夠笨的!”


    是小燭龍在澆水時給發了芽的種子講今天發生的趣事。


    “那個人說想和我做朋友,還送了好多東西給我,全都是我沒見過沒吃過的東西,好玩又好吃……”


    也是小燭龍在分享趣事。


    不過這次在他走後不久,林妍兒明顯看到有陌生人來到剛長出花苞的種子麵前,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這就是那些人口中說的神花嗎?吃了可以一步成神,也不枉費了我花了這麽多心思,在鍾山外故意弄了個陷阱等那龍踩,再出來救他博取信任,一點點打消他的警惕心,這才尾隨他找到你。”


    是個修仙者,身上有明顯的靈力波動。


    林妍兒不認識他,但在他強行將還隻是個小花苞的種子連根拔起時渾身不適,她想呼喊剛剛的小燭龍。


    小燭龍似乎也真的聽到了她的呼喊,在那個人準備攜花而逃時出現了,修仙者大驚失色,想逃都逃不掉了。


    林妍兒親眼看著那個修仙者被小燭龍殺死,被他藏在懷裏的小花苞回到了小燭龍手上,但已經奄奄一息了。


    然後她就再次聽到了小燭龍同之前如出一轍的哭聲。


    原來是這樣。


    她明白了。


    緊接著,她又看到了一個畫麵——小燭龍在挖自己的心頭血。


    一滴,一滴,又一滴。


    滴落到沒多少生機的小花苞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一直到小花苞重煥生機。


    再後麵,小花苞化形時雙手捧著顆珠子,珠子融入她的胸口,如同心髒,時時為她供血。


    “赤心珠……”


    林妍兒認得它。


    她一直以為這珠子有靈性,愛纏著自己,待在自己身體內,就像竹酒一樣,沒想到它還有這種作用。


    畢竟她偶爾喚出來,拿在手裏把玩時也沒感覺自己有哪裏不適,經常好奇這赤心珠哪裏來的,感覺作用不是很大。


    除了能破北冥森林外的屏障外,這珠子似乎就沒其他作用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體內毫無反應。


    偶爾竹酒情緒波動大時,她才能感覺到赤心珠的存在,以至於她經常懷疑這珠子是不是竹酒弄來追蹤自己所在方位的法寶。


    不然無法解釋她每次一喊竹酒名字,竹酒就會在下一秒出現的情況。


    現在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不僅如此,其他事也全想通了。


    原來是赤心珠落入他人之手,才導致自己渾身難受,甚至出現了瀕死的幻覺。


    那現在,她還活著嗎?


    林妍兒看著不遠處化形成自己模樣的小花苞,陷入了迷茫。


    “妍兒……”


    “妍兒……妍兒……”


    有人在喊她。


    林妍兒尋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來到了亮光處。


    光亮刺得她睜不開眼,人腳下一空,似乎跌進了無底洞裏,天旋地轉間再度睜眼,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竹酒。


    竹酒眼眶紅紅的,見到自己後更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終於醒了。”


    林妍兒感覺自己被他死死抱住,他的頭埋在自己肩頭,像是終於找回失而複得的寶貝喜極而泣。


    她的手放在竹酒背上,輕輕拍道:“我沒事我沒事,竹酒別擔心了。”


    環視一圈,她沒有看到任何人,於是問道:“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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