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夢,夢裏我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依稀記得周圍有些漆黑,但漆黑中還夾雜一抹詭異的豔紅。


    夢裏我夢到了五個人,五個從不相識的人,他們男女老少都有,我記得最清的還是一個老太太,雖然滿臉褶子但依舊掩蓋不住她那道慈祥的目光。


    我們六個人坐在一間房子中,老太太跟我攀談,但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看不清其他四個人的麵孔。其他四個人也不怎麽跟我說話,而且時不時還會從嘴巴裏吐出幾寸長的舌頭和一副七竅流血的模樣嚇我,可每當這個時候那位老太太就會護著我不讓另外四個人靠近。


    具體聊的什麽我也忘了,我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老太太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老太太背對著我說:“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當日種下的因。”老太太說完後在我背上拍了一下,頓時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拉扯到了現實。


    我回到現實中第一個感覺就是窒息,胸口悶得難受,越想呼吸越不能呼吸。我動了動四肢卻發現就連手腕都抬不起來,一動就是鑽心的痛。我眼前沒有一絲光亮,我跟個蟲子一樣蠕動著身子尋找出路,結果最後才發現自己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我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沒有光亮我也看不清自己周圍現在環境如何,隻能稍微感覺到空氣中有些潮濕,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別的氣味。其實我心裏就怕聞到腥臭之類的味道,往往氣味越是怪異周圍的環境就越是詭異離譜,這是走土一派不成文的說法。


    過了一會兒我強撐著身子在黑暗中摸索,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水給浸濕,我在周邊抓了幾把發現手裏摸到了一個東西。我捏了捏又送到鼻子前聞了聞才確定是泥沙,估計我現在應該是被河水給衝到了岸邊。


    可我並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四周靜的跟死了一般。我使勁地搖了搖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結果頭越搖越暈,到最後直接一口吐了出來。我嘴裏全是水鏽味,吐出來的也都是泥沙和汙水。我吐的渾身脫水才停了下來,可嘴裏仍然還是有些苦澀。


    我原地休息了一會兒,肚子餓的咕咕作響,嘴唇也到了幹裂掉皮的地步。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善水想物思切,我開始在腦袋裏構造出一個糜爛奢侈生活,結果發現越想越餓,幹脆將頭撇過去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我們是被漩渦給卷進空洞的,就算水流再大也不可能把我們所有人都衝散,再者說了暗河裏的水那麽多如果不把空洞及時堵住肯定會大水淹了這裏,可我現在所處的地方除了斷斷續續的滴水聲外並沒有其它特別大的流水現象。


    我現在沒時間在這裏揮霍,不說其它就是餓也能把我給餓死。休息一段時間感覺有了些力氣,我這次向更遠的地方摸索。我的手不過才動了幾下就又摸到了一個東西,我用指頭敲了敲發現裏麵傳來清脆的回聲。我又接著捯飭了一陣才判斷我麵前很有可能是一具棺材,隻是不知道誰他娘這麽缺德把棺材放在這黑不溜秋的地方。


    我弓起身子“砰”地一聲撞到了什麽,我又試了試結果發現上麵的牆頂太矮我連腿都直不起來。我揉著額頭突然間仿佛覺察到了什麽,放在頭上的手瞬間拿了下來開始拍打著四周。


    四周全是木頭,拍打上去無一例外都是清脆的回聲,我頓時慌了神開始大聲喊叫餘厚土幾人的名字,我的聲音傳的很遠在四周回蕩,可還是沒人應我一聲,哪怕一絲輕微的動靜都沒有!


    我在棺材裏麵!


    我怎麽會在棺材裏麵?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棺材裏麵!


    我不斷拍打四周的棺材板,那種窒息的感覺讓我渾身難受,我總感覺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


    我心裏一直在祈禱棺材板因久年河水浸泡導致腐爛最後能夠讓我打開,結果發現就算我把指甲全都給抓破了也沒見一點效果,我瘋了一般大喊大叫,任憑指間鮮血流個不止!


    我額頭上的汗漬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棺材裏麵我甚至能夠聽到清脆的回聲。我身邊什麽東西都沒有,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憑借兩隻手錘敲拍打!


    可我的雙手都敲的漲紅了起來也沒見有什麽氣色,反而經過這大幅度活動導致棺材裏麵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我搖著頭在棺材各個角落查看起來,因為空間太過仄逼好幾次都不小心磕碰到頭,但我不能放棄,因為這一放棄代表我放棄了活下去的權利。


    “咯吱!”


    外麵突然一聲動靜傳來,我感覺棺材搖了搖隨後我就顛簸了起來!


    “放我出去!你們要帶我去哪!”我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跪在棺材裏麵使勁敲打!


    平日裏說得好聽不怕死,可敢問世上能有誰人不怕死?上至一國之君的皇帝,下至農田耕耘的百姓,整個世界數不盡的人有誰不怕死!


    我不是神更不是仙,我自然也不可能免俗,我實在是太渴望活著了,但我沒辦法,上天關上了我一扇窗戶,走的時候還順便把門也給帶上了,連一絲生的希望都不給我。


    不行!


    我把頭朝著棺材板重重地撞了幾下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猜額頭現在肯定紅的腫了起來。棺材外麵依舊沒什麽動靜,但我能感覺得到在棺材的四角有人抬著我正在去往一個未知的地方。


    娘的,老子才不管你是人是鬼!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把呼吸給捋直了,我可不希望還沒想到對策就被活活給憋死在棺材裏麵。


    我開始在四周摸索有沒有趁手的東西,要是不借助外力僅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打開這具厚重的棺材。


    還別說,人要是遇事能夠冷靜下來我估計誰的前路都是坦坦蕩蕩,我摸索了一會手裏竟然抓住了一根骨頭。這根骨頭應該是棺主人的,但現在這個情況我也顧不上損盡陰德之類的說法,隻有自己活著才是王道。


    “大兄弟啊,嗯?不對,大姐妹,也不對!唉!總之小子是對不起您老人家,小子也是沒法了,隻要小子能夠出去以後一定幫你立個衣冠塚!”怎麽說也是自己不對在先,我捧著骨頭接著說:“您老人家要是不願意就動動骨頭,小子我一定三拜九叩敬之遠離,要是願意,嗯?願意就……”


    我話還沒說完棺材外麵突然響起了鑼鼓喧天的聲音,甚至還有嗩呐聲伴隨,而且有一股灼熱我在棺材裏麵都能感覺得到。


    此刻我不管那根骨頭是否同意我都決定要褻瀆一番,我掂了掂骨頭入手還挺沉重,估計是塊大腿骨。我在棺材裏麵緩緩直起身子,這點顯然不太可能,但我的雙腳和脊背同時用力還是打開了一道很小的縫隙。不過縫隙很快就合上了,我體力不支躺在棺材裏麵再也製止不住大口喘氣。


    這個時候棺材頓了頓,我瞬間驚得坐了起來,結果太急頭又撞到了棺材頂上。我揉著頭不敢耽擱半分,在這麽拖下去估計都要到我的墓地了。


    我不知道外麵是誰人抬棺,但我知道它們肯定不懷好意,很有可能就是要把我給活埋,不然為什麽要抬著棺材,既然抬棺肯定就是要埋葬,難不成還會是請我吃飯嗎!


    不過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外麵的鑼鼓跟嗩呐的聲音,聽這聲並不像追悼祭奠,反而聲音有些歡天喜地就跟農村結婚時請的嗩呐班差不多。


    我趕緊爬了起來,弓起身子撐起了更大的一條縫隙!


    縫隙撐起來的幾秒鍾我差點沒能喘過來氣兒,但我還是咬著牙把那根大腿骨卡在了縫隙處。縫隙打開的一瞬間外麵的光亮立馬就照了進來,我背對著縫隙再次呼吸。


    我這一呼吸就停不下來,因為指不定下次喘氣會是什麽時候。直到我感覺肚子裏漲得快要爆炸才停了下來,我一個轉身扒著那道縫隙把目光探到了外麵。


    外麵的光並不是城市中的霓虹,也不是農村裏的昏黃,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第一眼看過去竟然有種賓館裏的浪漫氣氛。


    我接著把目光轉移到左右兩邊,我這次變得更加疑惑,外麵的幾根柱子上竟然用錫箔燙上了幾個大紅“喜”字。我皺著眉頭想了想,難不成這個地方生活的有人今兒在這舉行婚禮?不會真的請我吃飯吧?但我轉念一想這也不對,誰家吃喜酒會抬著棺材請人家來的!


    疑惑歸疑惑但我也沒浪費時間,我現在心裏唯一好奇的就是誰他娘抬的棺材,要讓我知道了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我又把目光轉向抬棺的龍架上,我定睛一看褲襠裏一股暖流差點就淌了出來!


    前麵抬棺的竟然是兩個白花花的小紙人!


    小紙人身上白中帶點慘綠,小嘴被抹的猩紅,臉頰兩邊也都泛著緋紅,就跟壽衣店裏紮的小紙人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小紙人硬生生地把頭扭到了後腦勺的位置,我生怕自己叫出來捂住了嘴巴,結果那個小紙人竟然對著我露出了它那猩紅的嘴巴粲粲地笑了一下!


    我再也禁不住周圍驟然下降的氣溫直接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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