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州.荷花縣


    縣衙。


    縣令徐露陽頭戴七品墨玉步搖,身穿藏青色官袍,右手托著腮,翹著蘭花指,另一隻手則擺弄著霞帔流蘇。


    斜倚在案上,翻閱著往年的卷宗,低頭垂目美眸轉動,紅唇微動。雖已經三十有五,膝下已有一女,但也畢竟是大興15年二甲進士出身,樣貌肯定也是出挑的。


    大媚朝的科舉考試除了策論,經義,詩詞外,最重要的一項考核就是儀態和容貌。不光身體殘缺者無法參與科舉,其貌不揚者也沒有參與科舉的資格。


    能進科舉殿試的,不光文采,樣貌也是出類拔萃的。


    “咳...徐大人,小的有事稟報。”


    走到門口的秦大娥還未跨進門,先輕咳了一聲,讓有些放鬆的徐縣令重新板正了身姿。


    “進。”


    端坐著的徐露陽收起有些疲倦慵懶的眼神,目光恢複如炬。


    秦大娥進門,彎腰低頭作揖,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把大錠銀子放在縣令的桌案上。


    “這是何意?收上來的議親銀直接交給主薄便是...”


    話講一半,徐露陽又覺察出了哪裏不對。


    秦大娥低著頭,不敢有半句隱瞞,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一遍。


    徐露陽聽後紅唇微張,然後又黛眉微蹙,倚靠在太師椅上若有所思。


    側目盯著房梁沉吟了一陣,黛眉微挑,然後語氣平靜的說道:


    “朝廷送親乃是關乎國體的重大國策,貪墨之風切不可起。如果在這件事上搞的天怒人怨,恐有社稷之危,到時候你我都難辭其咎...”


    秦大娥低著頭,冷汗直流。


    “大人教訓的是....小人一定謹遵大人教誨。”


    “算了..我看你也算是個明事理的...”


    徐露陽抓起大銀錠往桌邊一放磕出了一個響,話鋒一轉:


    “這銀子二十兩交給主薄,讓她聯絡轉運使同知補一份文書和婚書,剩下的既然是九姨賞給你們的,你們自己拿走。”


    “這....”


    秦大娥抬起頭,有些感到詫異,她是真沒想到銀子還能回到自己手裏。


    看她有些遲疑,徐露陽歎了口氣,以輕鬆的語氣繼續說道:


    “像你們這種胥吏貪點小錢倒也無所謂,隻要別太過分就行,貴人賞給你們的,你們就收著。”


    “這...謝謝大人。”


    打消了顧慮,秦大娥收起了銀子,笑的感恩戴德,然後又變的有些躊躇。


    “你還有什麽事?”


    徐露陽問道。


    “小的...小的有一事感到好奇...就是..就是不知道這位梅姑娘究竟是何方的貴人高官,讓前任老大人和您都這麽恭敬...不知..不知小的能否知曉個一二,也好不在這位麵前失了該有的禮數,衝撞了她。”


    “秦捕頭,你是壯班的老官差了...這位梅九娘九姨,你隻需要知道是我和老大人都得罪不起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事你知道的太多,隻有百害而無一利,你清楚嗎?”


    說著,徐露陽的臉逐漸沉了下來,讓秦大娥感到後背有些發寒。


    “是...是小的多嘴了....小的這就告退了。”


    秦大娥再也不敢多留,慌裏慌張的離開了。


    ..........


    日落西山。


    縣城醫館裏,傳出一陣高亢難聽的哭泣聲。


    “我的薇兒啊...你去趟陳家村怎麽成這樣了?”


    “誰這麽大的膽子!連我們荷花縣陳家的大房長孫也敢打!”


    “堂姐的牙都被打斷了,以後可怎麽吃飯啊...”


    幾個穿著緞子的中年婦女與年輕女子圍成一圈,有拿著手絹抹眼淚的,又豎著眉毛發火的,還有背地裏偷笑的...


    床案上,三百斤的陳財主躺在上麵,臉上纏著繃帶,咧著大嘴,露出打斷了的牙齒和比牛舌還厚的口條,一臉委屈的哭出非人般的聲音,蹬著大粗腿,眼神不好的會以為這裏是在殺年豬。


    給她抹藥的醫娘也是麻了,被震的頭疼,還擔心床會不會塌了。


    醫館裏噪音大的快沒法待人的時候,一位穿著墨色官袍的頭戴官釵的年輕女子進了門。


    女子被噪音震的秀眉微蹙,抬手捂耳,然後問道:


    “大姐是怎麽了?怎會傷成這樣?”


    見來人,陳家大娘立刻抹著鼻涕哭著過來。


    “幼儀你可來了啊,你可要給你大姐出頭啊,你大姐被害的太慘了啊!嗚嗚嗚。”


    荷花縣知縣陳幼儀,大財主陳家的二房長女,陳家唯一有功名的人,也是陳家的依仗和靠山,原本隻是殿試三甲末尾,本來會當很久的閑官,但硬是靠族裏砸錢疏通關係,成了老家的知縣。


    而陳家族親出力最大的,就是長房的陳財主一家。


    所以,無論她有多厭棄,也不能坐視不理。


    “大姨娘,你慢慢說,究竟怎麽一回事?”


    “幼儀,你聽大姨娘講..”


    陳財主也有點胖的母親把事情講了一遍,陳幼儀神色大變。


    “這...那小子被梅九娘收了,那這個頭...外女兒怕是替大姐出不了了....”


    同為荷花縣的縣官,陳幼儀雖不了解內情,但是梅九娘誰也惹不起她是很清楚的。


    “幼儀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大姐啊!你科舉我們家大妹還有族裏其他姊妹幫襯你那麽多,你不能忘恩負義啊~”


    陳母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大姨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幼儀有些不耐煩的甩開了臂膀,皺緊眉心,說道:“不是我不幫忙,是那個梅九娘外女兒我實在是惹不起,不要說我惹不起,知府恐怕也不能動她...”


    “那...那你大姐的這口惡氣就沒法出了嗎!嗚嗚嗚...”


    陳財主的媽還是有些不依不饒,直接坐在地上開始幹嚎,把陳幼儀整的頭都有點大了。


    被吵得心煩意亂,陳幼儀來回踱步,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衝著陳母笑了起來。


    “大姨娘,你要出氣,找不了那個小子,你可以找把那小子帶到陳家村的人啊。”


    “帶到陳家村的人.....”


    陳母似乎也被點醒,瞪起了眼睛。


    “秦大娥那個王八羔子!要不是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那個小浪蹄子!我女兒也不會出事!”


    “沒錯,打不著尼姑,咱們還拆不了廟?更何況不過是秦大娥這個爛缽盂。”


    陳幼儀用手輕拍著陳母的肩膀,笑的有些陰鷙。


    “我會好好修理她們一家,幫大姐出這口惡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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