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但難得的,這次給宋逸帶來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有股莫名的“不詳”意味,夾雜在其中。更讓宋逸沉默的是,燕唱月的情緒,在此時呈現出來責任和關懷,裏麵的溫情反而不剩多少。


    他還是下意識問:“還好嗎?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直白的關心脫口而出,燕唱月也是一頓,才笑著搖頭,說:“其他的暫且不提,如果你有空的話,幫我帶黑炭去吃午飯可以嗎?”


    宋逸第一時間沒有回答,他注視著燕唱月,多少有些感到失望,又覺得帶著一點好笑。


    這明顯是在轉移話題。


    他問:“如果我真的是成年人呢?”


    就不會再被當做小孩子了吧?


    燕唱月眨眨眼,依舊溫柔地說:“你現在的肉體的確是喔。”


    顯然是不信又要哄他的。


    宋逸感到一陣無趣,他不想再聊這個了,隨手將袖扣揣進口袋,把原本想問袖扣“有大量精神力,那你需不需要”的內容咽下去,連帶著將“我不是小孩子,可以幫你”的話一起。


    他將視線挪開,不再看燕唱月,隨口接了句“喔,好的”,便轉過身,將手要搭在黑炭身上,要攬著自己的兄弟離開。


    “稍等一下。”燕唱月說,打斷了宋逸的動作,他想裝酷,用行動來表達自己多生氣。不去理會這聲呼喚,又覺得那樣做的話…像和長輩吵架的叛逆少年,所以又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


    在對視中,燕唱月第一時間沒有說話,視線落在他臉上,目光仔細摸索過去,勾勒出他的怒氣和委屈,這個男人再次笑起來,不僅是柔和了麵部的線條,那從唇邊溜出來的笑聲,更像是一聲歎息。


    “淩秩有說,你與茉莉的副本評分還沒出來,出現雙結局的情況,結算評分應該不低。”


    “你的第三次副本要小心了。”


    燕唱月說著話,目光越發柔和,說完後抬手,指尖已然夾著一張卡,宋逸被他的臉吸引,沒注意到卡從哪裏來,還驚了一瞬,隨後更讓人訝然的事情來了。


    他向前一步,拉近與宋逸的距離,繼續說:“我不相信隨機匹配,不如…選擇難度更高,但內容固定的開放式副本怎麽樣?”


    宋逸反問:“你希望我選這個嗎?”


    燕唱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說:“開放式副本需要雙人組隊,可進入的‘玩家’不限於星塵,我們能夠一起。”


    這次他沒說“我宣誓過”這種漂亮話。


    宋逸瞬間被安撫好了,有一秒冒出自己好像被拿捏住的想法,下一刻又丟在腦後,他還是矜持地摟著黑炭,被馬身輕撞,都沒意識到自己太用力了,還是黑炭聰明,直接伸馬蹄去踩,宋逸才下意識躲避,鬆開了手。


    這次是一人一馬的對視,在黑炭譴責的目光裏,宋逸頗為尷尬,隻好裝作忙碌的樣子,也向燕唱月走去,同時說:“好啊,我們這就出發。”


    讓他沒想到的是,燕唱月搖了搖頭,糾正道:“不是現在,開放式副本,是需要入口的,淩秩正在組織人報名,湊夠開門的名額,我們再去也來得及。”


    宋逸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尷尬比剛才更勝,看向燕唱月的眼神多少帶上些“期待”,等待這人再給他一個台階。


    燕唱月沒讓他失望,在他的注視下,再次晃了下手指,展示手中的卡,很直接地說:“你已經是大人了,也要學會一些東西,這次沒有管家在,你需要準備自己的物資的事情。”


    傳達到宋逸的腦海裏,他忍不住在心裏無聲地亂叫。


    糟!直接開始花金主的錢了!我們的關係有點不一樣了!


    他說出口時,卻問:“你隨身帶副卡?”


    燕唱月也一愣,笑著說:“不是,這是我的卡,你也可以拿去用的。”


    宋逸想說些什麽,舌頭像打了結,脫口而出時,問:“隨便花嗎?”


    燕唱月點頭。


    剛升起的尷尬消散,宋逸莫名鬆了口,想著燕唱月不會讓人失望,他向前一步,下意識展開雙臂,在產生肢體接觸的前一秒,正要進行的擁抱卻被叫停,燕唱月的手腕一轉,那張卡抵在他的肩膀上,製止住他靠近的動作。


    燕唱月調侃道:“成人之間是要注意社交距離的。”


    他的動作停在這裏,他們對視著,距離不算遠,近得他能看到那雙藍眼睛裏,倒映著自己有些呆的臉,還能看到那眼眸中含著的溫柔笑意,隻是再怎麽看,那雙眼裏都沒有商量的意思。


    燕唱月不想和他擁抱,也算是他對自己年齡進行抗議,現在有成果了。


    宋逸沉默兩秒,說著“好”,低頭接過燕唱月遞來的卡,抬起的雙手也隨著動作,緩慢放下來。


    伴隨著燕唱月輕輕的歎氣聲,這一刻認命的人似乎不是宋逸。


    因為在下一秒,燕唱月的身體微微前傾,隔著手套的布料,在他條件反射般繃緊軀體時,燕唱月抓住了他手腕,彼此之間距離比停在原處又再拉近些。


    宋逸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然後是燕唱月落在耳邊的呼吸,和輕笑聲,最後是燕唱月的聲音,“我以為你會糾正一下……我剛才所講的話。”


    宋逸“啊”了一聲,看不到自己發紅的臉,也隻注意到升高的體溫,沒能察覺頭頂突然蹦出來的獸耳,反而在察覺到沒有呼吸落在耳垂上時,倒是鬆了口氣,順著燕唱月的話問:“你剛才說的什麽話?成人之間的社交距離?”


    “是啊。”燕唱月說著話,放開了他的手,稍微退後半步,與他麵對麵站著,笑容不改的又問:“那你覺得…如果你是成年人,我們之間的距離,處於什麽位置合理呢?”


    宋逸掌控住自己亂跳的心,視線落在燕唱月彎起的眉眼,和垂下的睫毛時,他的目光繼續向下,停留在燕唱月的顴骨上,在淺淺的陰影下,更顯得這位大佬的皮膚白皙且細膩,讓他的思路都不清晰了。


    在“金主在試圖撩我”和“我好像有點丟人”之間徘徊,宋逸忽然靈機一動。


    他說:“我想親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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