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熟稔的姿態,聽得宋逸後背發涼,尤其是頂著這樣的臉,與燕唱月的相似度極高,需要仔細辨別,才能看出來不同,這一情況的出現,倒是讓他有些許猜測,現在迫切的需要證實。


    他又一次問:“你是誰?”


    那人笑著向前一步,手槍推著宋逸後退,氣勢比先前更盛,再開口時,聲音也與剛才略有不同。


    “還以為你知道我的。”


    來人說著話,短暫笑了一聲,眉眼中的張揚也流露出來。


    宋逸一愣,下意識想,如果剛來時,這人是這樣子過來,他是不會認錯的。


    隻有在最初的時間,燕唱月的鋒利流露過,在接下來的相處中,至少是在他麵前,燕唱月都是溫和的,況且現在……他們的關係不同,相處更是不同於往日了。


    而麵前的男人更年輕,也更張揚,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宋逸實在是難以猜下去。


    “怎麽,你的主人沒說嗎?”男人說著,手又向前移動些,用槍推著宋逸後退。


    宋逸配合地向後,卻還是歎了口氣,才說:“燕唱月的弟弟……我都不忍心這樣猜了,你看起來更像是風寄歡的弟弟。”


    張揚、霸道、惡劣,無論哪個詞,都與他君子如玉的老板不搭,更不像是燕唱月會帶出來的孩子。


    男人冷哼一聲,臉上的笑容收斂,同時收起槍,說:“燕知春,我是燕知春,你借住過我的家,也用過我的星塵。”


    隨著話語的講述,無論是燕知春的語氣,還是周圍的空氣,都莫名的又冷了兩分。


    宋逸也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為數不多的良心上線,催促著他愧疚一下。


    他說:“謝謝哈,你的廚師格鬥不錯。”


    隻是一開口,就沒有一句是好聽的,氣氛也變的更加尷尬。


    燕知春又笑了聲,冷冰冰地說:“當然,比起料理食物,他更擅長料理敵人,你還能站在這裏,我很遺憾。”


    宋逸發出一聲“呃”作為回應,視線落在冷漠的臉上,他無法分辨這句話的情緒,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這樣想。


    這人是燕唱月的兄弟吧?


    宋逸這樣想,也這樣問:“你是燕唱月的兄弟嗎?”


    “當然。”燕知春說著,視線上下移動,從宋逸身上掃過。


    這種眼神實在熟悉,宋逸剛體驗過一回,這種不拿星塵當人的姿態,在他走來的路上,充分感受過,如今再被觀看,絲毫不影響心煩的程度。


    但是冷靜,冷靜,這是燕唱月的弟弟。宋逸開始勸自己。


    剛有所成效,燕知春側過身,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抬著下巴看過來,並且說:


    “喔,這個位置啊,你剛才是在等我哥嗎?”


    “別等了,我哥有事做,暫時沒辦法回來,燕家今天隻有我在,在工作之餘,也可以作為你的保命符。”


    宋逸深吸口氣,回道:“你成年了嗎?”


    聽聽這幾句話說的,他現在嚴重懷疑麵前的人,可能會是大齡兒童!


    宋逸在心裏罵著,臉上卻露出笑容,顯然剛才說的不是好話,對方也能一眼看出來。


    燕知春不在意,也露出笑容來,但顯然這人的笑更有衝擊力,這笑剛浮現在精致的臉上,又露出熟悉的姿態來,看得宋逸不自覺的恍神。


    也是同時,燕知春說:“你看什麽都會想到我哥?”


    音調有明顯提高,沒有冷嘲熱諷的味道,隻剩下純粹的驚愕,燕知春像是真被這一可能嚇到。


    宋逸咳了聲,回過神來,解釋道:“那倒不是,我看不到人,也總想他。”


    空氣又冷了兩分,燕知春沒了笑容,瞪了宋逸兩眼,他從躺椅上站起身,批判道:


    “花言巧語,你就這樣和我哥講話的?”


    宋逸“嗯嗯”應聲,積極承認錯誤,連對方的那點惡意都無視掉了,但作用不大,


    燕知春看起來更生氣了,即使沒講難聽話,也開始在地上來回踱步,像是在尋找一個理由,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或者……


    “我真討厭你。”燕知春說,顯然找到了解決方法,隻是話語過於直白,讓宋逸都一愣。


    兩人又陷入尷尬當中,一時沒人再講話,隻是注視著彼此。


    「請玩家宋逸盡快入場!」


    係統提示音響起,又是不同的格式,以平淡的語調,說著催促的話語。


    燕知春笑出聲,說:“去吧,到你了,你應該是最先到這裏,卻是現在還沒出場的。”


    宋逸搖搖頭,再次問:“你說的有人付出代價,是指什麽?”


    他原本沒有感覺,隨著諾亞方舟的提示,先前的記憶也開始浮現,他或多或少的想起些東西。


    比如那天晚上的天台,他說出中二話語之前,燕唱月喊他名字的場景,那一瞬間震顫的感覺。


    再比如安曉春調侃的話,說起燕唱月……


    “是啊,他為你付出過代價,支付過你作為宋逸的存在,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權利。”


    “為了這種事,即便是他,也需要在修複倉躺上幾天的。”


    燕知春慢慢說著,證實了宋逸的猜測,這是他以前也知道的事,隻是在此之前,並沒有串聯起來,去仔細思考。


    宋逸又問:“會對燕唱月有傷害嗎?”


    燕知春歎口氣,解釋道:“現在不會了,那隻是短暫的損傷,能恢複過來,但也足夠痛的。”


    他講述時,語氣柔和下來,不隻是他,宋逸也是如此,一說起燕唱月,他們的對話便換了一種形態。


    連帶著兩人的關係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莫名的緩和下來。


    燕知春走向宋逸,再次強調道:“這也是我討厭你的原因之一。”


    「請玩家宋逸盡快入場!」


    提示音再次響起,依舊足夠響亮,引起下方一陣討論,在露台上,聽不到那些竊竊私語,但有燕知春在。


    聲音剛響起,他就笑出聲來,對宋逸說:“去吧,到你的舞台去。”


    宋逸幹脆地講:“不去。”


    燕知春隻是聳聳肩,轉身向門邊走去,說著“隨便你”,卻又回過頭,再次看著宋逸,說:


    “隨便你做什麽,我今天是你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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