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得親自探一探瀟湘閣,畢竟隻有他聞到了那刺客身上的香味,而且此事還得抓緊,連日識香下來,管事都快忘了最初的香是什麽味道了。


    不過他並沒有一個人去,而是拉著顏承充做富家公子,自己則扮做隨行管家。


    “呦,這位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說話間一位體態豐腴的婦人便走了過來。


    顏承見狀不禁心想:‘果然和榮穀說的,一樣的路數。’


    為了能速戰速決,管事上前說道:“公子您聞,這瀟湘閣裏麵可真香啊!”


    “是啊管家,竟比咱們府上的香還要好聞。”


    “公子您過獎了。”婦人俯身謙道。


    “不知這香是在何處買的?我家公子平日最喜歡焚香了,你告訴老朽,老朽也去買一點帶回去。”管事對那婦人說。


    可婦人卻說:“老先生,我這瀟湘閣裏的香可都是秘方,外麵買不到的。”


    “那你賣給老朽一些。”


    “這位老先生,這位貴公子,不是我駁您二位的麵子,這既是秘方,自然是不外傳的。”


    “我有錢也不行?”顏承突然插言道。


    可婦人還是說:“公子,我今日把香賣給您,然後再讓人學了去,那我這香它就不稀奇了呀!我是生意人,做生意的,想要成為業內翹楚,自然要與眾不同。不過公子您若是喜歡,多來我這幾次就是了,您說呢?”


    顏承見她如此會做生意,隻得笑道:“哈哈哈......有理,有理!”


    見顏承笑了,婦人連忙招呼身後:“丫頭們,快出來迎接貴客。”


    “不用了,我自己走,遇到誰合我眼緣,我今晚就宿在她那了。”


    婦人一聽,掩麵笑道:“公子,還是您懂情趣,您請自便。”


    管事見顏承此刻如此如魚得水,不禁想起半個時辰以前同他說起此事時的反應——“不行不行,使不得,這要是讓卑職的夫人知道,她還不得殺了我。”


    “哎呀,顏守衛,我知道你已經成了親,可這不是榮守衛不在嗎?他要是在這兒,我也不會找你啊,要不......要不我去跟殿下請旨,讓他找你說說。”


    “哎別,嘿嘿......何必麻煩殿下?那個......咳咳,”顏承突然正襟道:“為殿下分憂,是卑職分內之事,管事,還勞煩您在前麵帶路,前往瀟湘閣。”


    瀟湘閣內,顏承和管事二人沿著樓梯上了樓,又順著走廊一處一處的尋,終於在撞上一個青衣女子的時候,管事聞到了那股香氣,他連忙伸手拉了一下顏承的衣角,顏承收到信號,瞬間就用手裏折扇指著那女子道:“就是她了。”


    還在樓下暗中觀察的婦人連忙爬上樓來,先讓那女子回房,然後同顏承解釋說:“公子,實在抱歉,瀟瀟姑娘她今晚有客了。”


    “有客是什麽意思?”


    “公子您有所不知,這每個月的十八,高家公子都要過來找瀟瀟姑娘,這事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這時管事突然在顏承耳邊小聲說了句:“撤”


    顏承便故作發怒道:“既已有主,為何還要出來招搖?真是掃興。”說完就邁步下了樓,徑直往門口走去。


    婦人連忙追上來,“公子息怒,公子,我們這兒除了瀟瀟姑娘,還有別的姑娘呢!公子,公子......”


    管事在門口截住婦人,然後就和顏承一起出了門。


    二人躲到一處角落,顏承緊張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時,隻聽管事說:“那個瀟瀟,需細查,她房間的方位,你記下了嗎?”


    “嗯!”


    “走”


    “好”


    待管事和顏承來到瀟湘閣的屋頂,揭開瓦片,隻見房間裏那婦人正對著瀟瀟破口大罵:“說了多少次,每個月十八不要到外麵去拋頭露麵,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今日這是碰到一個脾氣好的,要是哪日碰到一個位高權重的,兩方對壘起來,還不得把我這瀟湘閣都給砸了?我說你是不是就盼著這一天呢?”


    “我沒有”瀟瀟低聲回複,不帶任何情緒。


    “你最好沒有,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你自己知道,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上等衣料,就連你這屋裏的香,都是整個瀟湘閣裏獨一份的,我把你養成這個樣子,你不要不識抬舉。”


    “是”


    見她服了軟,婦人這才忿忿的離開。


    管事和顏承見天要變了,很快就要下雨,也隻得先回行宮。


    東宮內,太子打開剛剛收到的紙條,讀道:“贈符之人業已找到,不知太子作何打算?”


    “找到贈符之人了?”向淩激動的問道。


    “是,本以為尋找贈出平安符之人將會十分艱難,沒想到九弟還真的做到了。”太子說完,看向向淩,道:“向淩,給九弟回信。”


    “是,殿下。”


    一連幾日,管事都會找時間去瀟湘閣查訪,隻是,僅憑這一個線索,想要找到幕後之人實在是機會渺茫。劉熙也知道,可實在想不到別的法子。


    沒多久,劉熙就收到了太子的回信,內容簡潔,隻八個字:“送至定安,本宮親審。”劉熙收到信後,便開始在心裏做起了盤算。


    ‘付獻押送入宮,需要一些人手,付獻家裏那邊,也不能不派人看著,兩方分派下來,也不知十人夠與不夠,可這人少倒也有人少的好處,至少足夠隱蔽,不至太過招搖。’想到這兒,劉熙便吩咐顏承道:“顏承,交代下去,囑吳陳、君博、莫謙、沈柯、褚念、李牧、計維、甄逸押送付獻入宮,曹翔、喻言留在行宮,暗中照看付家二老。雲華客棧你找個時間去把房間退掉,當然,等他們收拾完東西,你再去不遲。”


    “是,殿下。”


    “還有,回宮之前記得提醒我再給太子傳一次信,好讓他派人來接。”


    “是,殿下。”


    顏承走後,葉蓁走到劉熙麵前,問他說:“殿下,我了解的少,但你知道的多,你覺得太子殿下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怎麽突然想起問太子了?”


    “我對他的事情自然不敢興趣,可你與他有諸多往來,是否對他知根知底?”


    “皇權之下,人心不能單以好壞來論,但阿寧放心,太子殿下朝乾夕惕、明見萬裏,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


    “真的嗎?”


    “嗯!太子生性柔善,這品性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金玉品質,唯獨儲君不行,身為儲君一定要殺伐果決、雷厲風行,可他身上的那股柔軟又是身為帝王的珍貴所在,畢竟,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


    “嗯......大概能聽懂!”


    劉熙聽完不禁笑了,然後撫著葉蓁的頭發,說:“阿寧不用懂,隻需要知道,太子殿下雖然擅用計謀,但心懷蒼生。”


    “嗯!”葉蓁點點頭,“若真如殿下所說,太子心懷蒼生,那我倒希望他能穩坐太子之位,將來成為一代盛世明君。”


    劉熙聽完也點了點頭,然後又回憶道:“說起來,太子做到現在屬實不易,我聽聞,十歲那年他曾摔下馬,差點落下殘疾;二十歲被人下毒,受盡折磨、奄奄一息,如今而立之年,又險些遇刺,雖說每一次都化險為夷,但哪一次不是觸目驚心、膽戰心驚。可這還隻是宮裏壓都壓不下去的消息,那些壓下去的又有多少。”


    “陛下皇子眾多,雖然不能說是全部,但是一定有人覬覦太子的位置吧!”


    “不止皇子,就像今年端午東宮遇刺,太子就懷疑,是有心之人想要借太子之死擾亂朝局。”


    “擾亂朝局?”


    “嗯!如今東宮已立,一旦陛下駕崩,太子名正言順即可繼位登基,這於朝廷而言不會有太大影響,可若是太子遇刺身亡,餘下皇子必會為了儲君之位爭得頭破血流,屆時朝局混亂,他們便可趁亂起事。”


    “原來動的是這樣的心思。”


    “是,人心鬼蜮,隻是,掌權者明爭暗鬥,受苦受難的卻是無辜百姓,有時我也會想,如果這世間沒有爭鬥該有多好,人人安居,四海祥和,偏偏欲壑難填,有些人永不知足。”


    見劉熙氣憤的攥起了拳頭,葉蓁握住劉熙的手,細細摩挲了幾下,然後說:“那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什麽?”


    “我在想,殿下身為皇族,卻能懂百姓疾苦,自小幽禁,卻能胸有四海,這屬實難得。”


    “我雖自小幽居,但從未缺衣少食,衣食無憂,又有書籍為伴,如今解了幽禁,彌補了當年那些困苦,就再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了。”


    “殿下不怨,是殿下的天性使然,可是並非人人都如殿下這般光風霽月。”


    劉熙聽完,開心的笑了,“你把我說的這樣好,阿寧,小生真是愧不敢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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